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门国画——晚清浅绛山水

          纵观中国绘画史，清代画坛流派众多，名家辈出，新安画派就是其中之一。它以其丰富的人文思想、传统道德，蕴育出众多的文人和画家。晚清之际，徽州名家程门就是其中之佼佼者。

        程门，又名增培，字松生，号雪笠、笠道人，安徽歙县人。工山水、花卉，光绪(1875-1908)中，客居江西景德镇，是最早将绘画艺术移上瓷器，所作彩绘钩勒渲染之妙以浅绛画法为主。是当时“名噪大江南北”的浅绛彩瓷给画大家。

      

  

     “程门自幼聪慧过人，工书善画，凡山水、人物、花卉以至虫、鱼、鸟、兽兼善其长，其得力于唐、宋，元末明初诸大名家者甚深，故所谓直到古人，威（丰）同（治）时名噪大江南北”（《黔县志、人物、程门传》）。

      清末文人士大夫大都受“元四家”、“吴门画派”、“董其昌”及“四王”等文人画思想影响，程门的绘画艺术，主要受“新安画派”和“海上画派”的影响较深，其传统功底深厚。在此基础上，程门既有明显的个人风格，又有丰厚的文学底蕴。诗词书画无所不长，是当时有名的文人画家。'

      

       

     他的山水画取法元人及清初四王，在其作品中处处表现出老练娴熟的名家技法，并运用到瓷画上，皴擦点染，大胆豪放，南北宗派，面目多变，无不显示出文人画的写意效果，为瓷画艺术打开了新局面。

       晚清画山水学米家父子者众多，程门也不例外，其对米氏山水用功颇深，然其能入而又能出，在学其长处之时，能提出自己独特见解：“写云山当以气胜，不必米氏父子为然也。”如无相当文学修养、技术与水平是绝难悟出此真谛的，此也体现了其作为浅绛瓷绘鼻祖之功力与气魄，因此程门也被誉为开辟文人派彩瓷画之先河，是文人派浅绛彩瓷的领袖人物。

          

     

     今向读者介绍程门同治八年(1869年)的绘画佳作《雪笠山水真迹》、《笠道人山水》、《烟云寄兴》三本册页。在《雪笠山水真迹》册后有当时文人懋亭唐基桐曰“笠道人余石交也，其志峻，其神逸，故山水脱尽烟火，间作诗词亦潇洒尘寰，与徐天池，唐六如相仿佛，东南士大夫徒知宝其画，寸楮尺幅，恒争获之，而诗名遂为画所掩。噫嘻，举世茫茫，知音有几，后之识者，当不以余言为谀也夫。”

       收藏名家吴虚谷书张公束诗曰：“艺事无定格，槿笔画名瓷，竞邀时人赏，知宝金屈卮，颇足珍小册，我为题新诗。”又题：“雪笠先生野县人，书画潇洒出尘，同光年间一时推重，此翁少村司马莅景镇同知时题先生诗画也，因后记忆书之册尾，以志珍重。”尝以七寸瓶画青花寒松阁见贻，嘱题其山水小册，予每页作五绝一首。后雪笠辞世，其册页有人出重价购去，亦可谓具大法眼藏矣。

      

     可见当时文人对程门的诗画才艺及人品的评介之高，民国时赵汝珍《古玩指南》记载：“有得（程门）一杯一盅者，皆求璧视之。”程门名声之大主要在于瓷画，在近代绘画史上却提及甚少，所以此三本册页格外珍贵，其画风各异，逸笔草草，虽简洁却极见功力，颇得新安画派清旷萧索风致，可谓程门绘画精品之作，以下我们一起来翻阅程门册页，仔细欣赏其作品，陶醉于程门的笔墨诗画间。

      唐基桐题跋：笠道人余石交也，其志峻，其神逸，故山水脱尽烟火。间作诗词，亦潇洒尘寰，与徐天池、唐六如相仿佛。东南士大夫徒知宝其画，寸楮尺幅，恒争获之，而诗名遂为画所掩。噫嘻，举世茫茫，知音有几，后之识者，当不以余言为谀也夫。己卯暮春，懋亭唐基桐跋。印款：臣基桐

      唐基桐：(1842-1900)，字懋亭，湖南临武人，生于道光二十二年，于同治二年考取州试第一名后随父唐景皋于安徽任上。先后被李鸿章及林则徐女婿沈葆贞保奏为官，光绪二年任饶州府景德镇督御窑官兼督捕。唐基桐生平喜收藏，工诗词书画。与浅绛彩瓷创始人程门有过浅绛彩瓷器和山水册页的合作。

      宋廷樑题跋：下笔饶生气，如君非画师。元章有家学，（哲嗣小松，次笠，並工书画）摩诘自题诗。三绝世难匹，半园篱可窥，（雪笠旧居曰半园）荆关富邱壑，端为卧游资。丙申春仲，次笠大兄出尊甫雪笠先生画册属题，率成律句书之册尾，即乞法家粲正，梓侪宋廷樑。印款：廷樑。印：赋梅。

