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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升琪 | 李老师探生记

匆/匆/那/年/我/们/不/说/再/见

生活中常常会出现这样的一种现象,当一个人到了晚年的时侯便越容易怀旧。而且年龄越大这种愿望便越強烈,特别是对过去那些具有深刻印象的往事总有一种挥之不去怎么也无法忘却的感觉,它就像那深埋在记忆深处的陈年老酒,愈是年月长久便愈感觉醇香浓烈。而原凤翔县文化馆业务馆长、我的文学启蒙老师李星光老师,这次探望他多年未见的三位乡下文学爱好者学生,就是属于这样的一种情形。

事情是这样的,二O一九年阳春的三月十七日下午,李老师便让她的三女儿李晓荣开着私家車带着他完成了这个久积于他心中的愿望。这件事是县政协吳进老兄先一天提前告诉我的,当我听到这个消息后便感到非常的高兴。因原先李老师是打算在这天上午先到我家的,听到他这个安排后,我便提前在县城置买了一些肉食和蔬菜什么的,说什么也要为李老师他们亲自做上一顿较为丰盛而可口的饭菜,在感谢老师热情看望我的同时,好让他从我的厨艺中以打消他对我这个已丧妻近半年的孤鰥门生在吃饭上不能自理的顾虑。

李老师这天下午第一站是先到我家的,我以为他会在中午午休后的下午两三点钟到我家的,结果他们不到一点半就来到了我的家,可见他看望我们这些门生心情的迫切程度了。他是坐着女儿的私家车由吳进老兄陪同前来看望我的,这是李老师一直萦绕于心头的一桩心愿。因为他自从去年年底闻听我突然丧妻之后,就一直想亲自来看望我一下,但由于身体状况和冬季气侯之故却未能成行,这次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李老师的到来使我感到非常的高兴,而让我感到更高兴和意想不到的是,他这天下午还给我送了一幅裝裱的非常精美的橫幅字画,这显然是他为我精心筹划的一个惊喜。清雅而粉青色的橫幅右边三分之二的位置裱贴着一幅“丹鹤翠鸟图”的国画,而左边则是裱着的一幅书法作品。原来这幅国画却是李老师特意为我而画的,早就听说李老师有作画的技艺,今日一看果然身手不凡。坦率的讲,李老师的画作与专业画家相比虽不能望其项背,但作为文人画作却别有一番意趣。仙鹤红似朱砂的丹顶,安祥而直视着远方的眼神,长而略尖的喙嘴,周身蓬松而雪白的羽毛和灰黑色的鹤尾,瘦劲挺拔而硕长很有力度的双腿站立在虬劲的古松旁,愈发显得栩栩如生和特别的有灵气。而两只跃跃欲飞的翠鸟,在围着丹顶鹤仿佛是在做着问侯与交谈,亲切而可爱的景况就好像是两个学生看见了多年不曾见面的老师一样的热情和亲切!

而右边的书法作品则是他特意为我创作的一首嵌名七言绝句,并且是专门让我县书法大家、八十四岁的魏德善老先生挥毫书就的。这首嵌名七绝是这样的:“木易成林雍水东,望苏亭畔文气升。琪君篇篇透真情,两忘斋中一奇人。”木易二字是折开的我之姓的楊字;第二句最后一字的“升”和第三句首字的“琪”的字合为我的名字。最后一句又嵌入我的“两忘斋”书房名。真可谓是嵌名嵌得天衣无缝,诗美意佳,蕴味深长。而魏老先生的书法更是遒劲硬朗,雄浑奔放,自成一格。整个横幅诗画并美,珠联璧和,堪称相映成趣相得益彰!说老实话,李老师的嵌名诗真是把我夸赞的实在是有点过头了,致使我观之颇有点脸红脖子发烧之感。

据吳老兄讲,李老师下午接他时同样给他也赠送了这样的字画横幅,只是字画的内容不同罢了。接着李老师还说我给他送的那四本书里的文章写的是多么的好,他说他就最喜欢一个人用自己真实的经历创作的记实性文章。他越说越激动,越夸赞越“过火”,直窘得我额头直冒微汗真有点坐不住。但李老师就是这样褒赞超过实际情况的在偏爱着他的学生,谁能把他这个偏心的老师在这种场合有什么办法呢?而他的女儿李晓荣用手机在不时给我们三个拍着照片的同时,更是在不断的称赞我的家里收拾的是多么的干净卫生和客厅房子装扮地是多么有文化气氛。她父女俩的这一切,直使我如同刚过门的媳妇面对公婆的夸赞而似有点受宠若惊!时间在快乐的时刻总是格外的吝啬,眨眼快一个小时过去了,李老师便茶水没有喝多少,水果也没有顾上吃的就急着起身,和我们一起要到此行的第二站去看望家在米杆桥镇西河村的孟侃惠了。

