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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永远无法感动一个不爱你的人

这是我第一次在纸上写下这个故事,但在此之前,我已经和无数个人说过。我大学谈过两个女朋友,第二个就是她,她叫嬴莹,是小我一届的英语系师妹。她父母在她初中时离婚,但她一直和我说她父亲死了。

 

我大二寒假的时候,学生会组织唱K,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远远地看到一个在打电话的女生,她的衣着一点也不动人,扎着马尾,戴着无框眼镜,像是有意在收敛着什么。人员集中以后,她渐渐向我走过来。她走路的时候眼睛喜欢往侧边看,或者是低着头,反正就是不看前面。

 

当天我是全场唱歌最好的男生,她是全场唱歌最好的女生,她唱歌的时候喜欢半捂着耳朵,我问她这是不是一种特殊的肢体表演,她说不是,只是不想听到别人说话。唱歌结束,她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和任何一个人打招呼。我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她说在我的博客留过言,心里十分好奇。

 

回去我问殷洛关于她的事,殷洛很直接地说,别打她主意了,她有男朋友。我那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第二个学期在学生会或在路上偶尔看见她的身影,会有想打招呼的冲动,但又不知道她是否记得我。就这样,我在学生会的两年接近尾声了。

 

期末最后一次活动是去烧烤,我和她又见面了。我忘了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都联系,只记得有一个晚上,我们在网上聊着聊着,宵禁开始了,我和她一人拿一张毯子盖着电脑,在下面继续侃大山。我记得她后来和我说,那个晚上,她的茶水喷得电器都快报废,笑声把她的室友吵醒了几次。

 

我和她说过的笑话我自己基本忘记了,我那时拿过一个小本子把她的短信全记了下来,后来丢了,我室友的电脑硬盘崩溃的时候,我为里面的QQ聊天记录丢失而感到心疼不已。现在我只记得她喜欢叫我“院长”,因为我建了一个群叫作“柏拉图精神病院”,她经常说,院长要好好照顾病人。

 

院长渎职了,院长照顾病人过了头,喜欢上病人,可病人是有男朋友的呀。

 

那阵子是2006年世界杯,学校的演汇中心和国际报告厅每晚都开放给学生看球,我约她去,她居然答应了。这么一答应,就是一次,两次,三次……那时我们两个都在学德语,有德国队的比赛我们都去。有一天凌晨,我看完比赛送她回宿舍,在那条通往西门林荫道上,我们闻到一股清冽的香味,我问这是什么树的味道,她说是桉树。我抬头望着树杈说,哦,是这样,然后一把搂住了她。我以为她会把我推开,但她没有。我闻到她的发香,和桉树的香味混合起来,味道令人难忘。

 

世界杯没有结束,我们的发展也在继续。我越来越“放肆”了,在日本对巴西那场,巴西每进一球,我就亲她一下,出演汇中心的时候她推了我一下说:“你是不是以为在这里不会碰到熟人,所以就可以乱来?”我说:“碰到熟人又怎么了?”她低声说:“我还是有男朋友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她的男朋友直到最后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过,我其实怀疑是否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但她说有,殷洛也说有,学生会的人都说有,我感到自己活在楚门的世界里了。我说:“我要见他,我要和他说清楚。”她说:“你疯了吧。”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件事我再也没有提过,偶尔我们看完球,一起躺在球场外面的草丛中看天。

 

我们的关系从暑假开始又变得坎坷。她一放假就和几个朋友跟团去云南旅游,在这期间,我又启程去华东做社会实践,前前后后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没见,只能靠短信联系。

 

我还记得有一天下午,我在华西村的文化活动中心看他们表演歌功颂德的舞蹈,她突然发信息告诉我她肠胃炎发作,我说赶紧让他们送你去医院,她说没事,忍一下就过去了。我当时心里焦急得很,说这样不行啊,要不我打电话给你的朋友说说。她发了一条信息过来说:你是不是想弄得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的事?你还不是我什么人,少管闲事!我气得差点把手机摔成两半。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我把自己关在华西村宾馆顶层的房间里,埋头写着自己的情绪。我就是觉得,我非常喜欢她,我离开她我的世界就要塌了。

