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说他会吐丝

1

我是在看守所认识的老张，究竟我为什么进看守所，那是另一个故事。

出了学习号，我被分进二筒一号。号里的头板儿和二板儿，是业界大佬，我进来之前就知道他俩。

头板儿姓郭，山西人，帮上市公司搞融资。融了十几个亿，结果上市公司入不敷出，钱还不了了，头板儿自首。这件事当时闹得挺大，据说是那年的私募基金第一大案，还上了各大新浪头条。但时隔不久，各种恶性案件频发，均是数十亿以上的规模，头板儿的案件与之相比，就算不上什么大事儿了。

二板儿姓胡，山东人，原是建筑商。银根紧缩后，银行不给放款，便自己做起了融资的勾当。自融自用倒没出过什么问题，又和另一个基金公司搞了合作。那个基金公司规模庞大，出事后牵连甚广，连老胡一起牵连了。

三板儿是个搞高利贷的，涉嫌非法拘禁债务人。

睡在三板儿身边的老李和我是熟人，他原本在农业银行供职，后来出来创业，也搞了一家基金公司。我认识他们公司大大小小的管理人员都很舒适，常常一起喝酒打牌上歌厅。他们公司的几个项目都很一般，为了扭转局面，老李搞了一个用裸钻抵押融资的项目，大获成功。结果监管不严，那群高层把钱分了跑路，剩他一个人进来顶缸。

老李的好朋友姓方，是一个金融集团的副总裁。所在的公司公司规模很是庞大，用山东的底商作抵押搞融资，结果打老虎把他们老板牵连了，他跟着遭了殃。

还有一个大航空公司的高管，三十多岁就得了糖尿病，牙齿掉了大半，眼睛近视九百度，在里头没事就看书。每次见他看书我都替他难过，眼睛几乎是贴在书上。吃饭的时候也不行，菜里有肉都看不见。挪用公款三千多万，按照他的话说，在外头弄了两个投资公司，投了几个大项目，本来以为稳赚的，毕竟年轻，让人坑了。

我们号有个杀人犯，还是一个北京人，石板房那边的大润发超市的夜班保安，爱喝可乐，一个夜班能喝两大瓶。上完夜班精神不好，早上与客人争吵，失手把人从三楼推了下去，还没送到医院人就死了。为人憨厚，聊天的时候告诉我，从小和爷爷奶奶长大，父母从来没关心过他。

最操蛋的叫阿峰，黑龙江绥化人，肌肉发达，三进宫。第一回进来因为涉黑，关了一年。第二回聚众斗殴，一年半。这回是袭警，已经呆了三个月了。阿峰有狂躁症，嘴里面一刻不停的摸到，一边叩齿一边说，谁也听不明白嘴里面说的是什么。不说话还行，说话就带三字经。

最小的是小和尚，真的当过和尚，受了沙弥戒。小和尚那年十七岁，惯偷。偷钱的时候被当场抓住，小和尚奋起反抗，咬了人家一口，结果盗窃变抢劫，已经呆了六个月了。小和尚很可怜，从小跟奶奶长大，后来奶奶年纪大了眼睛看不见了就没人管了。高老大心肠好，很照顾小和尚。

除了这些人，其余的不是小偷小摸，就是打架斗殴，要么就是瘾君子。还有一些特别的，就没必要一一叙说了，毕竟一个号里住了二十几人，来来往往的，说不过来。

所有人中最有意思的，就是老张，因为老张说他会吐丝。

我和老张是同一天进来的号，不过我是正月二十七这天从学习号分来的，他是正月二十九。

老张进号的时候，弯腰驼背，一脑袋白发。把头板儿吓了一跳，拉着老张的手问，老人家多大年纪了？老张一乐，七十三了。一听这岁数，二板儿也不淡定了，也不敢让老张蹲下，赶紧让人挪个地儿让他坐下。

和老张一起进来的几个人，不是小偷小摸就是打架斗殴，没什么新意。不过有一个倒还有点意思，曾经是吉林象棋大赛第二名，后来生活所迫，到街边摆象棋残局，一个小团伙五个人全被弄进来了。

