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今天捡了两车西瓜
作者：李强
晚上，身心疲惫的我，给我妈打了个很普通的电话。简单问候之余准备挂电话，老人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让我给我姐打个电话，说今天从地里捡了两车西瓜回来，让我姐夫找空去拉一下。我愉快地答应了，但挂了电话之后又有了一些伤感，尤其，在电话并没打通之时。
今天晚上，我还吃了一块西瓜，但并没多吃，我妈也不会多吃西瓜，在今天之前。老人是一个非常节俭的农村人，尤其我的父亲去世之后这几年，更加地节约，并且拼命地劳动挣一些微薄的钱。因为，她感觉自己已经成为了儿女们的负担。这两年，我的工作和生活很忙，所以，在西瓜开园的夏天，回老家的时候也很少，就更少有时间专门买上西瓜看着我妈吃。但这样说，并不是说我妈就吃不上西瓜。家乡有许多人都很关心老人，平常总会送西瓜给我妈吃。包括，我几个种西瓜的堂叔家。家里，来了亲戚朋友，我妈也照样会买好西瓜待客。在重大问题上，老人并不含糊和节约，只是对自己特别地苛刻和小气。
我愉快答应的原因是，我已经接受了我妈这种“小气”而节约的生活方式。几年之前，我还很生气和难堪，为我妈和我爸去捡别人地里遗弃的西瓜崽。虽然，他们是受到种瓜人家的邀请，也是在帮助人家清理土地。同样，捡拾西瓜的也不止我父母两个人。但我的自尊在作怪，在我回家知道此事后很生气，对着父母发脾气。后来，老人给我解释了，尤其是在我的父亲去世之后，我慢慢地理解了老人的做法。过去几年的夏天，我妈都会捡别人家地里遗弃的西瓜，我也感觉很坦然的。而且，只要我在老家，我也会吃那种西瓜的。但确实不好吃，特别地肉瓤。这种西瓜本身就是七生不到的，也就是根本都没长成。硬被摘下来，然后，靠时间放熟的。今天才七月中旬，正是西瓜轮番登场最热闹的时期，各地的西瓜你方下市我又上。我却从今天的事情中，嗅出了几种不同的伤感。一种伤感是，老家的西瓜，竟然这么快地就要拔蔓了，在西瓜正被所有人吃得热火之时。不知道，家乡后面市场上供应的西瓜会来自何处。另一种伤感是，我的父亲已经六年没能吃上这种虽肉但仍然被称为西瓜的夏季最好的时令水果。还有一种伤感，就是我自己却不能陪同我妈一起去地里捡拾西瓜。上一篇专门写西瓜的文章以及其它有与西瓜相关情节的文章中，提到过我要亲自去家乡西瓜地里走一走，再感受一下那种绿油油的旺盛生命力，以及在西瓜里吃西瓜的美好感觉。如今看来，这本并不难实现的愿望，今年却又要落空了。人生，许多看似简单的愿望，其实可能会在不经意间失去机会。成长和成熟，虽一字之差，但差别很大，甚至天壤之别。
对于题目中到底应该使用捡还是拣，我颇踌躇了半天。捡，只是表示拾起某物来，不一定是有特别挑选目的，而拣，则不但表示捡起来，而且，还是有目的地挑选着捡。明显，拣肯定要比捡意味更深长一些。分析到这里，我倒感觉应该是捡。一则这是别人家地里遗弃的，没必要也不需要挑拣，再者，我妈肯定也是为给人家腾地，不管大小、好坏，全都摘下来拉回家，不会刻意冲着西瓜能否吃的目的。而且，我想，老人去西瓜地里捡拾西瓜，肯定不会有我那么浪漫而细腻的心思。但我也发现，老人和我一样，对满地的西瓜充满着无限的喜欢和热爱。只不过，我瞅的是满地的成熟大西瓜，老人瞅的是满地的遗弃西瓜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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