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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安新区·哲学畅想(6)




一种挑战性的精神运动


恩格斯指出,近代以来,哲学的最根本问题是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

 

“我的思维与雄安新区的存在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带着这个问题,在这个春天,我第二次踏上了雄安新区这片热土。

 

中国当代著名哲学家赵鑫珊先生说:“我一生精神运动的轨迹和总路线是:不从哲学开始,也不以哲学告终,而是从非哲学起步,通过哲学,最后又复归于非哲学。”我以为,这样的“精神运动轨迹与路线”,是极具哲学家个性的,然而,也最应该是非哲学家的真正人生的普遍性。作为哲学的终生学生,在第二次踏上雄安新区的热土时,我也模拟着如此的“精神运动轨迹与路线”,从周日的生活之旅开始,通过哲学,又复归于现实的生活。



一 

出发,驶向雄安新区,我与私家车依然伴听着阿黛尔于低回婉转中富于昂扬的歌乐,依然走着熟悉的大广高速,但我未设定具体的目的地,也未规划任何返程的路径,只做“信天游”。因为,近年来的节假日出游使我有一个获得:出游,是强烈的目的,但抵达的目的地与路径还是稍微弱化和模糊一些好,这样,于曲折婉转的路径中往往能够发现更多未曾见过的风景;人生亦是如此,功利性太强太直接了,可能会错过的许多美妙的人生路径与重要的人生景观。

 

在通往白洋淀的公路两边,上周来时盛开的梨花已经在凋落,绿叶已经胜过花朵,表现出旺盛的活力与绿意。一处盛开的桃花园在其周围绿树、绿草的映衬下格外引人注目,也着实吸引我停下车来,步入其中做一番诗意的欣赏。

 

一花一世界。一岁一枯荣。一年一存在。年年盛开,年年相同而又年年有异。闻着桃花香,观赏桃花容,我想起了“地球上最美丽的花朵”——人的大脑。人的大脑之所以被称为“地球上最美丽的花朵”,根因于人的大脑思维与大脑思想。思维愈亦走向发达,思想越是走向丰富,人生才能更加丰富多彩。思维习惯化、单一化了,思想麻木于固有的现实存在了,人生往往就滑向单一的向度,人的精神运动,以致整个人生也就会陷入某种停滞状态,开创崭新的生活就是可言而不可实现了。在这样的情况下,重要的是首先改变人的存在,还是首先改变人的思维与思想呢?这就是非常值得探讨的了。由此引发的问题是:雄安新区,作为一个历史与现实的存在,特别是作为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存在,它在今天的现实存在肯定是会被改变的,但人的思维与思想该怎样改变呢?人的思维与思想能否随着雄安新区的变迁而发生根本性变迁呢?

 

必须指出的是,人的思维思想与其所面对的世界存在的关系,始终是社会变迁与时代发展的根本问题。这个问题解决不好,任何变迁与发展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变迁与发展中的风风雨雨都根源于此。



二 

随着路上旅游标志牌的导向,于中午时分,我驾车穿过一座简易的钢结构“彩虹桥”,到达了安新县的郭里口村。

 

这是一座位于白洋淀中的村落,白洋淀水系的发达可在这个村落略见一斑。村落各街巷的终点,都是现在的旅游码头,各地到达的车辆停摆在码头边,游人则随村民驾驶的游船奔向淀中的各个旅游景点。我此行的用意不在游览白洋淀中的美景,而在于随兴观察各种存在——村落、人、建筑等等,以丰富自己对雄安新区尚未开发建设前的各种现实感知,留待日后作无限回味。

 

我在这个村子的学校门口把车停下来,并拿出相机拍摄这个学校的景观。一位住在旁边的村民大姐热情地与我打招呼,建议我可以把车停在这儿,不收费,还告诉我村中有许多老房子可以拍下来留作纪念,并说随着新区的开发建设,这个村子可能就不存在了。于言谈之中,我未感到她对于即将搬离老村落的眷恋,也未感到她对于未来新生活的兴奋,而是表现出了一种澹定,她依然忙碌着自己应该忙碌的农村主妇应该的生活活计。我想,这就是一种处变不惊的非常现实的存在感吧!

 

我由于教师家族出身,对学校格外情有独钟,因而对这所村里的学校做了更多的观察与思索,它也使我想起了自己在少年时代于农村中的读书生活。相较于村民的院宅,这所学校建设的还是相当不错的,楼宇的教室,宽阔的操场,现代的体育设施,足以说明村民是尊师重教的。当然,这也是村民寄予子女改变命运的希望所在。由于是周日,学校放假,我不能得知该校有多少学生进城读大学而改变人生,又有多少学生留在村里依靠渔业、旅游而发家致富等。我联想自己并深刻思考的问题是:知识,确实改变命运,但怎样的知识才能更深刻、更根本地改变人生命运呢?教育给予人的知识在改变命运上往往是“一站式”的,比如从农村到城市,从小城镇到大城市,如果不能从思维方式、思想形式上获得一种具有根本性的现代教养,这种“知识改变命运”是否能够持续发生和发展,并走向其最高峰呢?