那时候天儿还挺冷，老张身上穿着两件号服，号服外面还套着绿马甲。绿马甲是病号的意思。我刚进新号不懂，还闹了一个笑话，在学习好的时候就碰到了一个穿绿马甲的，那大哥脸色发灰，天天放风的时候吃苹果。我一和那哥儿们说话，他就机械性的摇头，晃来晃去的。一边摇头一边默叨：“我有病，我有病，我有精神病……”一问别人，哥儿们杀了人。

进来的第二天早上，新人分享故事，老张坐在塑料桶制成的凳子上告诉大家：“我是二进宫。”说到这里，老张擦擦嘴角的口水，“第一次进来是蓄意伤人，那年我六十八。”

2

其实老张说他的故事之前，说了他会吐丝的事儿。架势都拉好了，可看到大家不以为然的样子，老张生了闷气，就没表演吐丝。直接说了他打人的事儿。

老张打的这人姓周，是老张楼上的邻居。说起动手的原因，老张感叹，这还得从他闺女说起。

生闺女的时候，老张都五十多了。老来得女，自然很稀罕。老张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带闺女出去遛弯。什么天安门颐和园后海自然不必说，六十多岁的人，带着小闺女长城都走了一遍。

按道理说，老张这把岁数了，应该低调。可毕竟是亲闺女，怎么不得炫耀炫耀。可惜老张不是大户人家，一出去就有人赶着拍马屁。

事实正好相反，不仅不是拍马屁，反而跟老张开个玩笑。有的说：“哎，老张，带你孙女玩儿啊？”还有的说：“哎，老张，这你女儿还是孙女？”还有的说：“老张，这么大岁数了，你家伙事还真行……”或者是这样的：“老张，这到底是不是你姑娘啊？”

老张自尊心很强，要不然你以为他绿马甲哪里来。老张和前面的老林一样，也是有精神病证的人。你没看错，是证，精神病证件，杀人不偿命。我问老张证哪里来的。老张傲娇的一仰头，我年轻的时候办的。我夸赞老张真牛逼。不过老张对这个问题很敏感，问我说，你看看我像有精神病的人吗？我假装仔细端量了老张一会儿，然后说道，不像。老张下巴一抬，哎，对喽……

不过后来老张媳妇跟我说，就因为依仗精神病证这个东西，老张没少干坏事儿。在公交站台，老张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犯了照，一言不合就掏了刀子。不过好在是冬天，老张年老力衰，加上大家穿的厚实，刀子只扎破了羽绒服，人没事。

还有一次，老张带闺女去美容院减肥，前台接待嘴误，不知道说了什么。老张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就把人家前台姑娘开了瓢。还有什么砸饭店的，当大街骂人的，打协警的，大闹街道办事处的，这种事儿多了去了。但是这些事情都不足以让老张犯法，老张有证。

让老张犯法的是他楼上的邻居，老周。老周八十了，身体硬朗，要不然怎么能和老张干架呢？

老张告诉大家：“老头嘴欠，我就不明白，你一个七十多的老头嘴这么欠干嘛？”

“我带我姑娘在楼下遛弯儿，老头在那看人下象棋，你看人下象棋你就看呗，看见我跟我打招呼，就问我，老张你带谁呀？我心里就不高兴了，楼上楼下的，你能不知道我带的谁？但是我这人和气，心想都是街坊，我就告诉他这是我女儿。老头就哈哈笑，你女儿？我看不像，你孙女吧。老头说完，就跟其他几个老头一块儿笑。妈的，你说这我能忍吗？我抓起他的拐棍劈头盖脸就给打了一顿。哎哟，那给打的，鼻子也流血了，脸也肿了，头发也乱了，眼镜也碎了。”老张说到这里，兴奋的直哼哼。

