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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小兰 | 黄之遐想·珍贵的蓝

黄之遐想


那天去看千亩油菜花,因游人满眼的光亮,勾起了我对黄的遐想。

电影里的玉皇大帝和佛祖,服饰是黄的。世代帝王,几乎将各种色调的黄钦定为皇权专属,显示天意尊贵区分地位等级。平常人家,连喜欢都没有资格。一切皆空的释家,僧衣僧鞋木鱼托钵,都是黄。寺庙殿宇,哪怕再偏僻简陋,也离不了黄色。超凡脱俗的道家,黑白里有拂尘的黄把。

诗词中,有“人比黄花瘦”的清丽婉约,有“我花开后百花杀”的不寒而栗,有“悠然见南山”的超凡脱俗,有“不似春光胜似春光”的恢弘乐观。

色彩世界里,黄色属三原色。在性格分析里,黄色属暖色,偏爱者多温和、光明、快活。橙色,多活泼、兴奋、喜悦。都很积极快乐。时尚界的黄,有青柠调酒黄、草地云雀黄、芒果黄、芥末黄、骆驼黄、鹅黄、奶昔黄、复古黄、柚黄、姜黄等等,还没说浓淡之分。但再好也挑人,我因三哥唯一送我的衬衫,只对淡黄喜爱。爱绣花的母亲说,黄色有贵气,最压得住。在绚烂多彩的牡丹园、郁金花海、月季墙、菊花圃里,总是有些认同。

生活里的黄,是不容轻视。皇榜,权威。黄牌,警告!黄线,罚款!黄灯,暂等。黄了,败了。天黄有雨,人黄有病......

慷慨的大自然,给了世界黄土地,金色的阳光,而水,怎会至清?!给动物们的,暗黄土黄是仁慈的保护,亮黄则给偏爱的,东北虎狮子金钱豹鹿黄鹂等。更有华夏的图腾——龙,主享金光闪闪。龙的传人,多神奇。哪怕沙漠,也有未知的宝藏。

四季的黄,更如人生。春天,先是迎春花如憋坏了的小孩子,在寒气还盛时,就急急探出柔弱的小毛头,去偷窥柳树如何用嫩黄摇醒万物。然后小巧的棣棠花,信心满满。接着是油菜花,不是梵高那种的成熟,不是世俗的金灿灿,是最原始的单原色,单纯而干净。开在平原,如队列整齐的中学生,朝气蓬勃,希望无限。开在山坡台塬,那曲曲弯弯层层叠叠,如唱诗班的中学生,在天空青蓝河水欢快晚霞嫣红的舞台上,映着随意点缀的白墙青瓦桃红柳绿,更像色彩明艳的水彩画,热烈靓丽,诗意醉人。夏天,向日葵像夸父,坚定地追着太阳。收了黄伞的蒲公英随风飘逸,精致的鸡蛋花浓淡依偎。小麦经过嫩绿翠绿浓绿墨绿的焦急奔波,已饱涨了麦粒,一天天沉稳起来。那如泥土色的黄,最能安静心神,激活血脉,夯实底气。草飞荫长,抚慰汗水的,有桃杏芒果,哈密瓜黄河蜜,直到梨柚柑橘满枝头。这时秋雨缠绵过,天高野旷远,稻谷大豆玉米都如风尘仆仆的游子,闭了眼低了头的惺忪。等脱去牵绊,便用黄澄澄的一日三餐,甜蜜了万家灯火。而菊花,早用灿烂涂满了沟沟岔岔,傲笑北雁南飞。忽然有浓烈的喷香扑鼻而来,是小米粒大点的桂花,醉红了枫叶,晕染了层林。只有银杏叶,用一袭素黄,鲜亮了天空和脚下,淡然忘我。不忆化蝶的梦想,不叹千年的峥嵘,不恋累累的枝头,不屑逼人的寒意。冬天,怎可不盼雪?在冰天雪地里,依幽幽冷香,踏雪出门。那朵朵腊梅,亮黄无我地绽放在灰黑的枯枝上,虽不丰腴,却香得凛冽悠远。如老屋里颜皱唇瘪的老人,一开口,却睿智得惊讶。

回来一路,感慨炎黄子孙的万众抗疫,壮怀激烈。到家,静待胜利与和平的红旗飞舞。在袅袅茶香里,让一曲笛音“黄莺亮翅”,哗啦啦飞......