 

于这样的思考中,我有一个基本的结论:在重大变迁与发展机遇时,我们应该把自己的思维与思想引向更深入,始终保持一种别具只眼的思维、别有洞天的思想。如此,才能切实把握住变迁与发展的重大机遇,实现自己与社会时代发展的真正与时俱进。

三 

在郭里口村吃完具有浓郁白洋淀乡村气息的午餐后,我开始了“信天游”的返程之路,不设导航,只凭太阳的方位与心中的方向,驰骋于乡间的柏油路、砖石路、土路等各种道路,路路都能启发出对于不同人生滋味的认知,所以,我感到了一种人生的丰富。

 

在路程的曲折迂回中,我多见于农村周边的建筑垃圾和生活垃圾,这是自己少年时在农村生活所不见的——那时的农村生活贫困、简单,垃圾多被变成肥料。现在则完全不同了,乡镇工业的发展、农村住宅的改造、生活现代化产生的大量垃圾多被弃于农村周边的沟壑,缺乏有效管理与处理,难免遍地飘撒。环保问题,已不仅仅是城市与工业化发展的一个严重问题,也已成为农村现代化的一个重大问题。这无疑都是给予发展上的挑战和机遇——环保产业可能是任何新区开发建设最需要的。

 

深度思考,可以想见的是,随着环保的产业化发展与技术进步,城市与乡村的垃圾问题是可以得到有效解决的,但最为困难的是:人的“思想垃圾”何以更加卓有成效地加以解决?“思想垃圾”与“环保垃圾”是怎样的关系?



四 

下午四点多,我驱车走到了离开雄安新区的最后一个村落——赵北口镇。这是一个在抗日烽火中为人闻名的村镇。我对这个村镇多有亲切感,一个原因是少年时代读抗日著作《雁翎队》等多见到这个村名,另一个原因是作为石油人在青年时代因工作多次走过这个村落。

 

今天,驱车走过这个村镇,路是熟悉的,街道依然是原来那么窄,但路面已由水泥硬化,不再泥泞或尘土飞扬,两旁的宅院建筑大多已进行了现代化的改造或装修,各家的商铺也是充满了现代化的味道,正所谓今非昔比。

 

慢速行驶于街巷中,一个具有1980年代思想气息的门楼吸引了我,“振兴中华”四个大字赫然雕刻在门楼顶端。我停下车,用相机把他拍摄下来,并伫立在它的对面沉思良久。我想,那个时代,人们还是非常容易为一种伟大的思想所感染、所激励、所雕塑的,否则,这家的主人怎么会如此建筑自己的家门楼呢?今天,以深刻的思想、伟大的思想去感染人、激励人、雕塑人,则非同昨日了。人们思想的多元化,已使这样的工作倍感艰苦卓绝,如果不付出超常的努力、异常的艰辛,是很难见到显著效果的。但,必须懂得的是,越是思想倍感困苦的时候,一个伟大的思想时代就要到来了!



五 

在赵北口镇停留的时刻,我还发现了位于街巷边的一座老房子,是一间典型的北方民居,它也留存为我的思想影像。

 

我于建筑学,曾做过多次学习,却未能实现为系统性收获,但建筑文化之于人类文化的要义,多少还是有所识别的。雄安新区的开发建设,有一个“坚持保护弘扬中华优秀文化传统、延续历史文脉”的重大要求。面对这间破壁残垣、被人弃之不用的老房子,我深刻意识到了这个重大要求的巨大现实价值与长远历史意义。网上多有梁思成、林徽因夫妇倾情倾力保护北京古城故事的文化传播。其实,保护弘扬中华优秀文化传统、更好地延续历史文脉,何止是保护一座古城、一片古迹?如果连一间身边的老宅子、老房子都保护不下来,人们还何以能够形成强烈的保护传统的意识与延续历史的能力?以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论,应该存在的都不再存在了,人的思维中还何以能够保持应该存在的存在?

 

所以,我个人的一个判断是:在雄安新区的开发建设过程中,贯彻落实“坚持保护弘扬中华优秀文化传统、延续历史文脉”的重大要求,一定要首先解决好人们在精神运动中的思维方式与思想形式问题,把历史的、现实的存在与未来更美好的存在有机地统一起来。否则,我们为子孙后代留下的存在就是没有文化意蕴的存在;我们的子孙后代也会非常疑惑地提出一个重大问题:前人们到底是怎样读的书?读出的都是怎样的文化?我以为,这样的事实是已经存在了,只是还没有到达后代提出疑问的时刻。看看城市与村镇的建筑,您可以想想这个问题,并提出自己的意见。



六 

离开赵北口,我驾车走上了结束旅程的归途。

 

探索白洋淀所涉及到的周边,使我颇有兴致地找到了一条全新的返程之路——一条白杨成荫、生机盎然的淀边堤岸公路,它同样记录在了我的镜头。

 

人们常说“条条大路通罗马”,是有着许多寓意的。在旅行观点上,最是可以说“条条大路都能出入雄安新区”,就看个人是怎样的选择。在人生之旅,于人生发展之途,同样也是如此的规律。但值得每个人深彻思谋的是:为什么许多人总是走在一条业已习惯化的人生道路上而不愿有所调整?人生道路的选择贵在有前途,为什么没有前途的人生道路还要继续走?

 

我的第二次雄安新区之旅结束了。我对自己的两次旅程及思想作了简要概括:基于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雄安新区的设立及其陆续展开的开发建设,对于所有关注关心它的人来讲,首先是一种挑战性的精神运动,它在哲学的高度上挑战了一个人的思维思想与雄安新区这个新世界的相互关系。极具深度的事实难道不是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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