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什么，怎么写

——读魏巍《谁是最可爱的人》

刘向军

当年，魏巍在朝鲜战场上实地采访了三个月，他收集了志愿军方方面面生动真实的海量写作素材。朝鲜战争仍在残酷地进行中，魏巍需要做的事情是用最快的速度写一篇关于抗美援朝的文章，尽快地让全体国人了解抗美援朝，了解志愿军战士。

写什么，怎么写，这是魏巍需要考虑的问题。

如果面面俱到地写，只能是面面俱不到，而且写作的时间、发表的节奏也不允许。

如果只写朝鲜战场上那一次次残酷的战斗的话，固然也可以激动人心，但无法展示志愿军战士的整体风貌。

于是，精心地选择材料，精心地组织材料，精心地选用文体，以点带面，以简驭繁，以少胜多，就成为魏巍创作时所要解决的重大问题。

魏巍处理得非常高明。他选用的是“报告文学”——文学创作中的“轻骑兵”——的体裁。面对这场浩大的战争，魏巍从志愿军的视角切入，只精心地选择了要写的三件事儿：松骨峰战斗，火中救小孩，就雪吃炒面。在组织材料的顺序上也有讲究：先写对美国鬼子的恨，次写对朝鲜人民的爱，再写对伟大祖国的忠。在写作技巧上也有考虑：第一件事突出的是志愿军战士的英雄群体，第二件事突出的是志愿军战士马玉祥个体，第三件事突出的是无名战士——代表了全体志愿军战士；每一件事情叙述之后，作者都通过与读者对话的表达方式以热情的抒情、议论来衔接连贯，既鲜明地指出了志愿军战士的高尚品质，又使作者、读者和志愿军三者在当下形成了强有力的互动。而贯穿这三件事的最核心、最鲜明、最激动人心的词语就是“谁是最可爱的人”。它是主旨，它是骨架，它是红线，它是最激昂的思想，它是最热烈的情绪。因此，全文就形成了典型的“糖葫芦式”结构——文学作品中常见的很有效的结构方式。

当我们今天在冷静地反复分析魏巍这一篇3000多字的报告文学“写什么”和“怎么写”的问题的时候，魏巍当年却是以对志愿军战士不可抑制的赞美之情一气呵成地完成了“写什么”和“怎么写”的融合。魏巍后来曾说他当年写这篇文章所花的时间不多，只用了两三天，这是自然而然从心里涌出来的文章。这是可以理解的，对一个成熟的作家来说，“文以气为主”，“写什么”和“怎么写”相对还是第二位的东西。

《谁是最可爱的人》最初发表在1951年4月11日《人民日报》头版位置。毛泽东读了这篇文章后以政治家的敏锐批示了四个字：印发全军。这篇文章迅速传遍全国，传到正在朝鲜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志愿军手中，它极大地鼓舞了一线官兵和全国人民的士气。后来这篇课文进入中学教材，深深地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学生。从作文之道来说，“写什么”和“怎么写”，依然是这篇课文非常值得学习借鉴的地方。

2022.7.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