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克润(字泽润,号恪瑞) 日期:2023-01-01
Telok Ayer St-1856 View of SG from Mount Walich
新加坡恒山亭(1828)建于石叻村附近石叻路路口。石叻路和尼路之间山丘俗称龟仔坟山,乃闽帮开山鼻祖薛佛记及陈送等为首负责祭祀漳泉先人的义山。祠庙不幸30年前毁于大火。
第七届福建文化节举办之际,公众有幸目睹由原籍新加坡眼科医生冼小川收藏在美国,捐赠给福建会馆的恒山亭山门楹联:“恒德掭伯权 恩流异域,山灵镇公位 化被中华”。回归的瑰宝,与恒山亭重议规约和大伯公像,清楚说明主祭大伯公的恒山亭福德祠为闽帮首个管理义山的组织,也勾画出她与直落亚逸庆德会(1831)及天福宮(1840)的重要历史文化渊源。
庆德会供奉三官大帝和塔楼供奉玉皇上帝及后院供奉祖先,她不仅代表具有独特漳泉风格的国宝级祠庙,而且代表由36位马六甲土生福建家族组成的最早互助会,其创会成员中有16位参与恒山亭的成立及多位成员参与天福宫/崇文阁的建设管理。
换言之,恒山亭是负责慎终追远,营葬祭祀的先驱组织。1846龟仔坟山不敷使用扩大到中峇鲁(Tiong Bahru的中字为福建方言冢,“峇鲁”是马来语“新”的意思即新墓地)。1925年英殖民地政府要扩建中央医院及兴建住宅区,便把坟墓迁移到咖啡山一带。
武吉布朗咖啡山寻墓人吴安全兄弟首先发现此迁葬墓。国立大学中文系丁荷生教授组织20名门生,前后到深山老树林寻得469个清朝墓碑。当中含189个道光(1821-1850)墓,44个咸丰(1851- 1861)墓,5个同治(1862-1874)墓和8个光绪(1875-1908)墓,证实恒山亭开创祭祀祖先文化的先河。
1819年1月莱佛士抵达星岛后,与天猛公另立当时廖内柔佛王朝苏丹的长兄东姑胡先为柔佛苏丹;2月6日与胡先签订设立贸易站协议。隔天他返回苏门答腊明古鲁述职之前,委任法夸尔中校为首任驻扎官。这就是比恒山亭略早七八年—海唇福德祠的成立背景。
与莱爵同船及陆续抵达的槟城技术工匠:如台山曹亚志、香山厨师梁亚胜、嘉应刘润德及惠阳蒋文瑞、温观顺等,是创设宁阳公司(1821)、应和馆(1822)、香山公司(1822)及惠州公司(1822)的先驱。
福德祠有幅道光岁次甲申年春(1824)由“广惠肇三府沐恩众信士”馈赠的“赖及遐陬”匾牌(意思是在滨海一隅山脚立祠),足以说明与广惠肇移民的关系。这与源自莱特开辟槟榔屿建设乔治市,华人早设海珠屿五属大伯公庙、广福宫、大伯公街福德祠及不少公司有关。
首先,1805莱佛士24岁时就被派往槟城担任助理秘书。他除了熟悉乔治市华人等结社生活习俗,被委为寻找远东新贸易站以链接中国市场的重任,故同船有广客技工。广客七属人(广惠肇三府、嘉应州及丰永大三县)很快于1820-21年草立大伯公神龛,据说是为哀悼陈姓客工在祠现址前逝世故立龛纪念。 2015年文物局宣布福德祠为99个历史遗址之一,官网以“据说是新加坡首间华人庙宇。福德祠1824由客家及广府人从一个小神
龛开始发展起来”说明树立“赖及遐陬”前已有神龛。1822莱爵重返星岛成立勒令杰生中尉绘制“新加坡城市规划图”如下:
新加坡城市规划图,1828 (Lt. Jackson, Plan of Town of Singapore 1828)
新加坡河南岸下游规划为华人聚落及上游为朱烈聚落的唐城区,河口辟为商业区;北岸作为政府保留区,欧洲人、武吉人、阿拉伯人及马来人则集聚在美芝路,形成俗称大坡,小坡及美芝路三段不同族群生活城区。福德祠为唐城区首间华人祠庙并存有1827年绿野亭章程为证,不容置疑。
国家图书馆2012年出版J. Basin, The Founding of Singapore 第208页的陆地地图显示新加坡河北岸(莱佛士登陆铜像处)中央行政区原为天猛公官邸/居民区,苏丹皇宫定位在美芝路区。规划图证实莱爵参照乔治市规划模式在原古城基础上,将商港划为东西长5英里,南北宽1英里的三段城区,成为狮港城的奠基者。
