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故乡是他乡
作者：梁晓娜
朗诵：肖 洒
安葬父亲之后，搭亲戚的车到县城。亲戚问我：“你在哪下车？”
我一愣，父亲已入土为安，接下来，我该去哪里？
天已经黑了。回家的高铁已经没有了。
我说：“把我送到附近的宾馆吧！”
二十年了，我第一次在自己家门口住宾馆。
远嫁他乡二十年。每一次回故乡都是拉着行李箱和大大小小的礼物，直奔父母的住所。每次走的时候，父母都会送我到长途汽车站，还会给我带很多东西。有家乡各种各样的食物，还有母亲给孩子织的毛衣、缝制的棉袄。他们恨不得把能拿走的东西都给我带上。
母亲去世后，父亲独自在老家生活。记得有一年春节，我带着孩子回老家陪父亲过年。鹅毛大雪，铺天盖地的下。可老父亲老早就到了车站。他从怀里掏出温热的烤红薯，离老远就开始叫我的乳名。那次走的时候，父亲也是和从前一样，坚持要把我送到县城的车站，还扛了一大包家乡的东西给我带着。
后来，父亲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前些日子，我一个月跑回故乡多次照顾生病的父亲，心里也隐隐约约预感父亲撑不了多少日子了。可家里偏偏又遇公公重病进了重症监护室。一个人恨不得劈成多份。安葬了公公的第二天，便把生病的孩子托付给邻居，匆匆忙忙的回老家照顾父亲，拖着行李箱下了高铁直奔父亲在县城的住所。那时候，父亲已经吃不下多少东西了，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那天，父亲说要吃小米粥和糖糕。我淋着雨给他买了回来，可他说过会儿再吃，他想睡会。我以为他累了，便去给他洗了早上尿湿的褥子。也就几分钟的时间，我看到他翻身，伸手给他放好了枕头。再去叫他喂他吃饭，我就发现父亲已经走了。那个糖糕，从此成了故乡的月亮，永远悬在了我的心上。
我们把父亲连夜送回老家安葬。老屋已多年无人居住，荒草占据了整个院子。家里的家具全都腐朽的不成了样子，四处都落满了灰尘，但摆放的位置还是那么的熟悉，仿佛我们都还没有长大。母亲还在后院给我们做饭，父亲还坐在秋日的阳光下帮妈妈摘菜。但老屋的烟囱已经停止了攀爬。
安葬完父亲以后，我像多年前一样拖着行李箱离开了故乡。
这一次，是我一个人，心酸瞬间涌上心头。
父母在，我尚有归处。父亲一走，故乡便成了他乡！
（本文刊发于2021年11期《散文诗世界》）
作 者
梁晓娜，笔名津晓，映象网新闻编辑，三级心理咨询师，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荣获永城市最美读书人称号。文学作品常见于国内近百家报刊杂志，有部分散文多次入选人教版、西师大、北师大、鲁教、冀教等全国多个版本的中学语文考卷和中招考卷，在全国各地有奖征文中多次获奖。
朗 诵
肖洒，河南广播电视台播音指导，河南省优秀新闻工作者，河南省首届广播电视“双十佳”节目主持人，国家级普通话水平测试员，中国播音主持金话筒奖提名，中广联播音主持委员会理事，中国诗歌学会朗诵专业委员会委员，中宣部“学习强国”学习平台播音朗诵专家团成员。兼任河南省演讲与口才学会执行会长、河南省直朗诵协会副主席、河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研究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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