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十六）您是我亲爸爸

贺老道一听胖刺猬要走，拉着胖刺猬的胳膊说道，师大爷，您这么着急回去干嘛？那地方这么凶险，你不护我们周全，下面的路我们不知道该怎么走。

胖刺猬一把甩开贺老道的胳膊，说道，可拉倒吧，你还不知道怎么走呢，你比我鬼多了。你是不是想这一路上我把你送到头，你不用出力啊？

贺老道翘着花白胡子跟胖刺猬说，师大爷，咱们相处这么多年，您看我像那种人吗？

胖刺猬冷笑一声说道，不是像，你他妈就是那种人。

贺老道嘿嘿一笑，用透风的牙齿说道，师大爷，您真是看错我了，我小时候确实往您茶壶里撒过尿，可那是岁数小不懂事，调皮捣蛋罢了，现在我都什么岁数了，我还能干那种事儿？

胖刺猬冷冷的看着贺老道说道，我都担心你现在不会干那种往茶壶里撒尿的事儿，会拉屎给我烙饼吃。

贺老道被胖刺猬这一句话给说笑了，脸上的皱纹捏在一块儿，跟个小核桃皮一样。贺老道说，您这话说的可太恶心了，我可干不出这种事儿。

胖刺猬跟贺老道说，行了就此别过吧，前面的路也没什么危险，而且我还得等着回去翠花给我熬鱼吃呢。你可不知道，翠花熬那个鱼味道真是太好了，又鲜又嫩，水嫩多汁。

贺老道听胖刺猬越说越不像话，说道。师大爷行了，您住嘴吧，您说的那是熬鱼吗？

胖刺猬狐疑的看着贺老道，我说的不是熬鱼是什么，那你说说我说的是什么？

贺老道嗨了一声说道，您说的那是熬鲍鱼，水嫩多汁。

老七和沈小琴听不懂贺老道说的话，我太爷爷可听得懂。我太爷爷赶紧打断贺老道，行了，你们爷俩别说了，越说越不像话。

胖刺猬把包裹留给贺老道，辞别了众人，一转头往来时的路上去了。

看着胖刺猬小胖屁股一扭一扭的离去，贺老道喊道，师大爷走好。

胖刺猬摆了摆小爪子，话都不说一句，又冷又酷的离开了。

看着胖刺猬离去的背影，贺老道拭了拭眼角。我太爷爷问贺老道，你这沙眼是不是又犯了？

贺老道摇摇头说道，这尸冢上风沙太大，迷了眼睛。

我太爷爷哈哈笑着说，还风沙呢，尸冢上的雾气都够你洗个澡的了，哪来的风沙？

贺老道紧了紧身上的背包说道，我心里来的风沙。

两个人插诨打科一番，照着尸冢下面的峡谷走去。一边走，我太爷爷一边跟沈小琴说，那个小珠子你可千万留好，到时候要是丢了，那你老娘的麻烦可就大了。

从尸冢走下去，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就下了山。山脚下和山那边儿情形相似，都是一片荒凉，可是唯一区别的是，山这边儿没有一个傻傻愣愣的行尸走肉。这让四个人心里轻松不少，毕竟这一路走来，看到那么多傻傻呆呆的人，这让几个人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而且山下的雾气也轻了不少，可见度大为提高。

山脚下只有一条路，就是通往那条峡谷的路，这条路的两边长满了高高矮矮的野草。我太爷爷还奇怪呢，怎么这路两边竟然都有野草了？可是到了野草跟前一看，才发现这里哪里是野草，都是一颗一颗的人脑袋，那脑袋上的头发长得凌凌乱乱，往上直愣着，就跟野草似的。

在这些头发里头，有许多不知名的大小虫子爬来爬去。那些虫子和城墙上的虫子有些相似，可是种类更为繁多。而且模样看上去也更为可怖。

有头上长角的，有满身大嘴的，有长得跟人手一样的，还有用骷髅头当壳的。

而且虫子不仅可怖，而且一个一个的挥舞着大爪子在头发之间爬来爬去，发出咔咔响的声音。我太爷爷仔细一看，原来这些虫子在挖那些人脑子吃。

也不知道这些虫子是什么材质做成，手上的爪子极为锋利，爪子一挥，在那脑壳上就咔嚓咔嚓的切出一个洞来。就跟螃蟹似的，伸进洞里，夹着灰白的跟豆腐渣一样的东西往嘴里塞。我太爷爷还好，就是老七和沈小琴看到之后，一阵恶心反胃。

