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州往事:打卦婆以及岁月尘封的那些赣州话童谣、顺口溜.....
这些年赣州发展迅速,大批外地人涌入赣州,普通话成为通行的人际交往工具。
外地人有一个共同的感慨:和地道的赣州人打交道沟通很顺畅,彼此说话都听得懂,不会“东东答答”鸡同鸭讲,遇见“雷堆”的赣州老“哒哒”“嗲嗲”答话更是热情不已,让你领略什么叫“槽芋头天”。
实际上,赣州的一些偏远地区的老俵乡亲也都能够说一口赣州普通话,虽然口齿不甚清楚,但是还是可以与外人沟通。
这一点比云贵川的一些公务员强多了:他们面对中央电视台依然是一口云贵川地方方言,包括一些领导干部都是如此,听他们说话是“猛的”,半天“回不过阳”。
赣州话的起源有多种解释,一些著名和不著名的专家学者已经阐述了很多,这里不再赘言。
草根的见解独树一帜,“大肠头上不得台盘”一笑了之自娱自乐:
赣州客家人从中原迁移过来时就带了普通话基因,再加上当年来自五湖四海的共军和同样来自四面八方的国军汇集赣南,“才得一头的包”,而且是“娥根包”。
他们的语言肯定五花八门,老俵们却很快适应这些形形色色的普通话,并且一直说到了今天。
当年,赣州满大街都是说地道赣州话的赣州人,如果听见说北方话的人,你就要注意了,因为当年赣州但凡说北方普通话的大部分是南下干部和军队干部及其子女,他们一个个都透着来自骨子里的自命不凡和高人一等,很“雄操”。
他们都喜欢穿草绿色的军装,戴军帽,有的还穿土黄色1955年的将校呢,北京布鞋,手套、口罩分外白,骑一辆“塔塔亮”的凤凰锰钢28自行车,普通话说得倍儿棒。一个个“跌吧跌运”“不得了”。
我的父母亲都不是赣州人,在家里我们都是说普通话,而我又在赣州出生,一口赣州话比较“叶贴”,加之喜欢看闲书和“开寡”,这些因素让我成为同学、朋友、同事圈子里的活跃分子,尽管我因为父母亲的历史问题一直低调。
“大码头的水,二城门的风,大庙里的神,营角上的嘴,中节营的鬼,东门井的酒,坛子巷的嫖,姚衙前的烟,光孝寺的钟。”
这些赣州的七七八八顺口溜我当年很喜欢,经常在他们面前“作席子”,他们听得“木木独独”。
他们喜欢听我用赣州话“开寡”,并且学习赣州话,乐此不疲。我也好为人师,“策皮弄拐”,乘机要求他们给我提供一些内部小说、军队像章,带我进入军分区看露天电影。
关于赣州“36条街72条巷”有顺口溜:“三山五岭八境台,十个铜钱买得来”,我出生、成长和居住的大杂院恰巧就在其中几条小巷之中。
每一条小巷里的大杂院必定都有一个或几个如快嘴李翠莲般的“哒哒”,赣州人称之为“打卦婆”,喜欢“多掰辣舌”,喜欢打听街坊邻居的隐私,哪里“好烊”就去那里。
炎炎夏日,赣州小巷和大街都是挥舞大蒲扇乘凉人群,神话传说、鬼怪故事、街坊绯闻、黄色笑话、小道消息轮番流传,而老赣州的典故、童谣、顺口溜更是男女老少“耿来耿去”的谈资。这时候肯定有“打卦婆”的身影。
通常乘凉的话题都是由“打卦婆”引出,她们都是快人快语,做事也满“稍辣”,去卫府里露天菜场买菜或者“块吧栏子”去贡江洗衣的所见所闻是主要话题,非赣州人肯定听得一头雾水,“闷闷等等”:
“6毛8买了斤曹头肉,切得钉钉吊吊,气得我起恰!掉那个烧箍头一顿!”
“今耶我的伙板崽子发烧烂子,买了斤拐子闻汤清火!”
“下河洗衣他他溜,差毛子板我一跤!船拐子赊赊达达要拉我,我品他一个婆子拐!”
看见小巷人越来越多,于是显摆知识面的时刻开始。
我等少男少女或焦虑或兴奋或开心或“闷心”,这取决于“打卦婆”们油嘴滑舌熟门熟路说出的谜语童谣顺口溜我们是否能够破解或者是不是“新鲜吧拉滚”的。
女孩子都喜欢唱这个顺口溜:“乒乒板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咕碌咕碌锤,大板锤,解放台湾,争取胜利。”然后作木偶状。
还有:“气等气等婆婆,婆婆要我的陀螺。气等气等公公,公公要我的拐棍。”
“打卦婆”们喜欢一些黄色或是污秽的东西,听她们用纯正地道的赣州话一连串畅通无阻念出韵味十足铿锵有力朗朗上口的那些东东,你会觉得接地气这词真是“叶贴”。
如这个流传很广充满赣州市井气息的经典谜语,可圈可点,回味无穷:
“磨对磨,叉对叉,大银扒开角,小鬼用手咩!”
还有这个威风凛凛气宇轩昂霸气十足融合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于一体集中革命现实主义与革命浪漫主义共一身的顺口溜:
“霹雳巴拉天门开!雷公忽闪雨又来!一条黄龙下大海!五个将军送纸来!”
还有一些有歧视色彩和嫌疑的东东:
“肥牯子肥,挑大肥,挑到南门口,遇到一匹蛇,吓得肥牯子打倒回。”
“篾篾乌,上于都,于都有个老虎,嗷掉你的屁股。”
“打卦婆”们看见人越来越多,开始随口念些《增广贤文》般顺口溜,警示教育十分明显:
“麻雕崽飞过河,滴滴嗒嗒讨老婆, 有钱讨个黄花女,无钱讨个癞痢婆。”
“摆婆精,亮晶晶,嫁个老公十八斤,生个儿子卯良心。”
也有的“打卦婆”教一些数字童谣,都是赣州城里历经风雨呕心沥血掷地有声炉火纯青之作:
“老大大脚板,老二近视俺,老三刮刮叫,老四没银要,老五去挑水,老六碰到了鬼,老却冬冬潘,老八下粪缸,老九去告状,老十坐班房。”
在赣州市井文化浸淫久了,小巷里成长的小伙伴随随便便都能够哼几句,更不用说我等胸无大志碌碌无为俗不可耐一心追求下里巴人自甘堕落之辈。
于是也照猫画虎如法炮制依样画葫芦鲁班门前弄大斧,开始在小巷小伙伴中显摆。
看见那些满口普通腔调的同学求知若渴,我便一脸严肃不苟言笑要他们念顺口溜:“南外公社,去头去尾。”
他们一本正经念:外公!
赣州籍的同学个个答应,哈哈大笑。
若是有人走过,看他不顺眼,我使个眼色,小伙伴们便齐声朗诵:
“皮鞋壳壳响,以为是老蒋。回头牵一牵,原来老脚鱼!”
夜深了,“打卦婆”和形形色色的人们渐渐散去,小巷安静下来,树影婆娑,月朗星稀,风吹来了贡江上湿润的气息,无名的小虫在老屋布满青苔的墙缝隙中轻声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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