王大为 | 捕鼠记

捕鼠记

文 | 王大为

这几天家里跑进来一只硕鼠，闹得人不得安宁。前天晚上，半夜时分，正在酣睡中，一阵吱吱声把人吵醒，我一看表才两点多，打开灯，坐在床上，觉得好像在做梦。于是又关灯睡觉，结果却睡不着，看会电视，也没意思。这样反复好几次，凌晨才入睡。忽然听见衣柜上面有响动，我急忙起身到门口打开灯，只见一只黑色的大老鼠从衣柜上跳下来，落在我的衣服上，衣服上立即出现如梅花般的脚印。我立即关了房门，想来个关门捉贼。一个人把床上的东西全部抱下来，塞进衣柜中，掀起床垫让其靠墙站立，我在床架下，窗帘后，到处寻找老鼠。结果老鼠像忽然蒸发一样，没了踪影。我有些沮丧，但也无计可施，于是和衣躺在床架上闭目养神，再有两个小时还要上班。

天亮了，母亲说凌晨她的房间里有响声，不知是什么响。我说是老鼠，母亲不相信，觉得老鼠不可能跑进楼房里。我叮咛她一定要关好灶房门，防止老鼠进去。

在单位报到按了指纹，人觉得很困，不断的打呵欠流眼泪，同事问我晚上干什么了，我说打了一夜老鼠，他们都不相信。有人就说灭鼠的方法，把老鼠引诱到一个房间里，关好门窗，然后在房里赶老鼠，赶一会再把门开一个缝，另一个人拿个蛇皮袋撑在门缝处，老鼠跑急了一头钻进袋子里，然后把口袋绑住，可以取其性命，也可哀其不幸，放生而去。我觉得太麻烦，想找一个简单点的法子，有人说，买点老鼠药，拌些食物，等其自寻绝路。

下班后，我找遍了大街小巷，但是现在没有卖老鼠药的。同事说在档案室里有老鼠药，据说是专门供应的。于是，我骑上自行车，到档案室找老吴。老吴正在二楼洗衣服，看见我来，以为要调阅档案，老远就喊，让我等一下，他马上下来。我说要一包老鼠药。老吴停下了手中的活，望了我一会，叫我上楼来。

我到楼上后，他又问我，“要老鼠药？”我说，家里跑进来一只老鼠，闹得人不得安宁，多方打听才知道他这里有老鼠药。老吴仔细的打量了我，说，“老鼠药有是有，你不会用在别处吧，而且这要领导批字。每年生产资料公司才给供应五公斤，外面没有卖的。”我知道他担心我有事想不开，会找点老鼠药寻短见，我笑着说我不会用在别处的，就在家里灭鼠。他才领我到房中，打开柜子，解开层层包裹，取出一小包，给我时他又打量了我一会，再三叮嘱我，每天晚上家里人睡下后再放药，早上大家起床前就要收起，并且要把吃的东西藏起来，食物上有可疑地痕迹就要扔掉，千万注意。

我回到家里，找点饼干和药拌好，在客厅和餐厅里分放几处，把灶房里可以吃的都放进冰箱里，连门缝都用纸盒堵好，然后把房门都关好，我想今晚老鼠只有死路一条，于是很兴奋，兴奋了一会很快就进入梦乡。

我依稀做了一个扑鼠的梦，梦还没醒，忽然觉得被子上有东西跑过，我立刻起身开灯，我都诧异于自己如此敏捷的身手，虽然曾练过擒敌拳，都没有这么快过。老鼠还是跑了，但我知道它就在我房间里。

我到客厅里拿来老鼠药，老鼠已经跑到阳台了，我立刻将阳台的推拉门关上，把老鼠药放到里面，我想阳台就三四个平方，没有什么吃的，它不吃药吃什么？我很得意于自己的矫诘，觉得成功地喜悦传遍了全身。我告诫全家人都不要打开推拉门，都等待着胜利的消息吧。

等了一天，我饶有兴致的打开推拉门，想着眼前会有一具老鼠的尸体盛在眼前，以解我心头之恨。但是，我看见的只是满地狼藉的药饵沫，并没有见老鼠的影子。于是我拿来一根长竹竿，在四处敲打，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色的大老鼠从我脚面上跑过，并且不见了踪影。我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我竟然怀疑老鼠药的真假。

晚上我又继续放好药，希望胜利能立刻显现。奇怪的是一整夜再没见老鼠的影子，第二天也没有。我想老鼠可能已经死了，所以全家又在各个角落里寻找老鼠的尸体，也无果而终,意外的发现很多以前以为丢失的东西，象天然气卡、抽屉钥匙、儿子的弹力球……这样折腾了几天，家里人心惶惶，儿子每天早上一睁眼就问我老鼠打住了没有，朋友星期天来电话，儿子接了电话，朋友问，“你爸爸在忙什么？”儿子大声说，“在打老鼠。”让人很尴尬。

昨天晚上下班回家，正好对门居住的中年夫妇也回家了，住了这么长时间我们都没说过话，只知道对方的样子。男主人笑着问我，这几天家里有老鼠吗？我很诧异，他怎么会知道的。我点了点头，他说这个老鼠以前在他家，有一天他打老鼠时，追到客厅的墙角，正准备一举歼灭，发现老鼠不见了，后来仔细寻找，看见墙角有个小洞，所以老鼠跑到我们家了。刚好消停了几天，前天老鼠又回来了，昨天他才消灭了这个祸害。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前一段时间我改装暖气时，把暖气管拆了，留下了这个洞。我在晚饭后从工地找来混凝土，把小洞堵住，又敲开邻居的门，用手将那边的洞也做了修补，邻居夫妇很客气，再三邀请我多来走动以后多联系。

回到家里，我觉得哭笑不得，一个小小的老鼠竟然搅得我们不安宁，转眼一想，如果不是这只老鼠，我和邻居依然是陌生人，依然“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一个老鼠，搅动了我们如一潭死水的生活。

　作者简介　

王大为，基层法律工作者，爱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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