我太爷爷招呼三人，赶紧走，不要在这停留太久，到时候出什么意外。

贺老道咧着漏风的大嘴说道，能出什么意外，都是些小虫子，能出多大点事儿。

我太爷爷说，你可别犯二，这种关键的时候，你要是犯了二，可得给我们添不少麻烦。

贺老道哈哈笑着说，我怎么会犯二，你放心吧，不过我有好东西给你。贺老道说着话，在怀里一掏，掏出来一个白色的酒壶，在我太爷爷眼前晃了晃，说道，瞧瞧，这是什么？这可是我在我师大爷那顺来的。

我太爷爷一看，好家伙，这时候你还想喝酒？我太爷爷赶紧劝贺老道，这时候千万不能喝。贺老道嘿嘿一笑，这里的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没什么劲儿，吃也吃不饱，喝也喝不好，你不尝两口我可先喝了啊。

我太爷爷听了贺老道这么一说，也知道是这个道理。这个地方就是这样，饭没有饭味儿，菜没有菜味儿。吃多少也不觉得饱，实际上已经饱了。再吃，真能撑死。我太爷爷和贺老道都来过，所以也知道这样的道理。听到贺老道要喝酒，我太爷爷心想，这酒也没什么劲儿，贺老道要喝就让他喝两口吧。

看我太爷爷不拦着，贺老道打开酒壶，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灌了几口之后，贺老道说道，这酒果然没什么滋味儿，要不你尝尝？

我太爷爷拒绝了贺老道，说道，我不行，高血压，滴酒不沾。

贺老道怂恿我太爷爷，没事儿，这酒没劲儿。

我太爷爷摆摆手，不行不行，都一百四了，就是喝酒喝的。这儿的酒也不行，咱们是尝不出来味儿，可万一有劲儿呢，我这半年不是白调理了？

贺老道看我太爷爷不识趣，也不再劝，又劝了老七和沈小琴几回，两个人哪敢接那酒壶。

贺老道又灌了几口之后，把那酒壶塞到怀里，说道，好东西不能一下子喝完，得留着细水长流。

我太爷爷看贺老道收拾好了，便招呼大家赶紧走。我太爷爷说，看着这峡谷离着咱们挺近的，可是看山跑死马，这路可不短啊。

我太爷爷一点没有胡扯，这峡谷看着离他们挺近，可是四个人走了半个钟头，仍然没到峡谷跟前。

峡谷没到，可是贺老道却出了状况，估计是这一路走得太急，酒气在贺老的身体里散发开来。看那个样子，贺老道已经醉了，走路都走不成直线儿。我太爷爷喊了贺老道两声，贺老道说话都已经说不清楚了，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太爷爷看贺老道这样要坏事儿，连忙招呼贺老道停在，并且跟老七和沈小琴说，歇一会儿再走。照这么走下去，还没到峡谷呢，贺老道估计得一脑袋栽倒在地上睡过去。

老七和沈小琴依着我太爷爷的意思，坐在路上休息了一会儿。让我太爷爷没想到的是，休息着休息着，贺老道打起了呼噜。

我太爷爷看贺老道这副熊样气恼的不行，心说让你不喝酒让你不喝酒，你偏要喝，这时候喝了酒了又不争气。我太爷爷看贺老道睡着，踢了贺老道两脚。本来他想把贺老道踢醒继续前进的，可是我太爷爷这两脚踢完，贺老道非但没醒，那呼噜打得更厉害了。

看贺老道这幅熊样，我太爷爷心说罢了，既然睡就让他睡吧，睡醒了再走也行。

我太爷爷走了这么长时间路其实也累，可是再怎么累他是能坚持的。此时看到贺老道躺在地上打呼噜，我太爷爷受了他的传染，浑身上下也觉得肌肉骨头没有一处不累的。

索性我太爷爷在路上也坐了下来，我太爷坐下来之后。心想着贺老道的包里有什么好吃的，可是翻来翻去，发现那包里只有朝天香烧饼，除了烧饼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天在胖刺猬这里，几个人吃着朝天香的烧饼已经吃得腻歪了，这烧饼好不好吃？确实好吃，可是吃久了还是难受。此时又看这朝天香的烧饼，我太爷爷顿时烦得不得了，这哪吃得下去。

可是不吃又饿，我太爷爷没有办法，掰了一块烧饼在嘴里慢慢嚼着。嚼了一会儿也尝不出什么滋味来，索性不吃了，向草丛里扔去。

没想到我太爷爷往草丛里一扔，就听砰的一声，然后草丛里想起一声，哎哟。

刚才说了，这草丛可不是什么草丛，都是人头发，应该叫头发丛。这头发丛里还有各式各样的甲虫爬来爬去，要是真有个人藏在里头，不说别的，就是这支楞的头发都恶心的够呛，更不用说这些凶狠的甲虫了。