 

整个暑假我们都没有再见,我以为我们就这样完了。

 

开学的时候,她已经大二,我已经大三,我最后一次代表学生会去迎新。在会场上碰见她,我们相视一笑,坐下来聊天,依然默契十足,全部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会一结束,我就飞奔去她带队的宿舍楼下找她,她半喜半怒地挣开我的手,一面数落着我的不对。我笑着,完全不还嘴。

 

我把她按在饭堂的凳子上,给她拿好了夜宵,让她听我说,我说了一大堆,后来她跟我说,是这一句打动了她:我知道你从小没父亲疼,我想替你爸爸补偿你。她低着头玩弄着吸管,后来主动挽着我的手在路上走。我有点飘飘然了。我问她,你说我们之前算在一起过吗?她说,应该算吧。我说,那我们干脆复合吧!她哈哈大笑说,那好吧。我说那你男朋友呢?她说分了。我说,就这样分了?

 

严格来说,她是我第一个两情相悦的爱人。在她之前我谈的那两三次,不是别人不怎么喜欢我,就是我不够喜欢人家。你会问那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呢?那个时候哪里分得清楚呢?自己喜欢别人的时候,只要人家愿意和自己在一起,怎么样都是好的;被别人喜欢的时候,觉得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带出去很有面子,也没想过到底自己有多喜欢。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喜欢和被喜欢同时体现得那么淋漓尽致,牵着她的手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居然也可以这么幸福。

 

我就知道上天不会对我这么好,从幸福的云端跌到痛苦的深渊,前前后后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九月末去医院检查,做了个小手术确诊,证实我小腿的筋骨出了点问题,医疗费需要一两万,扣除医疗保险,我自己还要出一万左右。

 

这些钱现在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不过,对于那时的我来说,确实是一个很大的困扰。我的事没和几个人说,但那些知道我病情的人纷纷给我提供各种帮助。我跟嬴莹说到这件事,她表现得非常冷淡,只是跟我说,你好好养病,不要想那么多。

 

我当时对她完全没有抱什么想法,我只是怕她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我,我还跟她说,如果她的选择是这样,我心里是可以理解的。她让我不要多想,但我看得出这件事对我们的关系已经有了影响。

 

她没有离开我,但我明显感觉到她变了。我伤势严重的那一两个月,行动不方便,她没来我的宿舍看过我一次,她说怕被人看见。有一次中文系的师妹带了她妈妈给我煲的汤,笑着说:“我本来想经常给你煲的,但我想这种事你女朋友应该做得不少,也就不锦上添花了。”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那碗汤喝得我十分难受。

 

我好久没见她了,给她发了条短信: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好好照顾一下我?

 

一天之后,她回我说:你的意思是说我不称职对吧?你是不是想分手?那就分吧。

 

我苦苦地哀求,才把她留住了。一个月后的一次吵架,我没有及时道歉,她就再也没理我。几天后我收到她的信息:Whatwe can do is just hurting each other. 我知道再挽留也没有用了。

 

那一阵子我过得很颓废,但是身体却渐渐好了。我当时隐约感到我要是病好了,她就会回到我身边。

 

我们约好在一个周末出来,将所有的事情说清楚。那天我印象中她从踏进那个小店起就从头笑到尾,我们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地聊天,就如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回去她发了条短信给我:我不知道我们是否还适合在一起,但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第二天我提出送她回家,她也答应了,在路上走着走着,我的手就搭在她的腰上,她说,你也挺顺手的。我说是啊,我怕你冷嘛。

 

我们就这样复合了。

 