老张打人打出了经验，更何况手上有证，有恃无恐。带着老周到派出所投案自首去了，民警知道老张操性，把老周教训了一顿：“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他老张就是个神经病，你惹他干嘛……”

老张哈哈笑：“他说我就是个神经病，哈哈哈，说的没错啊，我有证啊！完事我就带着欣欣回家了。这是第一回打他，他姑娘女婿都来了，可是那也没辙。”老张唾沫横飞。

3

老张说，第一次打完老周，老头一家子就惦记上了。老周是老张打怕了，可不代表他们家儿女怕事儿。大家楼上楼下住着，没来由相互骂了几回。有一次，在电梯里，两家人相遇了。磕磕碰碰难免，两家人在电梯里就吵吵起来。人家不光问候了老许母亲，还动了手，可是那次是人家闺女和女婿，老张没占便宜。老张记仇，心眼儿又小，总想找回场子。

这不，老张正瞌睡呢，老周送枕头过来了。

这天中午，老张正午睡，就听楼顶叮叮当当一阵乱响。老张觉轻，一被吵醒就睡不着了。我看过一个新闻，说是国外有一个男的起床气过大，掏枪杀了好些人。老张起床气没那么大，而且他也没枪，但是老张有嘴。

到了阳台老张扯着嗓子就骂开了，骂的还挺难听，无非就是亲属生殖器谁谁谁快死了，敲棺材板儿呢之类的。老张骂完楼上的就消停了，老张觉得很有成就感。老张出了一口恶气，又回屋躺下，谁知道眼睛刚眯上，正要睡着，叮咣叮咣的又开始了。老张揭被而起，心中怒火攻心，就想起往日仇怨来，特别是想起来人家问候自家母亲的话，老张觉得字字诛心。

老张坐在床头心如刀绞，越琢磨越来气，怀里揣了一把水果刀就上楼去了。老张心急，电梯都没走，直接从楼梯上去的。

上了楼老张直接敲门，老周的闺女开的。一见是老张，自然没个好脸色，横眉立眼就问老张要干嘛呀？老张把刀藏在袖口里，双手背在身后，就说上来看看，也不理会矮矮胖胖的五十多岁的女人，一肩膀把她撞开，直接进了屋。

老周正蹲在地上敲花架子，一见老张推她女儿，就不干了。站起来指着老张就骂，骂的那个难听哟。老张心中本就火气攻心，老周又火上浇油，这还得了。老张二话没说，掏刀就扎。老周别看七十多了，身手还挺敏捷，身形一闪，躲开了老张致命的一刀。刀没扎着老周，老周闺女反应过来，一把抓了老张的手。老张毕竟快七十了，力气自然没人家足。

“夺刀的时候还把我虎口划破了。”老张说到这里给我看他的虎口，长长的一道疤痕，不过很细微，“我在朝阳医院缝的针，人家医生技术真是没得说，没留下什么伤疤。”

我听到这里，就问：“你这上去一趟还把自己手划破了，也没把人家怎么样，怎么就进去了呢？”

老张嘿嘿一笑：“哪能那么简单啊？他们俩把我刀夺去了，我能就这么拉倒吗，那老头钉花架子的小锤还在地上呢。我一个箭步冲过去，就把小锤捡在手里，一回手又把老头脑袋给砸了，哗哗流血。老头女儿着急，拿刀还想捅我，我一锤过去，正中丫的面门。后来医院鉴定，说是面颊骨粉碎性骨折，成了重伤害了。重伤害啊，这就成了大事了，我本来还想去派出所的，谁知道人家早就报警了，这就成我的责任了。”

这是老张第一回进去，待了两个多月。那时候政策不好，近七十的老头，在里头没吃过饱饭，还不让好好撒尿。媳妇存的五百块钱也没花上。

头板儿问老张，你都这把岁数了，怎么不吸取教训呢，这回怎么进来的？

老张眼神闪烁不定，有些难堪，咂吧砸吧嘴巴道：“放火。”

