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鹏
K486,从羊城的落日余晖中潜入黑夜。记得早些时候,千万人背上行囊,那种像花格子衬衫的手提塑料袋,还有浅蓝色布袋,火车站内外熙熙攘攘。月台上的小餐车来来往往,叫卖声一个比一个还有劲。火车上卖的百变魔尺十块钱一个,能扭出各种形状,心里只想着向小伙伴们炫耀。
绿皮就像沉稳的老爷爷一样,优哉游哉。庞大的身躯转起弯来,车厢连接处就“咯咯咯”地直响,像骨骼脱了节。黑夜里最特别,想要看到外面,特意地把脸贴在玻璃上,才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铁轨飞逝的姿态。
不知何时开始,我习惯了神游。离开座位随便挑一个方向,朝着车厢的尽头走去。看着车上形形色色的人们,母亲轻声地哄小孩睡觉,车厢连接处老人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行囊打瞌睡,露出半双骨瘦如柴的手,还有背着黑色吉他包,点了支烟看着地下沉默不语的女青年。就这样走着,忘却了脚踏实地的真实感觉,只有眼睛尚还存在,也听不清或是听不见人们的话语。看着窗子里的人们,他们笑嘻嘻地说些什么,我注视着他们,大胆地看着窗子里的人,我发誓他们不会发现我。
呆滞地望着铁轨,尝试在心里面给上一个最近的距离,从而发出能够触碰到它的赞叹,好像会激动得双手颤抖一样。在某个小站里,车头静静地停在月台旁休息,远处就是黑压压的一片,这吸引着我不由自主地走过去瞧瞧,原本消失的铁轨又像树枝一样蔓延起来,横七竖八地生长在这片安静的土地上。黑夜的神秘永远看不到尽头,永远看不到下一秒的样子。
当K486列车上只剩下列车的长鸣时。
这个深夜还没过去。
雪鹏
丁酉鸡年丁末月庚子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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