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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史讲三国:张辽篇 比演义更精彩


曹操打败了袁绍后,让张辽回鲁地,不是叫他重做太守,而是安抚民众。张辽在与袁绍的作战中,很立了些功劳,已经由中郎将提升为裨将军。

天下承平时,古代武将军衔并不高。

黄巾乱起,朝廷一开始任命镇压的主将卢植、董卓、皇甫嵩、朱儁他们只是中郎将,分北东左右。黄巾被灭后,灵帝增设西园八校尉,有袁绍、曹操,校尉相当于团长,还算不得将军。

中郎将比校尉高,但也只是准将之类。

偏将军和裨将军则是正经的将军,虽然是低品将军,裨将军要更低些。

天下大乱,武将立功机会多,军职不够分配,朝廷给将军冠以名号,比如荡寇将军、折冲将军,以显示其威猛,也足以有更多的武职授予,反正好听的字眼有得是。这被称为名号将军或杂号将军。

再高级的是四征、四镇,还有车骑将军、骠骑将军、最高的是大将军。

到了曹丕以后,有资格当大将军的多了,也冠以名号分别。


青徐二州,在袁曹大战时,摇摆不定,有不少郡县协助袁绍。鲁地不算大,张辽很快便完成安抚。但其他地方却要动用些武力。


曹操的实力本身比袁绍要弱。官渡对峙时,曹操和被他所挟的汉献帝身边人,很多判断袁绍要打胜。所以,官渡大战后,曹操在袁绍的大帐里,发现了许多自己一方的人私下写来的书信。

不仅有写效忠信的,也做出了不少行动,有董承的衣带诏事件,刘备煮酒论英雄后的重夺徐州变故。

刘备是天下英雄,他的眼光不局限在徐州一隅,联络了汝南龚都、刘辟等黄巾余部骚扰曹操后方,也号召青州和徐州的地方豪强们背叛曹操。


早在黄巾造反时,这两州虽然不是重灾区,也受到很强的波及。政府仓促之下,一时没有太多的兵力防御,维持安宁。地方豪强结寨自保,几年下来,有些势力扩张、坐大,变成割据。

吕布抢了刘备的徐州,豪强们投靠吕布,他们奉臧霸做盟主,侧击曹军。

等曹操杀死吕布,他们又集体投降曹操。曹操把青州和徐州划出些郡来,任命他们当太守。因为曹操的大敌是袁绍,对地方豪强的政策以安抚拉拢为主。


等刘备重夺徐州,有些豪强经不住刘备诱惑,又叛变了曹操,其中有割据东海的昌豨。


东海郡在现在的江苏连云港市和山东的临沂市这一地区,郡的治所在郯城。


诸葛亮在《后出师表》写道“曹操五攻昌霸不下”,这个昌霸,便是昌豨。也许昌霸是本名,豨是小字。豨的本意是野猪,古人好用贱名,汉初便有个叫陈豨的将军。

临沂地区多山地。曹操征讨昌豨时,昌豨或者固守山顶,或打打游击,曹军一时还真没有太好的办法。《三国志》只记录了曹操征讨昌豨其中二次战斗的情况。


张辽当夏侯渊的副将参加了围困昌豨,围困了好几个月,军粮吃尽,曹军准备撤围。张辽向夏侯渊提建议,说这几天,我到前方巡视,陈豨总是盯着我看;而且,他们向外射的箭支也少得多,估计昌豨举棋不定,心中犹豫,我可以试探他们一下。

夏侯渊接受,派使者说是张辽要跟昌豨见面,昌豨答应,出来与张辽交谈。

昌豨愿意投降。张辽随着昌豨上了他的根据地三公山。

估计,《三国演义》里,张辽与关羽土山约三事,便是受这个启发而写。


张辽单身一人上了山,被引进昌豨家门,拜见昌豨妻子。古礼,出妻见客,这是不拿张辽当外人。昌豨曾经投靠过吕布,也许他们俩早年有些交情。

张辽又陪同昌豨在行在见过曹操。曹操放昌豨回东海后,责怪张辽,说:

          “此非大将法也。”曹操责备的很是。 

身为将军历这不必要的险,万一昌豨有变,张辽性命固然危险,若是被劫持作了人质,也是笑话。当然,曹操最要表现的,是对张辽的担心。


而张辽相信自己的判断,既然对方信任自己,便是朋友。对朋友,还有什么怀疑的?