当吳老兄提前联系孟侃惠时,侃惠的手机却不凑巧停机了。这样,我便坐在车前带路直奔孟侃惠在萧史宫租办的木工作坊了,这个地方吳老兄也曾来过,可车到这个地方时木工坊的门却锁着的,在我们的打问下,我们便很快的来到西河村孟侃惠的家里。说实话,我虽与侃惠的村子离的比较近,但这些年我却是头一回来到他的家里,当然李老师吳老兄更不用说是第一次了。而我这次纯粹是冲着来看侃惠家二十多年前他俩口自己盖的这座两层楼房而来的。当我们一行来到他的家门口时,便被一个农村木匠家所特有的那种氛围给突然吸引住了,只见他门前东边的简易棚房下全堆垛着各种规格不一的椽椽和板板,这种独特的物什摆设便是寻找孟侃惠这个木匠家最显著的标志。

进得家门只见孟妻坐在院中正在择着刚从麦地剜回的荠荠菜,农家妇女那种特有的拘谨而稳重的习性,使我们感到她对远道而来的客人并不是多么的热情。当她出门为我们去寻找串门子的孟侃惠时,我们一行便在他的院子开始打量起他家里的一切。当我给李老师他们说院子的这座两层楼房,就是二十多年前孟侃惠和她的妻子,在沒有请一个匠人和小工的情况下,正当年的他俩口硬是咬紧牙根一鼓作气,用了七个多月的时间盖起了全庄子第一座两层楼房时,李老师他们便一下子愣住了!他们真不敢相信当年的孟侃惠和妻子竟会是这样的猛,这样的有毅力!而女儿李晓荣更是啧啧称奇的感慨道:“如果人人都有我侃惠叔当年的这种毅力和劲头就没有干不成的事”。随之我便搀扶着李老师登上二楼参观了侃惠俩口当年的“战绩”。正当侃惠串门子向家中归来时,李老师便兴冲冲的站在大门外的街道上用手机还为侃惠拍下了他面带微笑向我们走来的照片。

我们坐在他家一楼东边那间客厅和大炕连在一起的房间,李老师和我们边喝着茶水边嘘寒问暖般的问着孟侃惠这些年的一切。房子里的陈设虽简朴陈旧但却打理得很是清楚整洁,除一台老式彩电和路由器体现着一点现代化气息外,整个房子和院落中简陋的一切,却依稀看不到四十年国家改革开放巨大红利带给农村最底层贫困阶层与之相适应的变化,只是房子墙壁上贴着的十几张正在上着中学孙子的各种学优奖状在预示着这个家庭充满希望的未来!

李老师打量着家里的这一切,心情沉重而伤感的和孟侃惠交谈着,神情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怜悯与同情,没想到当年这个全县唯一在《宝鸡日报》上发表短篇小说被他看好的农村文学青年,在这三十多年间却被生活的重担压成了这般景况,现在疾病缠身已近七旬的他,再也不可能去实现李老师这次来想让他再重燃文学创作之火的殷切期望了。鲁迅那句“只有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的箴言又一次在孟侃惠身上得到令人心酸的佐证。看来一个疲于奔命日为衣食所累之人,是很难有闲适的心境去叩拜文学女神之门的。临走时李老师特意给孟侃惠赠送了一本他前年出版的著作《春的脚步》,便和我们依依不舍的告别孟侃惠,又匆匆的向着米杆桥镇北关村的任全志家驱车进发了。

虽然李老师最后一站是去看望任全志,但我们却都没有任全志的手机号码,只知道他的家是在北关村。幸亏有我多年在外跑推销锻练出问路找人的冲头,就这样,我们便开着车一路打问着便好不容易来到了北关村任全志的家。原来这个村子叫任家上庄,北关村是这里几个村子的统称。任全志的庄子虽地处北山最根根,但由于这些年政府推行新农村建设,整个村庄主干路全为水泥硬化路面,民居都是平房和两层楼房,过去简陋的土坯房已难觅踪迹,街道整洁干净,而户与户门前的绿化帶更是整齐划一,到处呈现出一派新农村喜人的景象。

任全志的家是座北朝南的院子,门楼修的很是漂亮大气,当我们在村人的指点下走进他敞开着大门的院子时却发现家中空无一人,正当我们走出大门去寻找任全志时,我却看见他正站在对门的那家院子里,当我冲着他大叫一声“任全志”时,他便立马朝着我们快步的走过来,师生三十多年相逢格外亲切的场面就别提有多感人了,一番激动而热情的相互问候之后,任全志便高兴的帶着我们来到他家的大客厅里,于是,大伙便边抽着烟边喝着茶水的在非常开心的聊着当年那段难忘的文学创作岁月。任全志说他至今仍完好无损的保存着一九八五年四月十二日上午,他与县文学学会首届理事的师友们在东湖合影的那张珍贵的照片。岁月这位魔术师的技艺真不错,当年年富力強的李老师而今已被它魔变成两鬓霜雪步履蹒跚且年近八旬的老翁;而当初文气飞扬曾是县政协《文史资料》中坚、又兼任河北《无名文学》编审的吳进老兄也快趋古稀之境;任全志这位当年风华正茂的农村文学青年而今也已年过花甲。

