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解太白梦

——读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

刘向军

知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这句诗的人多，认真地诵读全诗的人少，仔细地思考诗义的人更少。

带着思考去读诗，就会发现李太白的这场梦有诸多难解之处。

1.      《梦游天姥吟留别》又名《梦游天姥别东鲁诸公》，“东鲁诸公”是哪些人呢？是指和李白同游东鲁的杜甫、高适等人吗？

2.      李白作此诗之前游过天姥山吗？作此诗之后游过吗？

3.      李白为什么要梦游天姥而不是别的山呢？比如为什么不梦游一下东岳泰山呢？为什么不梦游一下离长安更近的西岳华山呢？

4.      “越人语天姥”中的“越人”指什么人呢？包括李白所艳羡的谢灵运吗？

5.      天姥山最高海拔有多高呢？它比五岳更高吗？天台山最高海拔有多高呢？天台山比天姥山海拔高还是低呢？

6.      “天台四万八千丈”又作“天台一万八千丈”，哪一种写法更好？为什么都用了“八千丈”的写法？换成“九千丈”是否更好呢？

7.      “对此欲倒东南倾”的“东南倾”到底是如何地倾倒呢？是向东南倾倒下去呢，还是从东南倾倒下去呢？

8.      李白为什么要特别提及谢灵运呢？

9.      “渌水荡漾清猿啼”中的“清”是什么意义呢？是课下注释的“凄清”呢还是“清越”呢？

10.  “迷花倚石忽已暝”中的“暝”与下文的“日月照耀”矛盾吗？

11.  “栗深林兮惊层巅”的主语是“熊咆龙吟”呢，还是诗人“我”呢？

12.  “洞天石扉，訇然中开”，天门既然打开了，李白为什么不走进去呢？

13.  “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为什么李白不主动走近神仙们呢？

14.  “仙之人兮列如麻”，这多么仙人要做什么？他们是要迎接李白呢，还是在审视李白呢，或是对李白炫耀呢？李白和仙人为什么都不发一言呢？

15.  “忽魂悸以魄动”，李白为什么会感到心惊胆战呢？

16.  “世间行乐亦如此”，“行乐”指什么呢？“如此”指什么呢？李白到底是追求“行乐”呢，还是反对“行乐”呢？

17.  “别君去兮何时还”，这句是反问呢，还是设问呢？如何是设问的话，李白回答了吗？他回答的是什么？

18.  “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既然李白是要“别东鲁诸公”，为什么不现在就骑着白鹿出发呢？“且”是“暂且、姑且”之义呢，还是“将要”之义呢？“访名山”和“何时还”是什么逻辑关系呢？

在上述种种细节问题之上，更有一些难解的大问题。

其一，李白梦中的仙境是一片乐土呢，还是一块污地呢？

其二，李白梦中的天姥山是现实的隐喻呢，还是现实的反衬呢？

其三，这是一场美梦呢，还是一场噩梦呢？

其四，李白的情绪究竟是消极的呢，还是积极的呢？

这些问题，未必有唯一正确的答案。重要的是要有思考，没有思考，就没有真正的品味，读诗就没有深入，读诗的趣味就不浓。

2017.1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