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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园片断

1、梦回燕园

2021年是我们入校40周年,离开燕园也已经36年了。

尽管常常会想念燕园,可是梦到燕园还是很少的,记忆中只有两三次,一次是梦到要考试了,匆匆忙忙地赶去一教,到一教以后,发现考试的地点应该是二教,时间已经赶不上了,一下就惊醒了。再一次是梦到自己拎着饭兜,在三角地前犹豫不决,不确定要去学一还是学五食堂。

前两年也曾回过校园,早已不是以前的模样了。不免有些感慨,想起普鲁斯特所言:我们徒然回到我们曾经喜爱的地方;我们决不可能重睹它们,因为它们不是位于空间中,而是处在时间里,因为重游旧地的人不再是那个曾以自己的热情装点那个地方的儿童或少年。

我们的热情,我们的青春,我们的燕园,只能在梦里才能见到了。我们曾经认识的地方现在已经是一个不同的世界,我们在梦里给它标出一个位置。它们只是构成我们当年生活一个小空间;对某个形象的回忆只不过是对某一片刻的遗憾之情;而那些熟悉的景象,人物,那些曾经,都跟岁月一样易逝!

慢慢地,记忆也会模糊,趁着还没完全忘却,记录一下曾经的片段,留个念想。

一教101教室

学一学五食堂

2、入学报到

1981年北大新生开学的日期是915日,与其他大学不一样。

原因是那年的中秋节是912日,学校特意让新生过了中秋节才到学校,这个开学日期,让我母亲一直怀疑我是不是搞错了日期,再三地检查录取通知书,并跟我中学同学郭进频(81物理系)核对过后,才相信没搞错。由于开学时间比其他大学晚了十五天,京广线上的大学生全是北大的。

我们五人,梁少芬(法律系),我(法律系),郭进频(物理系),杨小辉(技术物理系),黄玉惠(化学系)是事先约好一起出发的,在火车上遇到了来自江门的陈永康(力学系),成了一个六人的小团体。

阿芬温柔文静,进频是有点木纳的理科僧,不苟言笑,小辉活泼,总摆弄他挂在胸前的照相机,喜欢研究旅游地图,因此我给他起了个外号导游,永康一直在给大家表演他的硬气功,我也给他起了个外号气功。这些外号,一直叫到现在,有时候,甚至连他们的本名叫什么都忘了,就记得外号了。黄玉惠居然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一路上我和他一直在争谁大一点,到底是他是哥哥还是我是姐姐。一路上说说笑笑的,怀着对未来校园生活的憧憬,33小时的硬座,不但没感觉辛苦,火车到丰台站的时候,广播说马上就到北京了,我们倒有点嫌旅途短了。

清晨6点就到达北京站了,在北大迎接新生的点被告知,车子还没到。我们各自拿着行李,也没敢走开,就在车站等着,虽然广州也算是大城市,然而看到北京站的规模,看到地铁站,还是很惊讶的,很感叹,到底是首都啊。终于,8点左右,等来了一辆长途汽车模样的车子,行李被放在车顶上,我们都站在车里,车里没有座位,当车子经过天安门的时候,每个人都兴奋的靠着车窗往外看,这就是电影里面见到的天安门城楼,我们终于见到了。

车子在北大南门停下,我们拿着行李,直奔大饭厅新生报到处。报到处实际就是在大饭厅里摆着好些桌子,上面写着系名,我和阿芬都是法律系的,报到处的人收了我们的录取通知书,记录了一下,就给我俩一人一张小纸条,让我们去宿舍,我的写着31123,阿芬的是31134,旁边有两个78还是79的师兄,帮我们拿行李,带我们去31楼。去宿舍的途中,师兄说了什么我都忘了,因为太兴奋,光顾着看校园了,心里直发怵,这校园这么大,迷路了可怎么办。

放下行李,就去逛校园了,花重金买了很多的校园景色书签,给家里和中学的同学写信的时候都夹了一套,对自己将在这样美丽的校园里渡过四年的大学生活,感觉很幸福。

3、玉米面粥

在北大的第一顿早餐,我们六人一起去的食堂,一进去就看到一大桶一大桶的黄澄澄金灿灿的不知道是什么的食物。小辉有点兴奋的说哎呀,这个看着像鸡蛋羹啊,尽管,理智上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可还是忍不住的盛上一大碗,满怀着对鸡蛋羹的憧憬,吃上一口,呃呃呃,这个东西居然卡在喉咙里,就是咽不下去。南方来的同学,没有见过玉米面,更别说吃了,原来粗粮是真的粗啊。看着碗里的玉米面粥,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最后还是很为难地偷偷地倒掉了,没敢看食堂里的标语,不要浪费食物