昌豨的结局很是不好。以后他不知何故,又反叛曹操。这次曹操征讨派的带兵官是于禁。于禁和昌豨是泰山老乡,“有旧”,昌豨打不过,再次请降。于禁不顾情面,也没向曹操请示,在军营中将昌豨斩杀。

虽然,于禁的做法也自有他的道理,但总给人一种感觉,拿别人的血来表现自己的忠诚。

于禁做同类的事情,不止这一件。也许曹操用他,用的就是他能干脏活。

他的事迹,我以后另成一篇,虽然我很不喜欢这人,但也不是因为他怕死曾投降过关羽。


官渡大败,袁绍逃回河北,不到两年时间,郁闷死掉。曹操没有趁人之危,不是他不愿,而是他第一,需要时间平息自己地盘上的内乱,包括昌豨这样的;第二是袁绍废长立幼,他的几个儿子互相攻伐。曹操坐山观虎斗,等着他们兄弟打累后,一击便破。

袁熙和袁尚逃往幽州北边的乌丸。


乌丸又称作乌桓,他们和鲜卑都是东胡人的分支。匈奴被汉朝打残后,乌丸人兴起,势力最大,寇略幽州,甚至能穿越冀州,打到青、徐。他们全民骑兵,掠夺一番,快速退出长城以外。

黄巾之乱和以后的政局变化,他们也参与了中原混战。袁绍为消灭占据幽州的公孙瓒,拉拢乌丸人,还将袁家女儿送给乌丸单于为妻。

袁绍统一河北后,乌丸人很多加入袁绍的军队,其中以边地辽东、辽西、右北平这三个郡的最为厉害。乌丸人已由原来的游牧长城之外,迁徙至汉朝边郡内居住。


刘备从徐州逃出,借袁绍处避难,让赵云私下招募兵马,有几百人,大多是乌丸骑兵。这些人很忠心,后来跟着刘备颠沛到荆州,赵云一直是他们的领导。


袁绍的两个儿子袁熙和袁尚投靠的,是乌丸中最强的辽西单于蹋顿。

单于本来是匈奴最高权力者的称呼,相当于汉人的天子。但后来,其他部落首领也能自谓。


蹋顿骑兵,受袁尚兄弟指使,常攻击幽州郡县,曹操决心反击。

曹营中人多持反对意见,只有谋士郭嘉劝曹操打这仗。张辽曾谏言担心荆州刺史刘表会受刘备的蛊惑,从南方袭击许昌。曹操判定刘表没有这个见识和胆量。


蹋顿的王庭在柳城,现在辽宁朝阳市南。


曹操率军,沿新凿的运粮渠,到了冀东。当时是建安十二年七月,天降大暴雨,辽西走廊沿海道路被冲毀,关口也有乌丸兵把守。

土著人田畴献了一计,从卢龙塞,现在称喜峰口,一路向北,再东转,直接攻击柳城。这段是旧路,年久不用,填谷开山五百多里。离柳城还有二百里时,突然遭遇乌丸大军。


乌丸侦骑发觉曹军偷袭,蹋顿和辽东、右北平单于与袁尚兄弟带领着几万骑兵也顺着这个方向搜索。

曹操登上路边的白狼山,烟尘漫卷,狭窄的山路上挤满了乌丸骑兵。

马嘶鸣,旌旗猎猎,一眼望去,乌丸人队列绕过几个山头。

黑云遮日,天似乎又要大雨。


荡寇将军张辽提马上山,向曹操请战,要趁乌丸整理队型,还在乱糟糟时,直扑敌人,可一气击溃。

曹操颇为赞赏张辽的无畏,将自己的令旗也交给了张辽。曹操又命偏将军张郃协助。

古代行军,或安营,将士都是身着军衣,哪里是影视剧展现的整天顶盔掼甲,一走路铜铁叶子丁零当啷。步兵的盔甲一般要四十斤以上,骑兵更要重些。行军途中,盔甲都是捆好,放在辎重车上,临战时再穿上。

曹军因山路狭窄,辎重车被挤到后面,来不及跟上。因此,听说要突击乌丸,兵士脸上含有惧意。

张辽见状,爽性扔下自己的盔甲,与子同袍,率先出击。

军士见先锋主将如此英勇,大受鼓舞,随令旗贯阵。乌丸人未料到敌人并不作战前准备,曹军突骑已杀至眼前,距离太近,弓箭也不好使。张辽大戟挥动,乌丸兵后面向前拥挤,前面后退。乌丸人全民皆兵,军事素养参差不齐,不像曹军都是精锐。

轰然溃退,山间小道,那里退得快,乌丸死尸遍布道路山坡。蹋顿也被阵前斩首,曹军一路追杀至柳城。这仗投降的有二十多万,有乌丸人,也有汉人。


三国小画书是用演义作底本的。山路狭窄,分四路不太可能,张辽是军锋,这个是史实。罗马自凯撒当皇帝以后,继承者都以冠上他的名字为荣,没想到罗贯中老先生也深知其味。冒顿是匈奴最有武功的君主,也许蹋顿借用他的名字,但没有史料证明。至于张辽用的是什么兵器?这个无所谓,什么顺手用什么,现代军人,也不只会打一种枪是不是,正史记载他用过戟。



