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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路撒冷三千年:天堂 人间 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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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1.12 内蒙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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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路撒冷是唯一拥有两种存在的城市:天堂和人间。                ——《耶路撒冷三千年》

了解耶路撒冷历史的人,一定会认为耶路撒冷是唯一拥有三种存在的城市:天堂、人间、地狱。

耶路撒冷在希伯来语里的意思是和平之城。它被世人所知晓却都是因为不和平。历史上耶路撒冷被完整摧毁过八次,它只是距离地中海边上三十多公里,犹地亚山间一个荒凉与偏僻的小镇。这里缺水,物产贫瘠,乱石嶙峋,远离贸易路线,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一九三一年,此地不过十三万二千余名居民。但是这样一个地方,却是西方世界的中心。这个中心不是地理意义的中心,而是历史的中心。本杰明.迪斯雷利说,观察耶路撒冷就是在考量这个世界的历史。更准确的说是西方的历史。了解耶路撒冷的历史,好像在重温高中历史课本,西方历史上你所熟悉的帝国与君王,都在这里粉墨登场。

圣经记载,犹太人的族长亚伯拉罕从两河流域带领族人来到迦南。迦南的意思是流着奶和蜜的地方,就是今天的巴勒斯坦。最早拥有耶路撒冷的就是希伯来人——今天犹太人的祖先。

公元前1600元,中国处在夏商王朝交替时代。为逃避饥荒犹太人迁徙到了埃及,此后面对埃及法老的残暴统治,摩西带着希伯来人辗转四十余年逃离埃及,回到应许之地——迦南。这就是《圣经旧约》出埃及记的故事。此后犹太人建立了希伯来王国。

公元前1100年左右,希伯来王国分裂,北方的部分成为以色列王国,南方的部分成为犹太王国。

耶路撒冷的三千年,第一个千年就开始了。南方的犹太部落将领大卫王,统一以色列-犹太王国,定都耶路撒冷。大卫之子所罗门王在耶路撒冷的锡安山建造圣殿,创建了第一圣殿,圣殿里面存放着约柜,约柜里放着两个石板,上面刻着上帝赐予犹太人的十诫。因此耶路撒冷成为犹太教的圣城。

《为圣篇》里讲,以色列是世界的中心,耶路撒冷是以色列的中心,圣殿是耶路撒冷的中心,至圣之所是圣殿的中心,神圣约柜是至圣之所的中心,而奠定这个世界的基石就矗立在神圣约柜的前方。

在后世三千年的犹太人心里,耶路撒冷是上帝给予犹太人的应许之地。城郊的锡安山成为圣山。犹太教义规定犹太人无论流浪何处,最后都要回到锡安山。十九世纪的犹太复国主义也被称为锡安主义。

公元前722年,中国处于春秋时期。亚述帝国统治了犹太人,但是时间很短暂。

公元前597年,巴比伦王国统治了耶路撒冷,所罗门时期建造的圣殿被摧毁,犹太人被掳掠、残害,成为了著名的“巴比伦之囚”。耶路撒冷成了一片废墟,之后千年犹太人再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国家,犹太人的悲剧就此开启。此后犹太人分别被波斯帝国、希腊帝国、罗马帝国统治。其间犹太省属于各个帝国的行省,省府都在耶路撒冷。

公元70年,中国处于东汉时期。罗马帝国统治下的犹太人反抗其暴政。7月,罗马皇帝的儿子将领提图斯,围困耶路撒冷数月,最后攻入犹太圣殿。所罗门时代的城墙和圣殿全部被拆除,只剩下西墙的一段残垣断壁,即现在犹太人祈祷的哭墙。此后罗马人统治的四百多年里,犹太人被禁止进入耶路撒冷,同时将犹太省的名字改为巴勒斯坦。