4

老张讲故事的本领很精彩，但毕竟年纪大了，说话慢。还没来得及讲他放火的事儿，该放风了。

放风的时候，许多人拉着老张问东问西。老张也没有架子，笑呵呵的跟大家打成一片。当天晚上，老张和我成了朋友。

鉴于老张的故事，大家都非常尊重老张。睡觉之前还和老张开玩笑，老张也不生气。可惜的是，老张的尊重只持续了短短的一个下午，到了第二天早上，大家对老张的尊重荡然无存。

因为老张尿床了。

尿床这件事情是大家很不能忍受。

我思考了一下，之所以大家无法忍受老张尿床，可能是觉得一个六十八了还为尊严而战的一个男子汉竟然会有尿床行为，很是不可思议。又或者，是号里的好汉子害怕到了老张这个年纪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膀胱。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老张的尿太骚。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老张从自己湿漉漉的被窝里爬起来，看见床单上一片氤氲，他无奈又无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过话又说回来，尿床这种事情，对于七岁和七十多岁的男人来讲，都是难以避免的。我年轻交过一个女朋友，都十六岁了，每一次干那种事情她都尿床。我把这件事情说给老张听，本来以为能够缓解他尿床的尴尬，但是作为一个傲娇的男人，老张并没有从我的笑话中解脱出来。

比起来尿床，让老张更难堪的还有一件事情，就是阳痿。所以这两件事情加起来，让老张在这个充斥着阳刚之气的地方，根本没办法抬起头。

老张阳痿这件事，让我想起来一些七旬老汉强奸少女的新闻。我觉得那些老头，在他们七十岁的时候，还能让下面那条鼻涕一样的东西勃起，非常的了不起。我估计我到了七十岁肯定是直不起来了。我一个高中同学断言，我在三十岁就得阳痿。他断言的根绝是我年纪轻轻就有了性生活，而且非常频繁。不过我这个同学的预言并没有实现，一直到现在，我这方面分外的健，健康的有点儿不像话。

所以我把我的健康告诉老张的时候，老张非常的不开心。

老张不开心我也很能理解，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就问老张阳痿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当然当时问这个问题完全没有任何侮辱老张的意思，纯粹是好奇。老张心胸宽广，也不以为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心里非常想，就是下面没反应。

不过在号里，阳痿这件事情完全是隐形的，大家也都看不见，所以也没办法表达藐视。而且，就算是不阳痿又能怎么样呢，你只能在厕所撒尿的时候还能意识到它的存在，但他已经失去了最主要的功能，这种悲哀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一群男人，掠夺了另一群男人繁衍的自由。

尿床这件事情就不一样了，你尿完了，床上湿了一片，还骚哄哄的，大家一眼就看出来了。除非你迅速把他焐干。但尿床都是在潜意识中进行的，早上一觉醒来，觉得屁股下一凉，这才意识到我操我尿床了。当你醒来的时候，大家也都醒了，你根本没有时间焐干你骚哄哄的尿，更何况一个身上火气不旺的七十三岁的老头。

你也没办法把你的尿藏在被子里，起床之后要整理内务的，叠被子是整理内务必须的一部分。所以大家看到老张的尿渍之后，表达了强烈的鄙夷和厌恶，打被垛的几个人直接把老张的被子和褥子扔到了地上。这时候我从老张眼里看到了深深的难过和自责，就像一匹找不到回家路的老马。

其实老张长得很帅，头发理的干净整齐，皮肤光滑亮泽，穿着崭新的高领条纹衬衫，就连裤衩子和白背心都干干净净的。但是这么帅的一个男人，因为尿床被人嘲笑，他有些受不了。

可是受不了归受不了，有什么办法呢，他依然需要忍受。不然，这群大棒小伙子可能会让他擦地，让他睡地上，不让他上厕所，甚至在吃饭的时候连咸菜都不给他。昨天老张就说过，吃饭的时候没有盐味他一点儿都吃不下去。这叫人在屋檐下。

