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 | 一段本没打算写的陈年往事

『时光捡漏』您生活的笔记本

一段本没打算写的陈年往事

作者：李强

下午一觉醒来，静默之下突然想到十几年前一笔别人借和欠我账的事情。这事本身不大，可也有一定代表性。过去，好多次曾想写出来，后来觉得事情小得没写的价值。今天再想，又有写成文章的想法，但只是为了展示社会底层某些市井人生卑微而可怜的基础生存状态。
十几年前刚工作那几年，每天都是送完孩子上幼儿园后走路上班，挺近的路。学校南旁围墙侧边有个小食摊，我一般在那里吃早点。紧挨着也是一个小食摊，虽然我没太在那吃，但都算认识了。那是我们老家县上一个小伙子两口在卖菜夹馍，好像整天还带着孩子。有一次小伙子要我的电话号码，我也就给了。本来，这种淡漠的非深交情关系，不应该给他留电话，他也不应该问我要电话的。过了一段时间，那小伙子突然给我打电话借钱。借的倒也不多，只说借一百元。当时，我每月只有六七百元工资。说法是孩子病了，急着去医院没钱。我想着就在跟前，就说给他送钱过去。人家说不用来，就让我打到他卡上，还说过一两天就给我还。结果，过了一两天，打电话给我说孩子病还没好，钱非但还不上，还要再借两百元。想着毕竟是给孩子看病，我也就给再借了。却全然，忘了他所使用的套路。又主动和我说好，这次一定两笔钱一起还，一周之后。等到一周之后，我也没太在意，倒是按时接到了小伙子的电话，说最近实在手头有些紧张，钱一时半会还不上。又给我说了许多他新找的工作能挣好多大钱的美好设想，让我相信他是有能力还钱的。也说我们是老乡，肯定不会骗我的。其实，那个时候，我还并没细想和怀疑他的动机，也没催他还钱。同时他告诉我电话号码不会再变的，以后会长期使用，保证能随时接通。那个阶段，移动电话还是双向收费，资费政策调整必须通过换号才能进行，所以不停换电话号码的人很多，尤其为了追求资费套餐优惠。说这个话，是因为第二次借我钱后，出于对孩子关心我打过电话，结果说对方欠费停机，发短信总不见回。好像，手机停机后别人发过来的短信，在手机重新补费开通后，应该就能收到。他肯定知道我在期间和他试图联系的事实，所以，在他二次打电话借钱后换了电话号码重新联系，还特意向我作了新的保证：这回电话再不换号，会长期和我保持联系。我们的关系，似乎就简单到只是两次或以后还打算借贷的债务关系。

时间，就这样慢慢地一天天地过去。开始的几次，偶尔还能打通他的电话，也能给我一些在他自己看来很美好的承诺，结果却都是一样：暂时没钱还你。后来的几次，我打电话只是按照一次次承诺的时间看看他是否会遵守约定，而并不是催促或期待他能还钱，却再也一次电话不接，发短信一次不回，大部分时间还关机。事情到这一步，我也就心凉了，大致知道碰上了骗子。那一段时间，我还去小食摊吃早点，自然，那小伙子一家人不见了踪影。我也没向女摊主两口提这件事情，基于不清楚他们之间具体是什么关系，想着人家肯定要比我熟悉和亲近一些，即使我和小伙子是空间距离上的老乡。只是，听那个女人说起一些后来小伙子两口离开后他们偶尔联系的情况。可能人家想着我们是老乡，顺便给我介绍一下她们所知道的。我忍不住问了关于小伙子孩子看病的事情，结果，女摊主忿忿地说，是不是你那老乡借孩子生病之事向你借钱了？我才知道，那个小伙子一直在用这种残忍无耻且自带诅咒的方式来向周围的熟人借钱，然后，用于自己不成器的各种挥霍，而并不是孩子真正病了。等到周边的熟人都借遍了，就开始向我这种半生不熟的关系借钱，到穷途末路时，只好拔摊灰溜溜地逃走。走的时候，还借了那个湖北女摊主两口不少的钱。我想着万一以后，他们或许还能见面，所以，我隐去了小伙子也借我钱不还的事实。给他们或许也不可能再见的小伙留足面子，毕竟人活一张脸呢。只是提到若再有困难，我还想着能找到小伙子老乡给予一些帮助。
从此，那个老乡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再擦肩而过我也认不出来了。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我不知道他如今会怎么样生活。可是，我想有些事情的发生是有一定必然性的，基于人的本性。只是，会苦了他的老婆和孩子跟着这样不争气的男人。为了这可怜的一点钱，连自己做人的尊严都不要了。这样扭曲的生活方式，注定是不能长久的。人毕竟是群居动物，还是要靠劳动和道德去生存和生活。在后来的十多年中，我也碰到过一些类似的例子，同样上着类似的当，但我的心里其实清楚那就是个当，只是都没揭穿和拒绝而已。毕竟，那样的人，生活也挺卑微而悲哀的。要想找到他们可以借那一点钱的人，我想一定是花费了很大的心思去物色，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去张口，肯定也编了许多听起来美丽动人的说辞信口开河。其实，想想他们也挺不容易的。正常情况下，这种寡淡无味的关系是不应该随意向人张口借钱的。

钱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挺重要的，钱对每一个人来说也不全重要。我想，这是一个货币与人性之间的辩证关系。毋须多言，道理很好理解的。其实，我心里早都已抹掉了这一笔毫无存在意义的账务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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