可是,此后的每天早上,食堂里就只有这个,每一天,我们都在讨论自己怎么吃这个玉米面粥,小辉放炼奶,阿芬放糖,我放麦乳精的,总之,各种各样的吃法,我们都热衷尝试。一学期以后,所有人都统一了,玉米面粥,配酱豆腐或者咸菜最搭,并且,都爱上了这碗粥。当年,北大的学生,有个第二校徽,就是玉米面粥的印渍,因为,盛粥的时候,经常会弄的一身都是,就算再仔细,往往也会有一些残留在衣服上,玉米面干了以后,很难擦掉,因此,被称为第二校徽。

谁会想到呢,四十年后,这竟成了我最渴望吃到的——一碗玉米面粥,就着一块酱豆腐或者咸菜。

4、澡堂

对一个广州人来说,澡堂,是一个很奇特的地方。广州人习惯每天冲凉(洗澡),说冲凉,确实是很形象的,因为真的就是冲一下身子。而北方的洗澡,那是有讲究的,冬天的时候,并不是每天洗澡,而是隔个三五天,才去澡堂子洗澡,洗澡一定要搓背,搓的浑身通红,才算舒服。

跟着班里的同学,买了澡票,5分一张的澡票,第一次进澡堂子,不仅仅是吓了一跳,是真的吓了一大跳,澡堂里面云蒸雾罩的,老老少少的女人,都赤条条的,水龙头底下裸身相向。实在是不习惯,匆匆地洗了一下就逃出去了。后来,夏天的时候,我在水房里,用水冲凉,这才真知道,北京的水真凉啊,冰水一样的。冬天的时候,还是要去澡堂,只是一直没学会搓澡,每次都是很快地洗完就离开。也没学会像北方的同学那样,冬天洗完头就用毛巾包裹住,而是就这湿漉漉的头发往外走,经常在回到宿舍的时候,头发都硬邦邦的,像冰条一样。

已经成为草地的澡堂

5、第一次看雪

那是82年一月初的一天晚上,宿舍里一个晚自习回来的同学说,下雪了。哇,真的吗?真的下雪了吗,我穿着睡衣就跑到阿芬的宿舍,跟她说,下雪了,我们出去看雪吧。记得我俩兴奋的冲出31楼外,看着雪花飘飘,我跑着跳着喊着:“下雪了!下雪了!”我想用手接住雪花,可是雪下到我手里就已经化了,终究还是没有看到雪花是什么样的。

好多年以后,我在瑞士雪山看到下雪,我用手接住了雪花,骤然间,记忆中封闭的隔板受到振动松开了,忽然的第一次看雪的这一幕涌现在我的意识里,连同那些美好的青春的日子。生命只是一连串孤立的片刻,靠着回忆和幻想,许多意义浮现了,然后消失,消失之后又浮现……

6、普通话和酸奶

进北大以前,一直以为自己的普通话相当的标准,到北大以后才知道北京话不等于普通话,而我带着粤语口音的普通话常常成为同学们的笑料。好多年以后,一个同学跟我说:江湖上流传着这么一个段子,说你和阿芬,在放假回广州以后,经常约见面就为了练习说普通话,这事真不真?千真万确,我们每次见面,就是说普通话的。为了证明自己的普通话过关,我还试过给我宿舍的陆大美女打电话,第一句就是,你猜我是谁?陆美女说,你是小六啊(我在宿舍排第六,同学们昵称我小六),我好生失望,还好,陆美女说,刚开始以为是北京本地的同学,多说了几句就听出来了,陆美女的话让我高兴了好一阵子。

我和阿芬最热衷的除了约着说普通话,还有就是到小南门外吃酸奶,那种瓷瓶装的酸奶,我说吃酸奶而不是喝酸奶,因为那种酸奶是要用一个绿色的小铁勺,一勺一勺舀着吃。印象中是七毛五一瓶,瓶子押金五毛。一直到现在,每当我回国和阿芬见面的时候,只要有机会,我们就会去喝一瓶老酸奶,可惜的是,再也无法找到那种味道了。不知道是因为酸奶改变了还是我的口味改变了。

7、毛靴子

广州的冬天并没有太冷,所以从家里带去的鞋子都是普通的皮鞋和布鞋,在北大的第一个冬天,才知道有多冷。在海淀商场买了一双黑色的人造革,里面带毛的低筒靴子,美的不行。冬天过去以后,用旧报纸把靴子包起来放在床底。第二年冬天的时候,欢喜的把靴子翻出来了,靴子里似乎有些东西在,赶紧倒出来看看,一看,不禁大叫起来,吓得哭了,里面有一窝还没长毛的粉色的小耗子。那双靴子,虽然没扔掉,可是也没再穿过,那一窝的小耗子,现在想起来还是会感到恶心。

关于燕园,我总想起来的,都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偶尔会被某件事,某个人,某个景象触动,一些片段便会浮现,支离破碎的,这些模糊不清的回忆,转瞬即逝。幸福的时光就是这些虚度的年华,那是我最好的日子,最美的年华。

转眼已过四十年,人生就如同那逝水年华一般稍纵即逝,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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