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坛常青树

——再逢蔡林森校长

刘向军

第一次见到蔡林森校长是在20多年前的江苏洋思中学。

那是一个夏天的黄昏，我们千里迢迢驱车从山西运城赶往江苏泰兴市洋思镇，随着来自全国各地成百上千的参观教师涌进了洋思中学。那时，我们首先是被《中国教育报》头版头条大黑字标题《课堂只讲四分钟》的文章给震倒了，而在洋思中学校门口进入校园时，所有的参观教师每人需交百十元的门票费，费用那么高，缴费的人那么多，这再次震倒了我们。

洋思只是泰兴市下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就是因为有了洋思中学，有了《中国教育报》所推崇的“先学后教，当堂训练”这样的教学理念，洋思瞬间走红全国，引领一时的教育改革潮流。至今近30年过去了，洋思模式在中国长盛不衰，这一切都有赖于蔡林森校长。所以，我觉得也可以称“洋思模式”为“蔡氏模式”。

也就是在那一次实地参观洋思中学的时候，在洋思中学的校门口我们有幸在人群中遇到了蔡林森校长。我们和蔡校长寒暄了几句，但是很难听懂他的江苏泰兴方言，那时也没有相机，没能留下相片。

也是那一次在洋思中学，我平生第一次听到了在新授课上老师只讲4分钟的课堂。利用多媒体，老师直接出示教学目标，学生接着落实教学目标，教师巡查学生落实教学目标的情况，继而督促学生自我检查完成情况。在整个教学流程中，老师几乎一言不发，只是偶尔零星地提醒或组织几句。最初看到洋思这样的课堂，这让来自全国各地的老师们都有些目瞪口呆，大家在怀疑自己的眼睛，同时在怀疑自身存在的价值，不大清楚在这样的课堂上老师到底能干些什么。

那时我们私下和洋思中学的老师们交流，我当时觉得“先学后教，当堂训练”这8个字固然很有道理，但是为了达成这样的高效课堂，其背后的管理支撑也起着很大的作用。比如教学目标责任承包制，每个老师都有各自明确的责任，而这个责任是要被考核的，考核是要与工资相挂钩的。再比如教师的平均年龄只有20出头，大家精力充沛，好胜心强，抓落实坚决、果断、顽强。又比如学校每年有5%的末尾淘汰制，凡成绩连续落后且差距过大者予以辞退。那时我就在想，如果有这样的管理机制，即便在公立学校，不用提倡什么什么样的模式，老师们自己也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找到适合自己的高效教学的方法来，也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提高自己的教学成绩的。

第二次见到蔡林森校长却是在我的老家山西运城河东礼堂里。

那一次，运城教育局的领导们请蔡校长来到运城市，在河东大礼堂里给全市的老师们做课堂教学改革报告。我对那次报告会的印象很深刻。当天，运城市教育局王佐科副局长主持培训会，他全程和蔡校长并排坐在主席台上——原因是蔡校长的江苏泰兴方言实在难懂，王佐科局长就坐在蔡校长的边上听一句给大家翻译传达一句，但很多话王局长自己也听不大明白。坐在听众席中的我拼命想听明白蔡校长的所有话，但也近乎徒劳。好在我之前阅读了许多关于洋思中学的各类报道材料，基本上知道“先学后教，当堂训练”的精髓所在。

当时，我们运城市想请蔡林森校长到我们当地的一所著名中学做校长，我自己也很期待这件事情能落地，但此事最终并没有谈成。

又过了几年之后，2005年，我离开山西运城到了河南长垣加盟一所私立学校——宏力学校。一年后，2006年，听说蔡林森校长退休后离开江苏洋思到了河南沁阳，加盟永威学校做了校长。这是很有趣的事情：我们都离开了公办学校，我们都加盟了私立学校，而且我们成了豫北地区相距不算很远的私立学校的潜在的竞争对手，尤其在高中阶段。

然而，永威学校和我所在的宏力学校毕竟距离还有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因此，争抢高中生源并没有直接影响彼此的发展。但是，永威学校高中部的高考成绩显然逊色一些，而他们的初中部在整个焦作地区乃至河南省一枝独秀，广有影响。所以，我们当时思考的结论是“先学后教，当堂训练”这样的教学方法或许更适合初中部而不大适合高中部，尤其是后来接触了一些从永威学校离职后加盟宏力学校高中部的老师之后，我对这一点更有感触。高中学科多，课堂容量大，课堂难度大，而私立高中生源常常比较差甚至是很差，如果简单地依赖学生自己去学习，一是进度会太慢，二是学生干脆就学不会，所以在我们看来，高中学科尤其是数学、物理这类学科，老师必要的讲解还是需要的。

今年5月17日，我和驼人新城学校的几位老师一行专程前往永威学校参观。我们凌晨3点出发，早上5:30进入校园，6:00我在初中部一楼大厅监控室里遇到了一早就来学校督查教学情况的蔡校长。这是我第三次见到蔡校长。

蔡校长已经82岁了，但是精神状态很好，我一眼就认出了他。课堂之外的蔡校长是一个热情和善的老头，他几番拉着我的手就一些民办学校的现状问长问短，热诚朴素地给我就民转公问题、民办学校的发展前景问题提了他的一些中肯建议。虽然蔡校长在河南已经生活17个年头了，但是他对河南话没有什么感觉，完全不会说，普通话也没有什么提高，他依然操着浓厚的江苏泰兴方言。我一边专注地听，一边借着旁边一位管理人员的翻译才明白了蔡校长的话。真是可惜，如果沟通无障碍的话，我是很想和蔡校长畅谈一番的。

当天上午，我们在永威学校连续听了三节展示课，蔡校长全程陪同，并且在每一节课结束的时候亲自参与现场评课。当天从各地赶来听课的老师有100多位，每人每天的门票是190元。我看了一下永威学校的宣传材料，自蔡校长加盟以来，永威学校接待全国各地参观的老师有120多万人次，每人按最低的200元计算，仅此一项蔡校长就靠他个人的魅力和教学模式的输出为永威学校创收2.4亿多元。这可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和20多年前我在洋思学校听到的课堂有所不同，虽然依然是“先学后教，当堂训练”的理念与模式，但是今天永威学校的课堂已经有所改进，有所细化。在蔡校长的努力下，“先学后教，当堂训练”的高效模式已经推广到小学、初中、高中各个学部，尤其在数学学科上老师们运用得更加得心应手。

蔡校长像个普通班主任一样每天一早到校，通过监控了解全校情况，全程听课，每节展示课之后亲自参与评课。在讲课间隙，蔡校长又和各地慕名而来的老师们亲切合影，热情寒暄。

一个好校长就是一所好学校，至少在蔡林森校长身上这句话被得到了充分的印证。虽然蔡校长已经80多岁了，但是永威学校离不了他，“先学后教，当堂训练”的高效课堂教学模式也离不开他。

在中国，我不知道还有哪所学校的校长比蔡林森校长的年龄更大，身体更健康，精神更饱满，工作更投入。蔡校长真是教坛上的一棵常青树、不老松！无论是作为一名老师，还是作为一名校长，蔡林森校长的追求与执着都是从教者的榜样。

2023.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