在罗马帝国血腥的统治之下,犹太教的分支基督教诞生了。按照《圣经新约》的故事,基督教的创始人耶稣基督是在耶路撒冷被逮捕、审判、鞭打,最后被钉在十字架上。耶路撒冷东面的圣殿山则是基督受难的地方,城市中心的圣墓大教堂则是基督埋葬和复活的地方。从此耶路撒冷也成了基督教的圣城。后世的冲突的悲剧很大程度来自于宗教故事。达芬奇的名画《最后的晚餐》,讲述犹太教祭司想密谋逮捕基督,以钱诱惑基督十二门徒之一犹大出卖了他。在基督教徒的心里,耶稣基督是因为犹太人而被杀。这是真正的绵延千年的世仇。

公元638年,中国进入唐朝贞观之治的时代。强大的阿拉伯帝国出现了,又征服了耶路撒冷。按照《古兰经》的传说,穆罕默德在天使带领下骑着神兽从麦加赶到耶路撒冷,夜行豋宵,登上七重天。阿拉伯人在圣殿山下建造阿克萨清真寺,还有岩石圆顶清真寺。于是耶路撒冷成为伊斯兰教继麦加、麦地那之后的第三圣城。阿拉伯帝国的统治者摧毁了耶路撒冷的基督教和犹太教的会堂。宗教间的互相摧毁早已经开始。

在伊斯兰教徒的心中:尘世的圣所是叙利亚,叙利亚的圣所是巴勒斯坦,巴勒斯坦的圣所是耶路撒冷,耶路撒冷的圣所是圣殿山,圣殿山的圣所是祈祷之地,祈祷之地的圣所是岩石圆顶清真寺。

公元1095年,中国进入北宋时代。罗马教廷的教皇乌尔班二世,在欧洲开启了十字军东征。以主的名义宣布要征服耶路撒冷,消灭异教徒,解放圣墓大教堂,以重振基督教王国和教皇的权威。这是一千年前的圣战版本,基督教对犹太教与伊斯兰教的征服。一千年后的圣战版本则是伊斯兰教对基督教和犹太教的回击。十字军东征将耶路撒冷变成宗教清洗的场地,穆斯林和犹太人被疯狂屠杀。在这之后的两百年里,十字军在这里建立并开启自己的统治。十字军统治的末期,蒙古人的铁骑曾达到过这里,短暂的占据耶路撒冷。

打败十字军统治的是来自埃及,全部由奴隶组成马木鲁克军团。因为骁勇善战,而成为闻名遐迩的伊斯兰圣殿骑士团。首领突厥人拜巴尔斯也是奴隶出身,喜欢以黑豹作为标志。拜巴尔斯最后皈依伊斯兰教,并重新翻新阿克萨清真寺,装饰了圣殿山。强迫犹太人戴上黄色头巾,基督徒戴上蓝色头巾。他与继任者创建马木鲁克王朝,统治耶路撒冷三百余年。

1517年,土耳其的奥斯曼帝国的苏丹暴君塞利姆击溃了马木鲁克军队,这场战役决定了未来四个世纪耶路撒冷的命运,耶路撒冷再次更换了统治者。当塞利姆占领耶路撒冷时,收到了阿克萨清真寺和岩石圆顶清真寺的钥匙。他拜倒在地,宣称自己“是第一个面朝麦加方向祈祷的人”。奥斯曼帝国统治的末期,耶路撒冷就变成了帝国角逐的猎场。法国人、阿尔巴尼亚人、阿拉伯人、俄国人、英国人、美国人……轮番登场,攫取帝国的利益。

