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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年一段难忘的“学农”经历

六六年一段难忘的“学农”经历

1966年北京,一群年轻人在跳“大头娃娃舞”。(图片来自网络,摄影:索朗日·布朗)

      在网上搜到一组六六年索朗日·布朗在中国拍摄的“速写”,一位刚刚毕业的法国大学生,来中国工作三年,她喜欢行走在大街小巷上,拍摄老百姓的日常生活。看着这些照片,让我想起了六六年的一些往事,尤其是一段让我终生难忘的“学农”经历。那会儿各个学校的学生纷纷走出校门,去农村“滚一身泥巴,磨一手老茧,练一颗红心。”

1966年北京,一位老人悠闲地抽着烟。(图片来自网络,摄影:索朗日·布朗)

      我记得那是六六年八九月份,我去地安门中学读书的第二年,学校通知要去“学农”十几天。我们去的是大兴县的一个牛场,我们坐着卡车嘎悠了一个多钟头才嘎悠到农场,下了车给我们安排在了两间大屋子里住,男同学一间女同学一间,男同学的房间是长方形的,里面摆放着七八张单人床,屋子中间挂了几条沾了敌敌畏的布条,味道非常呛人。

1966年北京,人们好奇的目光。(图片来自网络,摄影:索朗日·布朗)

      接待我们的队长是个微胖的矮老头儿,安排好住处以后就带我们去地里转悠。说是牛场,可是我们压根就没见着牛的影子,队长带着我们到了一片葡萄架的地里,地里都是一排排半人高搭好的木桩子,桩子上密密麻麻的挂满了葡萄枝,农场给我们安排的任务是给葡萄“压枝”。说是压枝,其实“活儿”很简单,就是把地上露在外面的葡萄根儿用土埋上。

1966年北京,东北郊地区的人们。(图片来自网络,摄影:索朗日·布朗)

      队长说就这么一点儿活,干完了就可以回城里了,然后就让我们派出两个人跟着他去领铁锨。我趁着他们拿铁锨的功夫,围着葡萄架地里转了转,发现除了掉在地上已经干瘪的烂葡萄皮以外,架子上连个葡萄崽子都没有了。后来我们才知道,人家的葡萄早就都给摘没了,这要是不摘了还挂在架子上,等我们这帮熊孩子们去,那还不全给糟践了!

1966年山西大同,爷爷带着孙女赶集。(图片来自网络,摄影:索朗日·布朗)

      那次一共去了十几个人,有几个男的几个女的实在想不起来了,地安门中学是个男女混读的学校,但是合校不合斑。这次报名去学农是按照年级分配的,没想到还有女同学参加,这也是我们这些半大小子们没有想到的。让我们这些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心中多了一些忐忑,在似懂非懂之间萌发了一些对青春的依恋。

1966年北京,红卫兵走在街头上。(图片来自网络,摄影:索朗日·布朗)

      我印象最深的是我们年级女同学中最好看的,和最难看的两个人都去了。有的同学来农场看什么都感觉新鲜。在我们住的房屋后面有一条小溪,小溪两边都是灌木,我们去的时候正巧是夏天,屋里炎热,几个同学已经迫不及待地跑去小溪边捉蛤蟆了。只有我一个人躲在蚊帐里发呆,幸亏我带了一把口琴,也是我们学农小队仅有的一件乐器。

1966年南京,街头挂满了标语。(图片来自网络,摄影:索朗日·布朗)

      音乐对于我来说,似乎早已经融化在了我的血液里,上小学的时候,年年音乐课是一百分。爸爸发现我喜欢口琴,就在我过生日的时候,特意从百货大楼买了一把口琴送给了我。在爸爸的指导下,我慢慢地能吹出了不少歌曲。这把口琴一直伴随着我走过了很多岁月。在平时画画的闲暇之余,就是这把口琴帮我度过了孤寂的时光。

1966年南京,小学校的操场内开展活动。(图片来自网络,摄影:索朗日·布朗)

      我躺在蚊帐里面悠闲地吹着口琴,我的床正好对着宿舍的门口,一个叫“小琴”的女同学站在门口喊我,说“你一个人在蚊帐里吹,给谁欣赏呀,出来给大家正经吹几首歌听听。”我说那好吧,你们要是爱听,那我就给你们露两手。我爬起来拿着口琴就准备出门,她看着我穿着短裤,就说外面蚊子多,让我换一条长裤,我说没事的,穿短裤凉快!

