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匠

管用和

音乐：

        小时候，我见到湾子里来了铜匠，特别感兴趣，等他担子一歇，就赶快去看他干活。他担子里的工具很多，大大小小的锤子、钳子、钻子、锉刀、錾子、锥子、捻子、戥子，还有说不清杂七杂八的用具，应有尽有。他真能干，或手拿锤子敲敲，或用钳子掰掰，或用钻子钻钻，或用锉刀锉锉，或用锥子锥锥，或用錾子宰宰戳戳……将人家的一些旧器具，坏东西，修修补补，就弄得像新的一样。我看见那些顾客，拿到自己的东西，都很满意，夸他手艺好。我真羡慕他，心里想，我长大了，也能像他一样，学学铜匠手艺才好。到我成家以后，我真的购置了一些铜匠用的工具，不时锤锤打打，做出一些日常用具。后来，我还写了一首《老铜匠》的诗：

老铜匠

几块铜片迭成挂历模样，

一面走一面摇响，

“丁当丁当”，闪亮闪亮，

阳光在他的手中歌唱。

穿村走巷，身影儿，

由长变短，由短变长，

一步一步，紧紧踩着，

匆匆忙忙的时光。

敲敲打打，锤锤锉锉，

双手能镶嵌星星月亮，

十分热情，焐得人心花怒放，

十二分手艺，赢得誉满四乡。

修好了缺陷，补好了遗憾，

敲笑多少满意的脸庞，

制出巧思，造出新意，

锉成多少装饰生活的纹样。

都说他最会开疑难之锁，

他浅浅一笑，皱纹如网，

每条岁月犁出的深沟里，

还藏着往昔的忧伤。

在那个束手束脚的年代，

匠人，也是挨整的对象。

若非今日有许多如意的钥匙，

怎能打开他锈锁的愁肠。

——载1983.7.《诗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