宋廷樑：(1852-1908)，字子材，号梓侪，晋宁人，光绪末年任江西临江知府。

       张鸣珂：(1829-1908)，原名国检，字公束，号玉珊，晚号寒松老人、窥翁，浙江嘉兴人。生于清宣宗道光九年，卒于德宗光绪三十四年，年八十岁。清咸丰十一年(1861)拔贡，官江西德兴县知县，义宁州知州。辞官后，晚年侨寓嘉兴石佛寺镇。工词，以婉丽著称。治小学仅列前人之说，而不自为论断，间有按语，亦极矜慎。性嗜书，藏书逾万卷。所著《寒松阁谈艺琐录》广载清代书画家事迹，评论艺术作品，为研究清代艺术史重要参考资料。另著有《寒松阁诗集》8卷、《寒松阁词》4卷、《疑年赓录》2卷、《骈体正宗续编》8卷、《骈文》1卷、《怀人诗》1卷等，有《寒松阁词》传世。

     笠道人作白石翁画意，湖光出色，柳绿浓荫，有老翁策杖过桥，赏景觅诗。画面以浅绛设色，笔法随意洒脱，并有公束诗云：“策杖寻诗去，湖隔柳阴，鸭头新涨活，鸦背夕阳沉。”印：公束，雪笠。

       雪笠作水墨画法，临崖呼野渡，一老者正独步板桥，呼唤湖边艄公欲用渡船。画中情趣野逸，笔墨简洁疏朗，皴擦随意，墨色深淡有变化，程门画面题识：“临崖呼野渡，宜负济川心。”张鸣珂旁题：“野渡傍层压，撑出扁舟小，疏雨昨宵过，一镜微波皎。”印：公束，雪笠。

     

     “三峡春帆图。”高峡暮色，相映苍苍，急流归帆，天际而来。作者以简洁而富有变化的笔墨描绘出峡江雄峙而幽深之感，有公束诗云：“出峡泷流急，孤帆天际来，鲤鱼风又起，怀抱喜全开。”印：公束，雪笠。

      滁山章绶题跋：烟云供养。古之作山水者，无不共享大年，而董思翁遂以为烟云供养之故，今雪笠兄气韵生动独迈一时，以是册适览画禅室，遂特书此四字，庶几含毫濡墨眉寿无疆。同治己已季冬，滁山章绶书于完朴斋时年七十有二。

印款：滁山章绶

章绶：字滁山，山东临清人，工书画及篆刻，游历江西凡三十年。《广印人传》册中有记载。

      少邻题跋：雪笠尊兄前年以自作山水四册见示，披图展玩，时见新意，颇深钦折，迺辱命题，俗冗未报。今瓜代将去，又承致词，敢不应命，用赋二章，恐不足为斯册重也，并请喻政。下车即欲识荆轲先，妙笔真堪画易钱。市隐聊同严卜计，家传足继米颠贤。沧桑几变留耆旧，文字论交信夙缘。为感殷勤相属意，漫天风雨写诗篇。吾爱江南老画师，寄情翰墨笔多姿。高风夙著程乡里，今雨欣交顾恺之。声价毋烦尘市重，誉名已在帝城驰。昌江何幸留词客，又擅奇能为绘瓷。

      辛巳仲夏，少邨翁宝仁题。印款：臣宝仁印，少邨

      翁宝仁：字少邨，光绪初年景德镇同知。

       

       鲁琪光：(1826-1895)，字芝友，号黻珊。江西南丰人。清代学者、书法家。咸丰十一年(1861)举乡试，同治七年(1868)中进士，改庶吉士，散馆授翰林院编修。历官陕西道御史、山东登州(今蓬莱县）知府、济南府知府。文章道德见称于时，书法以欧阳询之遒秀，兼米芾之姿致，其墨迹遍传家乡。著有《南丰风俗物产志》，参修《建昌府志》、《南城县志》、《赣州府志》。

      作为一代浅降彩大家的程门不是简单的御窑厂画师，其背后深厚的文学功底好多人并不会轻易地了解到。只有当你想知道他是谁？他干了些什么？对他深入关注的时候才会阅读更多的资料，才知道他作品的优秀。

      瓷画只是程门的一张名片而已，并不是他的全部！

      有时候看似简单的墨韵层染，但当你拿起画笔也想同样来一遍的时候一切都不是想像的那样了。看人挑担不吃力，也许就是指这回事。艺术对于没有了解过或培训过的朋友来说是很飘渺的东西，对知道它的人来说，要达到一定的高度是何其艰难。简单地学写一个字或许你能写的好，但写一行字、一通篇字的时候也许就惨不忍睹了。挑作品的疵容易，做一件作品难啊！

       程门的浅降彩瓷作与他的浅降国画一样意味悠长，并不是我们随便说说就能知道其中三味的。

作者：徐锦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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