1966年北京,当时的服装风格比较单一。(图片来自网络,摄影:索朗日·布朗)

      我跟在小琴后面,来到了小溪边,同学们已经仨一群俩一伙儿地钻进了灌木丛里。我拿着口琴在小溪边找到了一块石板坐下,也许是口琴的声音能够给人稍许的安慰,其他的同学也都慢慢围了过来听我吹口琴。我吹的主要都是一些苏联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红莓花儿开、喀秋莎、小路、三套车、山楂树等,这些歌曲吹得滚瓜烂熟。

1966年北京,一群学生到景山公园准备表演。(图片来自网络,摄影:索朗日·布朗)

      夜晚的蛤蟆似乎也寻着歌声而来,忽高忽低地伴奏着,偶尔地从水里跳到脚边,随着我的琴声呱呱呱地叫。蚊子也过来凑热闹,围着我们嗡嗡嗡地嚷嚷,时不时地有一两只瞎眼的马蝇子撞过来。小琴拿着蒲扇使劲地向我这边扇着风,驱赶着空中的腻虫。我从天还没有黑,一直吹到晚上九点多钟,歌曲吹了一遍又一遍,吹得我口干舌燥。

1966年北京,劳动人民文化宫内,表现女民兵的舞蹈。(图片来自网络,摄影:索朗日·布朗)

      夜晚同学们渐渐地散去了,只剩下小琴还坐在我的身边。小琴递上来一个水壶,晃了晃说还有半壶水,我接过水壶仰着脖儿咕咚咕咚地把水喝干了,小琴站起身说再去灌一壶。突然小琴冲着我尖叫了一声,大声地说:“你腿上趴着什么呢?”我马上顺着月光低头看去,只见我的右腿上趴着一个毛绒绒的东西正在往上爬。

1966年北京,劳动人民文化宫内,表现女民兵的舞蹈。(图片来自网络,摄影:索朗日·布朗)

      小琴大声叫喊道:“钱串子!”我下意识地站起来跺脚,想把腿上的虫子甩掉。钱串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往上爬得更快了,我顺手就用口琴往下扒拉,钱串子一个滚地就钻到石板下面去了。听见小琴的叫声,同学们拿着手电也都过来看是怎么回事,有胆子大的同学掀起了石板,好家伙,有两条三寸来长的钱串子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儿。

1966年南京,街边的台子旁是老人与孩子的天地。(图片来自网络,摄影:索朗日·布朗)

      不知道是谁的反应快,抬起脚就要把两条钱串子踩死,我急忙拉住了同学说:“别踩死他们呀!”我把口琴塞进了裤兜,两只手轻轻搬着石板,按原样给挪了回去。同学看我又把石板挪回去了,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自己的两条腿上刺痒的厉害,我赶快用手使劲的摩挲,同学们问我咬到没有,我说好像没有吧。

1966年北京,北海公园,清纯的少女。(图片来自网络,摄影:索朗日·布朗)

      我后悔没有听小琴的话,穿着短裤就去了溪边,回到屋里借着灯光我又仔细看了一下,胳膊上腿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包。有同学说溪边的蚊子太厉害了,有人拿过来一盒清凉油让我抹上点儿,我说没关系的,就钻进自己的蚊帐里睡觉去了。半夜我的两条腿奇痒无比,我起来打开电灯,这才发现腿上的包已经连成了大片。

1966年北京,参加活动的卡车。(图片来自网络,摄影:索朗日·布朗)