新加坡首张陆地地图(局部图),1819(箭头所示为甘密园及华人村庄)。(来源:J. Basin, The Founding of Singapore,page208,National Library)
1823年5月哥罗福医生取代法夸尔被委为第二任驻扎官,1824年3月英国与荷兰签订《英荷条约》将廖柔苏丹王国一分为二,新加坡海峡以北马来亚半岛属于英国实力范围,海峡以南岛屿属于荷兰势力范围。这就是1824年8月2日哥罗福与苏丹胡仙签订第二个协议:扩大狮城商港范围的原因,莱爵于同年8月回返伦敦。从此奠定新马槟三州府为英国远东帝国发动鸦片战争的中转补给和“猪仔”基地。
1824年福德祠取得直落亚逸街76号门牌及999年地契,相较应和会馆(98号-1822)、粤海清庙(菲利普街30B-1826)、纳歌德卡殿(140号-1828)、庆德会(150号-1831)、天福宫(158号-1842)、阿尔阿布拉回教堂(192号-1855)、卫理公会直落亚逸礼拜堂(235号-1925)、老巴刹(1894)及浮尔顿大厦(1928)说明其地址比其他建筑存在得早并形成共十个东西方建筑物为主体的宗教商铺公共建筑群及“望海”景观遗址。她是系列核心中轴遗存中最有价值的国宝。
福德祠除了见证粤帮安葬同乡在绿野亭坟山的历史文化及广客七属在牛车水创设11间会馆之外;还见证首个商业广场商铺(今莱佛士广场亦是首个填土工程)及中央区公共建筑物的建设。所以,福德祠后山被广客帮作为临时坟地不为过,故1824年批准在安详山以东至柏城路以西边一带(今麦士威路)设青山亭;1838年葬满后又辟中峇鲁、河水山与合格路之间23英亩地充作绿野亭义山。
福德祠衍生1844客属八邑望海福德祠、1858茶阳大埔会馆、1871广惠韶碧山亭及1884丰永大公司三邑祠等机构。粤海清庙安葬先民处由余有进等号召购得现乌节路义安城的泰山亭坟地。1950年代为建造义安城,泰山亭三万多具遗骸挖出火化,转放义顺潮州纪念公园。值得一提的是粤海清庙与建于1779廖内天后宫/上帝宫,无论是建筑风格或信仰背景都有深厚历史渊源,更与廖柔王朝甘蜜贸易有关。
随着双边贸易额激增,中国帆船到星岛由30年代的50艘激增到150艘,促使移民人口直线攀升及唐城商铺不断扩建。这与帆船时代英国采取自由土地买卖、开放宗教结社及重商政策有关,结果奠定本地多元种族宗教与华人方言社会的基石。
庆德会(今玉皇宫)/天福宫衍生福建会馆,粤海清庙衍生义安公司及美芝路天后宫琼州会馆,与开埠典范祠庙衍生众多会馆对开埠史及文教史贡献良大。
为还原保存原海岸线西段历史城区遗址及稀珍遗存所代表的历史人文价值,建议将街头博物馆中堂墙壁介绍整体华社遗存的历史文化内涵并安置先驱如曹亚志、梁亚胜、刘润德、蒋文瑞、温观顺、胡南生、陈嘉云、何亚炎、薛佛记、陈送、杨金水、陈笃生、林泮及佘有进等铜像,来彰显他们对建设唐城区的贡献。
1827年海唇福德祠绿野亭公会章程(来源:华侨华人文献学刊(第三辑)2016)
“福德祠街头博物馆”曾有所作为,坚持没多久就沦为AMOY宾馆的走廊接待处。远东广场捡到宝而不察,随着中外游客增加,象征海外华人先驱者的街头博物馆,将推动世界了解谦卑立祠庙如何建设唐城区。若将其人文生态文明加以重塑,她将名副其实成为华裔开埠历史传承及文化遗产守护者,对CLAN宾馆将产生积极观光意义。
联合早报社论呼吁:作为新加坡最大族群,华社本有深入学习精通语文的环境及丰沛的人文遗产,她应该深入思考鼓励透过语文深入学习文化。值得深思。
祈望华社会馆学术文教界团结成立委员会,与远东机构接洽商议重塑福德祠等“望海”遗存的历史文化价值,摒弃帮派,认真将博物馆整合成为纪念开埠先驱及对狮城港发展做出的贡献,有力促进华裔的文化互信认同及学子对华文学习的热爱。 2023年元旦前夕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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