另外几个单于和袁尚兄弟逃往辽东公孙康处。

公孙康是公孙度的儿子。

公孙度是汉朝的辽东太守,中原战乱,乌丸人侵占了辽西和右北平郡,辽东跟中原隔绝。公孙度也很享受不再受朝廷管理,他自称辽东侯,平州牧。

公孙度死后,公孙康承继,仍然不愿接受区区太守的官职。

乌丸被曹军打败,他不敢再倔强,杀死袁尚兄弟,将人头送给曹操,表示归附。


曹操因为军粮不多,将士已经疲倦,在柳城没停留多长时间,率军回师。

已经九月,曹军走的是东道,不用再担心乌丸人的关口。

百战归来,曹操作为一名伟大的诗人,且行且吟,留下《步出夏门行》一组诗,其中以《观苍海》和《龟虽寿》最为震烁古今。

《观苍海》写于碣石山,在现在的昌黎县北。秦始皇和汉武帝都登临过,刻石留念,所以得名。

感怀之下,曹操也有忧愁,郭嘉卧病早逝。

郭嘉行为不检,这个不检,不仅是行为不拘常礼,也许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征讨乌丸,历险颠簸,更加重了他的病情。

郭嘉是曹操最信任的谋士,亲而近之。不像曹操对待荀彧,恭敬有加,但总觉得隔了一层。

刘备对法正也是这样,而对待诸葛亮,如同曹操对荀彧。


曹操的收获是,消除了乌丸在北方的威胁,将很多乌丸人迁移至内陆。曹军原有的虎豹骑,也有了乌丸人的加入,随从曹军作战,从此,三郡乌丸为天下名骑。占据幽州,曹军更有了稳定的马匹来源。

乌丸其他部落也向曹操效忠,乌丸的势力被严重消弱,不成其为后来两晋时期争霸的力量。填补他们空缺的,是以后建立好几个燕国和北魏的鲜卑人。


《三国志》还记录了一次张辽履险的战斗。江淮之间,自袁术败亡后,他的余部有陈兰、梅成好几万人,残破郡县。

曹操分配于禁、臧霸讨伐梅成,梅成算算兵力,打曹军不过,投降。敌人被围困,不战而降,按照曹操的规定,免死。于禁便收了兵。

不想梅成是权宜之计,他跟陈兰合伙,两人逃往天柱山躲避。负责攻伐陈兰的,是张辽,张郃仍是副将。

天柱山在现在安徽潜山境内,山路险峻,仅能一人通行,天梯,一线天,断断续续,盘桓曲折通到山顶有二十多里。

张辽执意进兵,张郃他们觉得过于冒险,很是犹豫,张辽动员说:

        “此所谓一与一,勇者得前耳。”

反正路途狭窄,双方只能一个对一个,只看谁更无畏,另外一个说法便是狭者相逢勇者胜。

安徽天柱山,五岳之一的南岳。隋朝时,疆域扩大,定名更南些的湖南衡山为南岳,这里被称为古南岳。          山下有乔公二女,大乔和小乔。


曹军在山下安好营帐,张辽长矛突进上山,后面用弓箭掩护。陈兰、梅成被这不要命的战法吓死,胆为之寒,被斩,其他人投降。

曹操发表嘉奖令曰:“登天山,履险峻,以取兰、成,荡寇功也。”


张辽自与关羽分别后,没有机会再见过,《三国演义》的义释华容道是虚构。张辽根本就没有参加南下荆州伐刘表,更谈不上被赤壁大火烧的那个狼狈样。当时他被委任驻军中原,一来作大军后据,二来防止西北马超的偷袭。

张辽虽没经历赤壁大火,却也经受了一场小火的考验。夜晚在军营,突然有营帐起火,整个军营闹哄哄的,张辽惊起,判断是有人谋反,放火制造事端。他命人四处传令,没有参与谋反的,都老实坐着。自己带着几十个亲兵,站在大营白地中央。不多会,查明了谋反的几位,斩首示众。

军营夜宿,最怕的是炸营。因为士兵都是高度紧张,稍有不慎,全营混乱,自相残杀,军营崩散。

《三国志》写群雄逐鹿,因为无粮,不战而自溃的甚多。

袁术在讨伐董卓时,实力很强,辗转至江淮间,粮食匮乏,带兵又没有良将,不消别人攻讨,自己闹了个众叛亲离,军队逃散,临死连口高级饮料而求之不得。


张辽的事暂且讲这么多,还有些其他,会掺杂在介绍别人的故事里。

据说他的祖上是马邑豪商聂壹,聂壹为国担忧匈奴祸边,向大行王恢建言使用诱惑计,勾引单于来侵,汉军伏击。大行,相当于外交部长。汉武帝批准了这一计划,聂壹亲身施行。可惜的是,单于起了疑,半路逃脱,汉军三十万白等。王恢承担责任自杀,聂壹害怕报复,改姓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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