珍贵的蓝

小文《黄的遐想》发表之后,朋友戏言“下次就写蓝的遐想吧”。欣喜外,有几丝压力。黄是看油菜花忽然心动而成,而蓝......

蓝是平凡的,却充满了全世界。蓝色土耳其,蓝眼睛,是异域风情。南沙群岛,却绝对是我们的。伊斯兰教的清真寺、基督教的教堂和佛教的庙宇其壁画彩绘,都颇多蓝色。而苍穹、夜空、大海、远山、雾岚、炊烟,甚至茫茫宇宙,都是“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蓝,且永远的“相看两不厌”。

诗词里蓝不多,“齐鲁青未了”的巍峨,“山对面蓝堆翠岫”的葱茏,“蓝田日暖玉生烟”的北国,“春来江水绿如蓝”的江南,“谁持彩练当空舞”的灵动,“青青子衿”的相思。

色彩中,蓝色属三原色。浅色代表宁静和和平,深色代表信心,都养人。还有甚于蓝的“青”,与紫之间的“靛”。乾隆色谱里,蓝色系就有鱼白、玉色、月白、深蓝、宝蓝、石青、红青、元青。美术中有月白蓝、湖水蓝、薄荷蓝、勿忘草、天青蓝、湛蓝、古蘭、深海蓝。常说的,还有牛仔蓝、皇家蓝、宝石蓝。

动物界,蓝孔雀稀有吉祥。再查,还有蓝闪蝶、蓝箭青蛙、紫蓝金刚鹦鹉等。植物界的蓝花,除鸢尾花如蓝色妖姬张扬着冷艳妖娆,都是精致低调的。小巧的婆婆纳在料峭的早春,惊喜地从枯草丛探出头,如璀璨的星星闪耀在砂砾堆,让你万般怜爱地俯身细瞅。然后,单纯的勿忘我,把脉脉含情挂在腮边。幽幽的薰衣草,悄悄地遮掩着四溢的香味。美女樱中的蓝色,如狂欢队伍中的小姑娘,局促而羞怯。秋天沟坎上的星星花,清亮秀逸,属矢车菊还是格桑花?静如处子般的蓝牵牛花,是郁达夫的最爱,在不显眼处把喧闹的秋意轻轻点化。然后,就只能透过枝杈林梢,静待辽阔与诗意。

听说牡丹、郁金香、绣球、莲花里也有蓝色,没见过。温婉素洁的兰花,72种里没有蓝色。而历经了5000多年的人工栽培历史的玫瑰,在2500多个品种,始终没有产生蓝色色素的基因。只有人造花的蓝玫瑰,如精灵般呓语,我每天都在想你。单单装饰里少了蓝,大家就该如何崩溃。而中国蓝里,李大钊、鲁迅的青布长衫,刘和珍等的阴丹士林,是近代最沸腾的热血和旗帜,激励着多少不屈的脚步。而葡萄蓝莓除了当季,似乎也少见。

最欣喜,医院原来的绿色墙裙都早换了蓝色。如打开了奥地利"圆舞曲之王"—小约翰·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圆舞曲,轻松明快朝气蓬勃华丽高雅,唤醒生命的激情,翩翩起舞。诗人卡尔·贝克的重复句:"真情就在那儿苏醒,在多瑙河旁,美丽的蓝色的多瑙河旁。香甜的鲜花吐芳,抚慰我心中的阴影和创伤",也荡然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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