这种悲哀，那些没有身处过屋檐下的，无法体会。

前面说过的老方，是个四十七岁的江西汉子，肌肉结实，皮肤黝黑，精力充沛，目光炯炯有神。老方从十七就出家门闯江湖，干过工地，当过厨师，卖过房子，搞过地产策划，后来扎根到金融领域，还自学了萨克斯和摄影。这是一个无比骄傲的人，从一个一文不名的小民工，挣扎到一个金融集团的副总裁，所凭的只是个人的聪明才智。这种人，有一种无所不能的自信。见到老张尿了床，老方毫不客气的指责老张：“你这么大岁数的人，还能尿床呢？”

老方的话让老张更是无地自容，差点掉了眼泪。最后还是头板儿打圆场，说等放风的时候去给去晒晒。然后指着我，你去。为啥我去？

放风的时候我把老张的被褥拿出去晾晒，老张拉着我的手感谢我，还说我是个好人。我摆摆手，说你这么大岁数不在家带孙子开心，跑到这种地方来，真服你。老张眼睛眯起来嘿嘿笑，说这里比家好多了，有吃有喝，还有人聊天解闷儿。

5

老张第一回放火是因为一条鱼。

老张嘴馋，从第一天吃早饭我就能看出来，他要的咸菜比别人要的都多。而且大家吃咸鸭蛋的时候，老张眼睁睁的盯着，还咕咚咕咚咽口水。二板儿听见老张咽口水哈哈大笑，问老张是不是想吃鸭蛋。老张眼中露出来一抹亮光，真诚的点了点头。二板儿嘎嘎一笑，张开大嘴，喀嚓咬下半个油晃晃咸鸭蛋：“不给你吃。”说完又是一阵眉开眼笑，把剩下半个鸭蛋吞进了肚子。我看不过去二板儿的做法，扔给老张一个咸鸭蛋。老张吃得狼吞虎咽，嘴角的口水都擦不干净。

吃完早饭，大家打扫完卫生，一个个排好坐到板儿上。头板儿让老张接着讲放火的故事，还说，要不然对不起我给他的咸鸭蛋。

老张听了头板儿的话，又擦了擦口水，说好。

老张不仅仅是好吃，还会吃，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美食家。说到美食，老张尤为爱吃鱼。

老张买鱼也讲究：第一，不吃海鱼，海鱼肉糙，不紧实；第二，不买草鱼，草鱼泥腥味儿大；第三，不买鲫鱼，刺儿多，不好下口；第四，不能太大，太大油多，也不能太小，太小肉少。

老张一般爱买鲈鱼，还得是活的，拎到馆子现杀。鲈鱼做法也有规定，不能红烧，得清蒸，清蒸肉嫩。所以这么些年，团结湖周边饭馆子，都知道老张这号爱鱼人。不过大家也都熟悉老张的秉性，没人愿意惹这个神经病，规规矩矩仔仔细细的把鱼做好，吃完收钱。

可就有这么一家馆子，也不知那天着了什么魔。就像有一首歌唱，人生何处不相逢。饭馆老板手艺不赖，做菜挺香。老张说，做菜香没用，他把我鱼换了。

大家问老张是怎么知道鱼被换的。

老张说，我买那活鱼都是有须子的，这条鱼须子没了，这是其一。其二，肉质太硬，明显是死鱼。

老张老张的判断让大家很是不服，阿峰问老张，你都尿床了，你是怎么判断死鱼肉硬的。老张脸一下子耷拉下来，叹了一口气说，我就是知道。本来阿峰还想呛呛老张两句，却被老方制止了。

老张告诉大家，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没吱声，默默吃了鱼，给了完钱，哼着小曲儿回了家。回到家里，老张到加油站买了一斤汽油。到了晚上，提着汽油的老张就把饭馆子给点着了。看见大火剧烈的烧起来，红通通的烟火在风中摇摆不定，老张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是老张第一回放火。这一回，不光烧了那家饭馆，连饭馆两边的店铺都波及到了，所幸无人伤亡。

6

第二回放火还是因为闺女，老张说，这件事情发生在殴打老周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