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圣人

——拜谒傅说墓

刘向军

“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这是《孟子》《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一节中的一句。列入中学《语文》课本中的这一节文字，虽然每个人都曾经读过、背过，但是，没有人真正在意傅说是谁，是哪里人。

我在意他。不只是因为我是一个语文老师，更是因为我是平陆人——傅说就是平陆人，是比孔圣人早800多年就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圣人的平陆人。

傅岩，圣人涧，太臣村，这些悠久的地名折射着历史深处这位傅圣人的身影。

我曾许多次登上平陆县城北边小山头上的傅说祠，俯瞰山脚下东西狭长的平陆县城和南北狭长的圣人涧。3000多年前的傅说也一定在这个小山头上站立过，环视四周，他当年看到了些什么呢？

我也曾好几次在傅岩小山头旁边和圣人涧的谷底寻觅，悬崖、坡道、窑洞、涧底、黄土地，我仿佛看到了傅说带领百姓版筑时忙碌的身影，仿佛听到了在峡谷中回响着的杵子砸在泥土上的“砰砰”声和“嘿哟嘿哟”的号子声。

其实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眼前是一座座水泥楼房，传统的泥土筑墙术几乎绝迹。没有多少人还在意这位圣人，没有多少人还在意这位建筑师的鼻祖，日渐衰败冷落的傅说祠就是一个证明。

离开县城，往西北方向去，在一个冬日的黄昏，我和妻儿去寻找傅说墓。

翻越一道道沟坡，最后来到一个叫“油房沟”的谷底。踩着冬雪消融后松软的山路，披开半人高的野草，向峡谷中的一个小山上爬去。在小山头上四周环绕的松柏林中，正是高大的傅说墓。这是一个好地方，两边的峡谷悬崖正像一双掬在一起的手，手中心是一座高耸却又比手掌略低的山头，山头上坐落着高大的傅说墓。在这一掬手掌的南边有狭窄的出口，这样，傅说墓群山环拥，坐北向南，南有出口，居高而避风寒。

山谷里宁静极了，也不知道有多久不曾有一个人来到傅说墓前了。在冬日的余晖中，我们一起恭恭敬敬地向傅圣人三鞠躬。

在傅说墓所在山头的山脚下，那眼据说是傅说骑着马找到的泉水——马趵泉——还有很小的一汪泉水。3000年前的泉水应该比现在要丰沛得多吧？！3000年后的今天，这泉水还没有完全枯竭，也是个奇迹吧！

据史书记载，傅说作为商王朝的相，在位长达59年，实现了“武丁中兴”。那究竟是怎样一个天下太平的景象呢？版筑无言，傅说无言。傅说，他只是平陆这块土地上一个普通的农夫，在筑完墙之后，在完成了自己一生该做的事情之后，他就悄然回归黄土之中，安静地长眠。

2022.3.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