此时听到有人叫喊，不光我太爷爷吓了一跳，老七和沈小琴也吓了一跳。老七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向草丛里望去，可是望来望去望了半天，什么都没有看到。

老七一时间还怀疑自己听错了，他问沈小琴，你刚才听到什么声音没有？沈小琴对老七点了点头，老七又把眼睛看向了我太爷爷。

我太爷爷迎着老七的目光说，要不你进去看看？

老七听我太爷爷让他到草丛里看，这他哪敢，连忙摆手说道，三大爷，您饶了我吧，这里头这些玩意儿我怕还没到跟前就被弄死了。

我太爷爷嫌弃的看了老七一眼说道，瞧你那怂样儿，就是一个叫声，看把你吓得。我太爷爷说完话，站起身来也不理老七，转身向草丛里走去。

我太爷爷知道，刚才那声叫声，绝对不会是他听错了。可是他要是闹不清楚这草丛里是什么东西的话，这在他心里是过不去的。

要说生死，我太爷爷不说看重也不说看淡，可是草丛里有个叫声这点事儿，还没跟生死扯上边儿呢。

要说这些甲虫，我太爷爷上次来其实就遇见过，我太爷爷知道这些甲虫的凶狠。可是要说凭着这些甲虫就不让我太爷爷在草丛里一探究竟，我太爷爷是不愿意答应的。

我太爷爷趟着这些头发一步一步往草丛深处走，脚下穿来这些甲虫窸窸窣窣爬来动去的声音。而且时不时的有甲虫张开大钳子夹在我太爷爷的裤脚上布鞋上。有时候这些甲虫夹的深了，我太爷爷也疼，可是我太爷爷根本就不在乎。你给老子来一下，老子给你也来一下，看谁干得过谁。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太爷竟然有惊无险地找到了那个发出叫喊声音的家伙，竟然是一个人头。

我太爷爷把那个人头提起来，发现竟然是一个俊俏的小青年儿。这个小青年看的我太爷爷把他提了起来，咧着嘴对我太爷笑着说，没想到你竟然在这么凶险的地方发现了我，我相信这是咱们的缘分啊。

我太爷爷看着这个人头，皱着眉头说道，你这个家伙竟然在这里头没死？

那个人都说道，哎呀，死不死的说这么伤感的话题干嘛，我能活下来都亏了我的聪明意志。

我太爷爷听这个人头这么说，作势就要把这个人头扔向远处。人头嘴里哎哎说道，大哥大哥大爷大爷，稍等，千万别扔。

我太爷爷听这个人头这么说，把人头收回来放到脸前问道，为啥不扔啊？我留着你也没什么用啊。

人头谄媚的跟我太爷爷说，哪能没什么用啊，我可以给你解闷儿，我可以给你唱歌，我还可以给你讲笑话，是不是大哥？

我太爷爷听了人头的话，再次提着人头向远处扔去，可是还没扔出手，人头又喊道，大哥，饶命大哥。

我太爷爷听了人头的话说道，谁是你大哥别给我套近乎。

人头看我太爷爷态度这么强硬，便说道，您是我大爷，您是我爷爷，您是我亲爸爸。亲爸爸，只要您不扔我，您让我干什么都行，求求您了。人头话说到这个份上，嘴上都带了哭腔。

我太爷爷看人头这个熊样说道，你不是挺聪明，挺有意志力的嘛，现在哭个球你哭。

人头哀求我太爷爷，亲爸爸，我只是跟你胡说八道，我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大家伙捧场。要不是大家伙捧场，我早被下面那帮小王八蛋跟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亲爸爸，求求您，带我离开这里吧。

我太爷爷听了这人头这么说就问他，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能回答对了，我就带你离开。

那人头睁着小眼儿看着我太爷爷，哭丧着脸说道，亲爸爸您问吧，我听听我能不能答得上来。

我太爷爷说，狮子和老虎生了一个儿子，那么兔子是这个儿子的什么人？

我太爷爷这个问题把人头问愣住了，他这颗小脑袋想破了，他也没想明白这个答案究竟是什么。人头说了十几个答案都不对，我太爷爷跟他说，是恩人啊，笨蛋。

人头不明白为什么是恩人，我太爷爷说因为这个是我说的，我说是恩人，他就是恩人。

人头听了我太爷爷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不敢反驳。看到人头这个怂样子，我太爷爷高兴的哈哈大笑。

我太爷爷高兴之余问人头，我们要穿过那个峡谷，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那个人头听我太爷爷这么一说，连忙跟我太爷爷说，亲爸爸，您可千万别往那条路上走，那条路可太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