不得不说,我和嬴莹又度过了一段甜蜜时光,只是这段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那时我刚治完病,手头并不宽裕,但她不是特别会为别人着想的人,她喜欢去贵的地方吃饭,喜欢去刺激的地方玩,我印象中她除了帮我刷公交车卡,几乎没出过什么钱。为了让她开心,我不得不加紧赚钱,除了原来的兼职,我又接了一两份家教,学习方面是完全顾不上了。有时一天累完,头痛欲裂,那阵我经常担心自己患上脑瘤。嬴莹喜欢我那些睿智的哲学分析,但却不喜欢那些培养起我的分析能力的哲学理想,她觉得以我的能力,一定能找一份不错的工作,将来给她买房买车,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

 

即使是这样,我也无法过上我理想中的幸福生活。我和嬴莹住的宿舍说远也不远,走个十五分钟就到,但我们在一起一年,每周最多见一次,还没我追求她的时候多。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不想被同学看到。我说,可明明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她说,我这人就这样。

 

于是我们每周见面都只能挑她同学看不到的地方,比如去运动场散步,出校外逛街,每次我送她回宿舍,在一百米以外的地方她就甩开我的手,从我的身边弹开。我们相隔两米,一直走在她宿舍楼下,然后我目送她走上楼。她们宿舍楼下经常有情侣在依依惜别,每次看到他们拥抱、接吻、抚摸头发,我就感到心酸得很。我是光明正大和她在一起的,为什么弄得我像地下情人一样?我还记得有一次我远远地去买她最喜欢的雪糕给她吃,送到她宿舍楼下,让她下来拿,她死也不肯,说怕被同学看到,我当时气炸了,把雪糕砸到草丛中。

 

我们分手的导火索也和这个有关,那天我拿了两张节目演出的票,想和她一起去看,结果她说,她要和朋友去,不和我去。我羞愤至极,对她吼道,难道我就那么让你丢脸吗?她说,你想怎么说随便你。

 

就这样,我们彻底结束了。

 

事后我对朋友分析说,她一直不肯公开和我的事,有几种可能,第一种是她劈腿,或者想保持available的状态;第二种是她嫌我长得丑,带出去丢脸;第三种是她性格就是这样的。我不想把她想得太坏,也不想把她想得太好,我觉得她应该是嫌我丢脸,于是我自那以后,我对谁都自嘲说,我长得很丑。

 

我和她分手的时候,表面上没发生什么变化,其实心里早就不相信爱情了。

 

不能否认的是,由于她,我确实对感情不抱什么希望了,想起差点因为她放弃自己的理想,觉得以前的自己疯了。我对后来喜欢上我的女生一直心感愧疚,因为严格来说,我对她们都是有所保留。我觉得一旦我真心投入,我一定会受伤,这就是我控制感情的办法,十分可笑。而且自从我和嬴莹分手后,我的精神洁癖也变得十分严重,我也没办法因为一个女生对我好就全心全意地爱她。后来我跟别人说,他们都认为我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也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底的王八蛋。我经常想到的一句话就是海德格尔说的,“也许,现在只有一个上帝才能拯救我(们)。”

 

有一个被我伤害过的女生,临走前丢下一句话:我真想看看,你这么自私的人,最后爱上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文章摘自《那些被我们辜负的人》


内容简介:

本书作者陈纯是中山大学哲学系博士,他文笔时而犀利、时而温情,故事流淌着诗人和哲学家气质。他偏学术的哲学思维将故事与当红作者们写的爱情故事彻底区别开来,慢慢品读,你会发现本书《那些被我们辜负的人》,并不是为了给你讲故事而去写故事,他文字里的一切源自生活的真实经历,就连最深奥晦涩的哲学观点也能被他深入浅出地融合进故事。如同一个孤独的哲学家,怀着最美好的愿望清醒地注视这个世界带给我们的共同的困惑、快乐和残酷。他摒弃晦涩难辨的哲学概念,寥寥几笔指点江山,即便在故事里提及哲学,也能很快让读者摆脱对哲学的敬畏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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