叙谈中,我们得知任全志这些年迫于生活的压力,也不得不放弃他早年喜爱的文学创作,到处奔波的打工经历虽说是丰富而生动的创作素材,但被无情的生计之水浇灭的文学创作之火却再也燃不起半点火星。可经过大半生的打拼,相比于孟侃惠两个儿子全在农村的现状,任全志的晚境要比孟侃惠好的多。因为他唯一的儿子虽毕业于地方技校,但却供职于空军部队的西安航空四站,其工资待遇绝对优于地方企事业单位。他的儿媳也有幸干着一份终身有国家保障的工作。而任全志家的整个房舍家境更是给人一种小康殷实之家的感觉。只是让李老师感到遗憾的是,任全志这位当年很有才气的门生,迫于生计却无奈的中断了自己的文学创作,这实在让他感到有点太惋惜了!接着我们便饶有兴致的谈起了红化厂的李建勋和橫水镇的王烈熊。并且我还随即开玩笑说,要不然咱哪天和李老师一起到横水王烈熊家去吃一回橫水的“涎水面”,大伙遂一时嘻笑不止!

走出客厅,我们站在他家大门外的街道环顾四望,任全志给我们指着村子北边那逶迤的山岭说那便是王家塬,朝西边走不远处就是马头坡,也就是当年“凤翔改改”卖水的那个地方,而上了马头坡顶便是有名的石佛寺。我似有沉思的远眺着绵延起伏的北山,回忆着这里过去曾发生过的轶事趣闻,再想像着村前那两棵具有历史沧桑感的百年老槐,以及村边那纵横交错的沟壑和密密的树林,还有这里独特的风土人情等,这一切真可以说是一处小说创作取材写景的好地方。倘若能有那位很有天赋的小说家能把这一切都写进他的小说,我敢说绝对不亚于贾平凹的《商州初录》等作品。只可惜这么个写小说取材写景的风水宝地,却再也找不到欣赏它的作者了。

临别时,晓荣给我们和任全志在他家的花园前高兴的照了像,李老师也照例给任全志赠送了他《春的脚步》一书,我们便恋恋不舍的就驱车返城了。一路上,我们谈论着今天下午所经历的一切,同时也被李老师的女儿李晓荣放弃周日下午给孩子辅导作业、开着车专门为实现父亲多年心愿的孝行所感动。但给我们此行留下印象最深的则莫过于李老师今天下午的高兴劲了,就连晓荣都不止一次的夸赞说,“真没见我爸有这么高兴过”。是啊,倘若他的这两位学生要是这些年没有中断文学爱好,能创作出令人惊喜的文学作品来,那李老师真不知又该会高兴到怎样的程度了!接着晓荣又笑着说,“我爸不知怎么了,这几年的心态是格外的好,这让我们做女儿的特别的高兴”。怪不得他的身子骨比前几年住院时要好的多,就像吳进老兄所说的那样,原来一个人的心态就是他自己健康的指挥棒啊!此刻,尼采“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的名言却突然闪现在我的脑际,而李老师晚年越来越热爱生活的美好心态,不正是对这句哲语最精彩的正面诠释吗!而李老师沒有架子这次专程到乡下看望他多年未见学生的举动,更是让我们非常的感动。是啊,在物欲功利意念橫行的当下,还有多少人能像他这样心无杂质的坚守着过去人与人之间这种真挚的情感呢!

真诚是一个人最高贵的品质。李老师是大家公认的新时期凤翔文学的奠基者,他早年骑着自行车到乡下寻找和扶持农村文学青年的趣闻,他在县文化馆多次开办文学讲习所屡请名家讲课的热忱,还有他到处跑批文跑经费筹办《凤翔文艺》和培养起了一大批文学新人的功德等,早已在凤翔文坛传为佳话。作家薛九来曾在一篇文章中称赞李星光老师是“凤翔文学精神高地的一株劲松!”这是他代表全县我们这一代文学青年对李老师发自内心的最崇高的赞誉,也是对李老师一生人品文德的高度褒奖和肯定!愿李老师精神之松不老。更愿李老师艺术之树常青!   

      二O一九年三月二十日于雍州两忘斋

杨升琪

微信呢称“自強不息”。自称是一个“顽固”的老文学爱好者,早期市作协会员。上世纪80年代初有多篇诗作散见于十多种报刊。今年过六旬虽笔力不济,却甘愿做一个文学平台忠实而最铁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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