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庐山龙首岩
绝壁一龙头，
凭空临深渊，
奇景横生妙趣，
妙在登头细看。
我走险饱览山色，
又觉得头晕目眩。
不上来，心中不甘；
上得来，胆怯腿软。
几番心旷神怡，
几番心慌意乱，
几番畏而欲去，
几番留连忘返。
怕与爱交织，
勇与懦相间，
意志的较量，
灵魂的交战──
欲览大好风光，
岂能袖手求安。
啊！人生多少追求，
也曾面临生死攸关，
不似这般，
也似这般。
1984.《小说天地》诗专号
选入全国《1984年诗选》
庐山好汉坡
说是一条坡路，
实是一架悬梯。
一级一级条石，
从来不争高低，
各自坚守着，
一定的位置。
只要谁愿攀登，
甘当垫脚石。
不需要致意，
不需要感激。
相反
谁登上去了，
送他一个
“好汉”的名字。
世上有多少
这样的垫脚石啊，
一生一世，
无声无息。
——这才是
真正的 ”楼梯诗”！
1982.11.《长江文艺》
含鄱口
多大的一个口，
能含住鄱阳湖？
今日，我来探看，
正遇弥天大雾。
雾蒙蒙，湖仿佛它无穷宽大，
雾腾腾，口似将天地吞吐。
究竟，湖多大？口多大？
茫茫然，只觉得大的无度。
耐心地等了个好天气，
再来看这庞然大物。
哦！
原来两山夹一湖汊，
说宽，也宽不几许；
两只小舟，浅搁滩头，
一眨眼横飞过几只鸥鹭。
嘿！
差点儿又被突起的雾瘴，
在心上造成一个错误！
1982.11.《长江文艺》
庐山五老峰 1
庐山伸出巴掌，
化作五老峰。
想握住云？
想把住风？
不，既没有煽动，
也没有操纵，
任他自由地吹，
任他自在地涌。
只是叉开五指，
使形势起伏波动。
风云才更多姿多彩，
庐山才更美更雄。
庐山五老峰2
不要用云和雾，
使我与你隔膜，
我与你有路相通，
脚下，并不存在
不可逾越的沟壑。
不要说：我
不能走向你，你
也不能走向我；
岁月的刀，会将
两者的皮肉雕刻，
只要伤不着根，
希望与希望总会重合。
1988.01.08.《南昌晚报》
庐山云
欲览群山姿态，
登上此峰高处，
偏偏碰上讨厌的雾，
把眼底的一切遮住。
牛毛似的雾丝，
湿漉漉钻进衣服，
头发像小草儿，
沾满了雾的细珠
同行者说这就是云，
云？
我真有点儿糊涂，
它那如絮如绸的形体呢？
它那变化莫测的状态呢?
它那映照天光的色彩呢？
还有它那飘逸潇洒的风度？
往日看云清清楚楚，
今朝看云模模糊糊，
——哦!
只因身被云包围，
不知云的真面目。
1994.05.09.《长江开发报》
庐山仙人洞
雾匆匆，云匆匆，人也匆匆，
我来到这天生的仙人洞。
洞上的山峦紫霞缥缈，
洞前的深谷万木葱茏。
豪壮高歌的是林涛的轰响，
缠绵细语的是山泉“叮咚”。
洞旁的亭阁悬空临谷，
岩上的题词舞蛇奔龙。
俯视山下田园，顿开视野，
仰望高峻的山峰，壮阔心胸。
这里，危崖如大刀阔斧无比粗犷，
这里，山石似精雕细刻分外玲珑。
说你险，你险得如此自然和谐，
哪里有一点人为的惊恐；
说你险，你险得如此俊俏、可爱，
哪里能找到一点险恶的影踪。
蓦地，我步入拍摄那“劲松”的角度，
眼前立刻显出摄影者狰狞的面容：
真险啊！我好像如梦初醒，
险──莫过于阴谋者丑恶的心胸。*
________
*江青摄影的庐山仙人洞。
1980年创刊《艺丛》
庐山松
──给那位“我为人民鼓与呼”者
也许，我没有战士的情怀，
总觉得你慈祥而又和蔼。
你既不像一把长剑，
去斩杀飘飞的云块，
也不像铁的扫帚，
去横扫缭绕的阴霾。
雷轰你，电击你，大风吹你，
你受着，展现出各样的风貌与姿态，
雨打你，霜欺你，大雪压你，
你受着，显露出不同的色彩与气慨。
虽然，你浑身的针叶有点儿带刺，
但每一根都能拧出芳香的油来；
虽然，你刚直的身躯翘指蓝天，
但每一枝节都充满着对阳光的渴爱。
啊！尽管云和雾将你遮掩、阻隔，
周围的一切并未与你的距离拉开；
啊！尽管烟和瘴将你的身影玷污，
你四季常青，秉性始终不改。
砍倒你，是一根大厦的梁柱，
劈碎你，是一堆燃起烈火的硬柴。
不，不，你未被砍倒也未被劈碎，
屹立山顶，激励攀登者的胸怀，
啊！每听到你在大风中疾呼的涛声，
就令人想起那人挺身而出阻挡风灾。
1981年第五期《艺丛》
乌龙潭
一股清泉，顺着山涧，
流经“八大”会址。
绕过几座高山，
“淙淙潺潺”，
落入山沟石潭。
啊，石潭，石潭，
可是在说当年？
听你敲金击玉之声，
似听他刚直的语言；
看你清澈见底，
联想起他光照日月的肝胆。*
今日，多少人在潭边沉思，
每滴水，都激起心底波澜。
________
*彭德怀在会上讲了大跃进浮夸的真话。
1982.11.《长江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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