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乡关何处是?
是谁,指向白雪茫茫的那一边。
说,武汉已经下了两周的雪,说,东湖结了薄冰,说,这是五十年不遇,说,京广线已经断绝,飞机不再降落……
我其实才活了三十多年,为什么,我总是遇到:百年一遇的大洪水、千年一遇地震的、五十年一遇的雪灾……
所以——
世钧,我们回不去了。
不如让我们重新开始。
我已经两年没回过家了。我抱着小年,站在窗口,看向远处——看到欢乐谷的过山车。那是南方。(我确定,虽然我不辨方向,但我知道,大部分时间,阳光是从那里进来的。)所以,我知道我面朝的,是故乡的方向。
我很想家。虽然姐姐们来看过我好多次,虽然妈妈一直陪着我,我还是很想家,或者说,我想念我曾经无忧无虑的时光。“看小小双卿,袅袅无聊。更见谁谁见,谁痛花娇?谁望欢欢喜喜,偷素粉,写写描描?谁还管,生生世世,夜夜朝朝。”
我不是那么喜欢北京,或者说,我只是努力地,试着去喜欢它并且熟悉。可是我在这里,已经呆了快五年。
松尾芭蕉有一首诗是这样的:秋十年却って江戸を指す故郷。
有人译作:十载秋霜,却指他乡为故乡。
(不要仰慕我,我完全不谙日语。我只是拜了一拜GOOGLE大神)
今天寒舍的晚餐是:土豆丝、豆芽和豆皮。
真的……很寒呀。
妈妈一面开饭,一边说,七十年代,他们与大学同学通信。那同学,是我们叫艾叔叔的,艾叔叔总在信里说:什么菜比较便宜,下一句一定是:什么便宜我们买什么。
我于是完全明白了我妈妈的购物及烹饪理念。
虽然不是真穷到了这个份上,但危机感,比雪灾更恐怖。
我可不可以说,我还想念:腊肉炒菜苔、霉豆渣、长江回鱼、糍粑、鱼面、豆皮……
然而,仍然是——
世钧,我们回不去了。
不如让我们重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