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田黄冻石 素章 68g
说到田黄石的考据,除了传说中田黄的发现者和推广者曹学佺”之外,“陈亮伯”是避不开的一位重要人物,但凡提及清末民国时期贵族和文人们的田黄收藏,还有田黄的品鉴,大多数文章必得引用陈亮伯《说田石》的文字。
田黄石 素章 131g
《说田石》中谈论了不少作者本人对于田黄的赏鉴和收藏的心得,以及清末民初田黄的交易情况,譬如“石章以六面皆方,长在二三寸以上者为最佳。必石毫无瑕疵,而又亭亭入格者也”,“田黄石之美者,往往多神异诙诡之钮纹,而雕钮之最精者,又往往不知题款,殊可叹也。余昔有七印,钮系水怪,盖无支祁之属,疑作隶书‘尚均’二字,题于钮下沿边饰纹之际,与刻印之署边款迥乎不同,则雕钮者之姓氏也”,“田黄纹理莹细,而石质中往往有大小墨点,并非沙子碍刀者可比,乃弥觉其古润也”等等。
不过引用归引用,这“陈亮伯”到底是何方人士,所谓《说田石》又是从何而来,似乎少有人追根究底了。
周尚均作钮 田黄石凤钮朱文椭圆章 13g
其实,《说田石》一文,是从一部名为《寂园说印》的散文中摘取而来,顾名思义,《寂园说印》讲的就是一位号“寂园先生”的人对于印章的评价,这部散文最早登载于1934年的《金刚钻月刊》中,原文附有一篇“苏硕人”的序言,“苏硕人”即篆刻家苏涧宽。序言提到了“寂园先生”的故事:“是稿为金陵杨复明先生所借阅……其稿为其友陈亮伯先生所著,曾与《说陶》一种,排印成书。”这里就出现了“陈亮伯”,另外,在作者一栏,则标明为“江浦寂园陈浏著”,如此可见,作者姓名陈浏,号寂园,字或号“亮伯”。通过查阅《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便可了解陈浏其人的大致生平:“江苏丹徒人。字湘涛,别署寂园叟。斋堂为望云轩。精研瓷学,亦喜金石。尤嗜籀篆印学。”
陈浏辑 《望云轩印集》
根据这里提供的“望云轩”,我们可以查到一卷陈浏所辑的《望云轩印集》,卷首附有篆刻家祝竹题句,云:“丹徒陈浏,字湘涛,一字孝威,光绪福建盐法道,民国后受徵于国史馆编纂处,精研瓷学,亦喜金石,尤嗜篆籀印学。《望云轩印集》於一九一八年,以吴让之印为大宗,有陈氏自序及苏硕人序。”在苏硕人(苏涧宽)为陈浏《望云轩印集》写的序言中,也写道:“岁戊午,望云轩主人陈湘涛君,出示藏印数百十方,石质之佳,备诸品目,刻手之妙,多系名流。”可见陈浏在收藏印章方面实在非常有一套,是个资深藏家了。
田黄石 素章 102g
值得一提的是,陈浏一生关于文房雅玩的著作不少,比《说印》更为著名的是他的《匋雅》,堪称当时陶瓷收藏的“指南书”,而完成这部著作时,陈浏还不到二十岁。也难怪吴煦夸赞他“天资明敏,学力精深,与朋友交,披肝露胆,久要不忘。生平好古,出自天性,凡金石碑版书画名迹异品,无不罗而致之,四壁琳琅,目不暇给,而于印章一门嗜好尤笃。”
清 吴昌硕为陈浏篆 田黄貔貅钮印 望云轩 41g
之所以能够成为印石的“资深藏家”,当然和陈浏本身的天赋与文化底蕴分不开,不过他任职福建盐法道的经历大约也为其提供了在“寿山石之乡”实地了解田黄寿山石的便利,从而丰富了他赏石鉴印的经验,比如他写道:“余入闽以来,所见零星石印,悉系新坑,虽不乏莹润之品,无一似田黄者,仍寿山石耳。”从中也可以看出,陈浏显然对于田黄石情有独钟。他留存至今的用印,也以田黄居多。
清 陈师曾刻田黄马钮陈浏自用印 30g
陈浏在《说印》中记录了自己购买、收藏田黄的经历,未曾见到他在闽中购入田黄,反而更多地是在京中琉璃厂的著名古玩店将不少极品田黄收入囊中,也有用自己的书画作品与其他的藏家作交换的,仅是他自己的记载里,就有“先后售余田黄印石数十方”、“余初入京,在尚古斋购得瓦钮田黄一对,莹腴透澈,逾于虎魄”、“其一方色尤浓艳,蒸栗不足以譬其什一”、“以大方田黄佳石饷余,高二寸许”……不得不说非常让人羡慕了。
田黄石 素椭圆章 40g
当然,至少从这点来看,要想成为“田黄专家”,除了懂篆刻、爱印石之外,首先要——
有钱。
陈浏的父亲陈宝善,以经商致富,作为”富二代“的陈浏,在田黄的收藏方面出手非常阔绰。
收多了,自然就知道什么是好田黄了。
写到这里,我只能发出了“一点也不眼红”的声音。
关于陈浏,关于他收藏的田黄,关于《说田石》以及他和治印巨手吴昌硕之间,还有许许多多“八卦”,等待我们的进一步“挖掘”,这就是以后有机会再谈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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