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客在前

□流念珠

有一次，中国的一个雕塑家到越南胡志明市办展。他发现那里的人力三轮车极富特色，叫“倒骑驴”。“倒骑驴”和车夫在前、游客在后的中国黄包车相反，它是游客在前、车夫在后，等于是车夫骑着车在推顾客走。

雕塑家有一天外出，叫了一辆人力三轮车。路上，他不断回头和车夫讲这“倒骑驴”：“我有点搞不明白，怎么你们不好好去顺骑，反而喜欢倒骑？你看哈，你们车夫一坐到后面，路况就掌握得不太清楚。路看不清，速度就得慢，一慢，工作效率就低下来。顺骑你们一个小时或许可以挣五趟的钱，倒骑的话，大概只能挣到四趟的钱了吧？”

后面的车夫打着哈哈，点了点头。雕塑家又多问了一句：“不知这‘倒骑驴’当初是谁发明的？”言外之意，是谁这么没脑子，发明了这么一种不讲究效率的三轮车。

车夫微笑着说：“其实，以前我们的三轮车也是车夫在前、游客在后。后来胡志明市游客渐多，就有人提出改车，要把车夫放到车后去。”

“这是为什么？”雕塑家不解。

车夫说：“理由很简单，只有两个。第一，游客坐在前面，视野开阔，利于看路边风景。好比我们坐汽车都喜欢副驾驶位置，坐船喜欢坐在船头，我想，没有一个人喜欢坐在司机后面，然后左晃右晃去看前面的风景吧？第二，像我们这样的车夫，都是体力劳动者，身上难免有汗味儿。游客要是在我们身后，汗味儿顺风一飘，就会飘到他们鼻子里。所以呀，大家都改了车，让它们统统变成‘倒骑驴’。”

车夫的这一番话说得雕塑家惭愧不已。他回过头正坐，又重新捋了一遍思路。他突然发现，“倒骑驴”的特色其实就是尊重游客——游客在前、游客在前，胡志明市就是希望人力车夫们把游客放到最前面，排在第一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