1917年,巴勒斯坦的主角轮到日不落的大英帝国了。著名的电影人物,阿拉伯的劳伦斯此刻登场了。

作为英国的间谍潜入阿拉伯地区,联合阿拉伯人反抗奥斯曼帝国的统治。这个在历史上毁誉参半的英国人,他帮助的结果不过是让英法在一战后重新统治了巴勒斯坦。此间英国外交大臣贝尔福写信给犹太人罗斯柴尔德家族,史称《贝尔福宣言》。信中表达英国支持犹太复国,这是犹太人复国历史上重大一步。在这之前,拿破仑在打败奥斯曼军队后,也发表了一个支持犹太人复国主义的《告犹太人书》,宣布作为耶路撒冷的主人他们可以继续生活中在那里。世界各地的犹太富翁的财力支持,是犹太复国主义主要经济来源。他们在巴勒斯坦买地,让世界各地的犹太人得以回到锡安山。犹太复国主义有很多方案,曾建议把犹太人国家建立在乌干达、阿根廷或者德克萨斯。但是犹太人不能接受没有锡安山的地方。英国此后的殖民大臣丘吉尔认为,将犹太复国主义看做犹太人在漂泊两千年之后应得的补偿,坚持认为“犹太人应该拥有一个民族家园”。丘吉尔的父亲把一种对犹太人的倾佩之情传递了给他。借助劳伦斯的方案,丘吉尔实际上创造了现代中东的格局。

二战后,1947年英国宣布放弃对巴勒斯坦的统治。把巴勒斯坦交给联合国处理。联合国提议巴勒斯坦分别建立两个国家:一个犹太国家和一个阿拉伯国家,耶路撒冷则属于联合国托管。1948年,在联合国的监督下,各方在英国签署了分割耶路撒冷的协议。以色列人和约旦各自拥有耶路撒冷的东西一半。以色列立刻宣布建国,犹太人结束了两千年流浪的宿命。

以色列第一任建国者戴维.本.古里安,并不幽默,个子矮小,他只能开一个玩笑:没有人比拿破仑更强大,只能比他更高。古里安喜欢逛二手书店,建国时看希腊哲学,战争开始时,读起了克拉塞维茨的书。但是阿拉伯世界反对之前美国操纵的并不公平的巴勒斯坦土地分割方案。至今巴勒斯坦依旧没有建立属于自己的阿拉伯国家。从此巴勒斯坦的土地上,阿拉法特的巴勒斯坦解放组织,陆续建立的法塔赫,闪电,人民阵线,阿拉伯阵线,解放阵线,还有1987年最晚成立的哈马斯全称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等武装组织,轮番登场与以色列战斗……

犹太人的悲剧传染给了第一个犹太人国家以色列。这是一个从建国起就永远处于战争中的国家。1967年,阿拉伯与以色列再次兵戎相见,第三次中东战争爆发,又称六日战争。阿拉伯世界的英雄,历史课本上的埃及民族英雄纳赛尔,带领约旦与阿拉伯世界同以色列交战。人口众多,军事更为强大的阿拉伯联盟让整个以色列产生失去生存的恐惧。一天抽了七十根香烟的以色列总参谋长拉宾意识到,以色列生存的重担在自己的肩膀上了。最终带领以色列获得生存之战的拉宾,因为和阿拉法特签订巴以和平协议,被自己国家的犹太激进分子刺杀身亡。

六日战争的失败让约旦失去了圣城耶路撒冷,以及半壁江山。约旦的侯塞因成为耶路撒冷最后一代国王。巴勒斯坦的武装组织转移到约旦国内打游击,继续抗击以色列,但是因不满约旦与以色列的外交政策,两次刺杀约旦国王。从此约旦改变外交政策,驱离巴勒斯坦武装,交好以色列,将巴以冲突隔离在自己的国境线之外。

即便以色列和阿拉伯世界已经打了六次中东战争,但硝烟并未停止,一定还会继续弥漫……

自从《圣经》的作者们创造了他们心中关于耶路撒冷的故事,自从这个城市的传记成为一个传遍全世界的故事。耶路撒冷的命运便在很久前,被巴比伦王国,波斯帝国,罗马帝国,阿拉伯帝国,奥斯曼帝国,大英帝国,沙皇俄国,还有今天的美国决定了。在夹杂着历史,宗教与现实利益之后,背后大国的角力,让耶路撒冷成为中东与西方世界的火药桶。

