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农具
不知什么时候,老家的那些老物件,一次次越过黑魁魁的窑洞,越过黑漆漆的木板门,斑驳地记忆开始醒动。
镢头,铁锨,耧车,木锨,镐,耙,耱,剪捺,六股杈,三股杈,四股杈,杈车,推坡,马拉车,独轮轱辘车,架子车,铡刀,牛鞭,牛给子,纺车,拐子,织布机,梭子,印子,辘轳,井绳,水担,水缸,水瓮……一串跟着一串,一件摞着一件,层层叠叠,恍恍惚惚,越过无数的河流,无数的光阴,无数的故事,闪烁着锈迹斑斑的欢乐,璀璨无比的光亮。
那明月一样的锄头,挂着整个农业的相思。那乡愁一样的铁铧,犁开幸福的版图。
那些横七竖八挂在后院的农具,就是我们家的兴衰劳作史,也是乡村的悲伤流汗史。它们默默无言,冷静地凝望着一轮岁月的月亮,无尽的乡愁抽丝一样,氤氤氲氲,聘聘婷婷,挪动着袅娜的腰身,一时仪态万方,一时静如处子。辉煌岁月全部埋入土地,种植幸福的种子。
落地开花的时候,是每一种植物和庄稼的美事。它们只要心怀虔诚,面对土地,无私奉献,就会收获无数欢乐。
父亲的锄头,是一牙下弦月,盛满苦涩的艰辛,也是一把上弦月,濡满金色的憧憬。
每一次抚摸它们,就像抚摸金贵的传家宝,就像抚摸遥远而深邃的岁月的肋骨,生硬而冰凉。触摸它们,就是触摸土地的神经与念想,一个家族的文明史,一座时间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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