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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筱勤|我的家在李家堡


时光捡漏』您生活的笔记本

我的老家是一个古城堡,名字叫李家堡。这个名字叫得那可是名副其实,四方形、有城壕、土城墙,只有一个大城门楼,两扇榆木大门闩,厚有二寸,城墙三丈余高,要出入堡子,城门是唯一通道。堡子内部南北两街,呈H形布局,有几条巷子,至于什么年代修的城墙、城堡,没有了准确说法。关于城堡的作用,无非是为了防土匪和战乱。

就是这样的古城堡,据说从明朝以来就住有“三房”李氏家族和一户余姓人家。

于家族的来源无非是关于那个山西大槐树的传说,“三房”的意思有两个版本,一个说是老祖宗有三个儿子,后娶妻生子形成三个脉系,二一个说是老祖宗娶妻三房形成三个脉系。我还是赞成第二个说法,因为按传统大老婆就叫大房,二老婆就叫二房,三老婆就叫三房,以此类推,我的脉系属于大房系,到现在上年龄人称呼谁是大房人,谁是二房人,谁是三房人。各房对长辈的尊称是不一样的,本房对和父亲平辈年长的男性称伯伯,小的称爸爸,女性一律称妈妈,大妈简称大大,小妈叫新妈;其他两房的称叔叔,女性称姨。

至于为什么李家堡还有一户余姓,老祖宗说李家堡最早叫余家堡,所以余家是老户,由于过去瘟疫,灾害只剩下一户,难道几百年的历史余家代代单传?不得而知。

就是这个李家堡,自从记事就知道我家在南街,并排生活着6户人家,都属于大房系,大房系人口在李家堡最多,大部分还是住在北街,关于我家的左邻右舍,基本上都是大户人家,都有正院偏院之分,民居以关中四合院的布局为主,正院住人,我家的布局是进头门面对是照壁也叫土地堂,照壁后横盖的房叫厅房或者叫过厅,左右四个房子,中间是很大的厅,前后两个门通院子,院子左右是各四间半的厢房,后边最高的也是横盖的房叫楼房,房子的建筑风格父亲说是明代的,木头用料很讲究。斗拱齐全,砖瓦很大,房顶脊兽很花,由于历史原因楼房和西厢房给城堡外的贫下中农分了,偏院是养牲畜的马房和牛车房,还有磨房、水井房,养家禽的地方和厕所等等。

我家面对南城墙,右边隔两家就是我家的园子,园子右边就是西城墙,由于园子里全是树木和灌木蒿草,很少有大人去,大人说里边有长虫(蛇),不让小孩进去,所以感觉园子很害怕、很神秘。

我们南街一帮发小开始在南城墙上玩耍,城墙里边有个二台,顺着城墙走,二台上有两米多高的土墙,土墙上有许多圆洞洞,可以看到城外的风景,慢慢地胆大的二婆婆家小爸带我们在园子里西城墙上玩,就是这个小爸让我们几个胆儿小的用绳子把他从城墙上圆洞洞里吊到外边掏鸟窝,有一次掏出条花蛇在手里拿着,吓得我们把绳子一放就跑了,结果他掉城壕里了,身上让外城上的枣刺划得象花松鼠一样,还有一次他上外城墙上一颗大榆树上撸榆钱掉到城壕摔断了胳膊,反正每次事故大家会让二婆婆骂一次了事。

我们南街左边靠城墙还有一座菩萨庙,前厅后殿,庙门对着走北街的巷道,前厅里经常有位和尚,大人都叫法师,他经常穿的衣服是黄颜色,念经时敲着木鱼和铜铃铃,嘴里念的什么,不知道,也听不懂,吃饭是奶奶等各家给端饭,后殿里有南海观音菩萨的塑像,反正小时候感觉庙里的东西比较恐怖。法师和尚和菩萨在文革中命运同样悲惨,法师和尚挂牌游街批斗,菩萨也让红卫兵革了命,身首异处。

老家的城堡毁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个时候农业学大寨热火朝天,把城墙挖倒运到地里上了肥,菩萨庙和城门楼拆除于农村生产责任制的年代。

堡子由于人口太多,八九十年代统一搬迁,几百年的城堡再也没有了踪影,只有善男信女在原庙台上建了座孤伶伶的四不象的菩萨庙在那里虔诚地朝拜。

如今随着城市化的进程不断加快,人口流动到某一个城市城镇居住,农村的村庄堡子将会永远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以后的人们将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家族在哪里?若干年后可能在一起工作生活的人们还不知道有共同的血缘关系呢。

古老的李家堡的故事很多,但只能停留在我的脑海中,城外壕沟里池塘里的鱼儿和青娃,参天的杨树和柳树,春天不断地吐着嫩芽和柳絮,奶奶会说柳絮飞到甘肃后麦客就来了,夏天城边的刺槐花不断吐着芳香和花蜜让人和蜜蜂如痴如醉,树上的秋蝉鸟儿在放声歌唱,冬天在银装素裹的城墙上打雪仗。现在随着年龄增长,孩童时期的记忆不断地勾起我无限的回忆和梦境,啊!我的家乡,生我养我的地方是那样的古老淳朴和诗情画意。

我的家乡,已然消失的城堡,却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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