历史、政治与宗教故事交织,三千年的战争和屠戮,让人分不清今天的巴以冲突哪部分是出于疯狂的信仰,哪部分出于现实的利益?耶路撒冷的天堂部分属于宗教,他是三大宗教信仰者的灵魂归宿;地狱的部分则是来自宗教与政治带来的屠杀。耶路撒冷是神圣之城,对于宗教信仰者而言,这里充满了神圣,一个民族精神的故乡。在现代人看起来更多是迷信与疯狂。心理学上诞生了新的病症:耶路撒冷综合症。一种因为接近圣地耶路撒冷而产生的宗教刺激相关的精神代偿失调。其中最典型人物就是俄国作家果戈里。信仰东正教的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的弟弟也曾“饱含眼泪和情感”进入耶路撒冷。

耶路撒冷的三大宗教都是一神论。一种坚贞的信仰,必定是对异教徒的仇视。流亡世界的犹太人凭借智慧和勤劳,在希伯来语和犹太法典的维系下,经济上建立犹太商业帝国。但是因为历史上的宗教、政治、经济原因,从12世纪开始,欧洲就出现大规模的排犹浪潮。西班牙国王惊恐于神秘的犹太血液会渗入纯净的基督王朝的溪流中,驱逐十余万犹太人;法国五次大规模驱赶犹太人;沙俄亚历山大三世屠杀和驱赶六百万犹太人;在希特勒之前,德国皇帝认为犹太人是“我的帝国寄生虫”,已经提出用毒气大规模灭绝犹太人的建议。排犹浪潮在二战奥斯维辛集中营建立时达到顶点。但是对犹太人的迫害并非在二战时候才发生,此时对犹太人的驱逐和迫害已经有近一千年了,也许这颗邪恶的种子在十字军东征的时候就已经种下。

无数到过耶路撒冷的文人墨客这样评价它:

赫胥黎说,这里是宗教的屠宰场。

福楼拜形容,耶路撒冷是另外一个停尸房。

写小说《白鲸》的梅尔维尔说,一个被死亡大军包围的头盖骨。

马克吐温说,耶路撒冷变成了一个贫民村,阴冷凄凉,我一点也不想生活在这里。……

电影《辛德勒的名单》的最后,被拯救的犹太人为辛德勒打造了一枚戒指,上面刻着希伯来的谚语:救人一命就是拯救整个世界。

今天哈马斯的攻击,以色列的屠戮,怎么去评价正义与邪恶呢?巴以双方是否记得一千年前,他们的祖先面对十字军东征的杀戮,他们曾携手在耶路撒冷共同抵抗。是否记得先知穆罕默德的十一名妻子中也有一名是犹太人。是否记得犹太人和阿拉伯人历史上都属于西亚的闪米特人。是否记得亚伯拉罕是其宗教故事中共同的祖先。

耶路撒冷的历史就是一部定居者,殖民者,朝觐者的编年史。

耶路撒冷的一门三教被称为亚伯拉罕系宗教。其中耶路撒冷被犹太人独占了一千年,被基督徒独占了大约四百年,被伊斯兰教徒独占了一千三百年,并且三大宗教没有一个是不依靠刀剑、投石器或榴弹炮获得耶路撒冷的。他们的民族史讲述了一个必然走向英勇胜利和突然爆发灾难的毫无悬念的故事。这里面既有悄无声息的演变,也有戏剧性的革命。有的时候,是炸药、兵器和鲜血改变了耶路撒冷……

对于历史上的帝国而言,通过战争,获得这里好像能满足自己的欲望和奖赏。但是耶路撒冷不属于任何人,他存在于每个人的想象之中。这是王中之王的城市,世俗国王和君主都不配做他的主人,因为没有人能真正拥有过耶路撒冷。所以巴以之间的冲突永远不会有终点。我也相信没有宗教,这个世界一定会更美好。

(以上内容主要来自于西蒙.蒙蒂菲里奥所著《耶路撒冷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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