      不知道是谁半夜跑到队长那里嚼舌根子,说我让钱串子咬了,队长就带了一瓶白酒来看我,看到我腿上咬的包,心疼地说,大晚上的不在蚊帐里呆着,跑哪去招惹上了这一身包。然后就用白酒倒在我的两条腿上胡噜半天,两条腿在酒精的刺激下舒服了很多,队长问我用不用明天就回城里去医院看大夫,我说不用了,没什么大事。

1966年北京,充满朝气的年轻人。(图片来自网络,摄影:索朗日·布朗)

      大家已经没有了睡意,就带着队长去看钱串子藏身的地方,来到小溪边,有同学又掀起了那块石板,下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队长说就你们这么一折腾,钱串子肯定早就挪窝了。队长又说,这保准是一对儿公母俩,母钱串子正在“抱窝”,同学们在这待得时间太久了,打搅了它们的安宁,公钱串子就出来想赶走大家。

1966年,火车上的红卫兵。(图片来自网络,摄影:索朗日·布朗)

      队长拿着手电往石板底下照了照,突然表情凝重地说,你们看那石板旁边是不是有个洞?我们顺着队长手指的方向看去,在石板的后面的确是有一个很小的洞口,队长让我们赶快离远点。队长说那是个“长虫洞”,里面一定藏着不少长虫。听队长这么一说,我们好像看到洞口里一双双阴森森的眼睛在盯着我们,随时准备向我们发起攻击。

1966年北京,观望的儿童。(图片来自网络,摄影:索朗日·布朗)

      大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我突然感觉一股凉气从后背窜了上来,浑身麻索索的,万幸刚才没有去踩死钱串子,这要是招惹上了长虫,恐怕我们谁也回不去了。这一晚上不知道是双腿不得劲儿,还是听了队长讲的有关长虫的故事,我躺在蚊帐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钱串子和长虫的事了。

1966年北京,农村老人。(图片来自网络,摄影:索朗日·布朗)

      我想起了小的时候,和街坊小孩去西屋姥姥家听故事,看到过墙上趴着一条钱串子,长长的腿出溜出溜地爬得飞快。胆子大的孩子拿着鞋底子就要过去拍花了它,姥姥马上制止了。姥姥说:“看见钱串子千万别弄死它,你要是弄死它,它的家人就会来找你报仇,钱串子就会趁着你睡觉的时候钻进你的耳朵里、鼻孔里。”

1966年北京,偶尔会出现沙尘暴,人们上街戴口罩。(图片来自网络,摄影:索朗日·布朗)

      第二天我腿上的包好了许多,队长带我去了农场的卫生室,大夫看着我这胳膊腿上都是包也心疼地说,出去也不穿条长裤,这农村除了蚊子还有小咬,最厉害的是马蝇子和马蜂,哪个咬上你一口都够喝上一壶的。大夫给我腿上胳膊上抹了些像石灰一样的白药水,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药起的作用,我腿上的包已经不太痒了。

1966年北京,在大栅栏商业区。(图片来自网络,摄影:索朗日·布朗)

      从卫生室出来,队长就让我回宿舍去休息,我刚到宿舍门口,就听见小溪边上叽叽喳喳地围着一堆人,我扒开人群探头往里望去,只见几个工人模样的人站在那块石板前,石板已经被搬开了,地上挖出了一个大坑。原来是好事的工人听说这里有长虫,就带人过来“除四害”,只不过瞎折腾半天,连条长虫尾巴也没有找到。

1967年南京,国营某食品商店门口。(图片来自网络,摄影:索朗日·布朗)

      那几天我们大家讨论的话题都是长虫与钱串子,干活当中也不时一惊一乍,看见什么都像是长虫。晚上无论多热也不敢再去小溪边乘凉了,更不敢穿着短裤瞎溜达了,每天在宿舍门口多挂了两条敌敌畏的布条。每个人都躲在蚊帐里面逮蚊子,就这样在恐惧中度过了最后的几天,到了日子大家收拾行囊匆匆离开农场回了北京。

1967年,天津去往北京路上的红卫兵。(图片来自网络,摄影:索朗日·布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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