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二十三）被人摆了

知道有人跟着，我太爷爷和贺老道都吃了一惊，老七和沈小琴更不用说。

我太爷爷对自己的这一生本领，那是自信的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是有点儿夸张了，可是眼聪目明这是一点不假。此时听这个碎嘴子一说有人跟着他们，我太爷爷一开始是有点不愿意相信的。

不相信归不相信，我太爷爷知道这碎嘴子应该不会胡说八道。怎么说应该呢？这碎嘴子胡说的时候太多，而且口无遮拦，什么都往外说。所以让我太爷爷完全相信这碎嘴子，我太爷爷还是有一些不太愿意的。

可是像这种事儿碎嘴子应该不会胡说八道，碎嘴子再胆大包天他也担心我太爷爷真把他给扔了。而且碎嘴子这家伙知道我太爷爷是说得出来干得出来的那种人。

由此我太爷爷断定，这碎嘴子应该不是胡说。

想到这儿，我太爷爷问碎嘴子，那跟着我们那个人是谁你知道吗？

碎嘴子臭嘴一张，嘎嘎一笑，你傻了吗？我在这里待了多少年你不知道吗？我怎么会知道这个人是谁？你以为我真有神通啊，我可没有那个本事，要认识也是你们认识的人，怎么可能是我认识的人。

虽然这碎嘴子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些，我太爷爷也不生气，我太爷爷知道碎嘴子说的是实话。无论跟着他们的这个人是谁，都不可能是碎嘴子能认识的。同时我太爷爷也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把沈小琴扔下进来的那个家伙。

虽然我太爷爷很自信，也觉得自己猜的差不多，可最后结果出来的时候还是让我太爷爷大吃一惊。

不过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不动声色，之前应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听了我太爷爷的意见之后，贺老道还想呢，这个人究竟能是谁呢？我太太跟贺老道说，这小伙子应该比较清楚。我太爷爷说的这小伙子自然就是老七了。

其实来的时候老七就跟我太爷爷说了，这个人不是二师兄就是三师兄。

我太爷爷就奇怪，你这二师兄三师兄到这下面来究竟是为了嘛呀？

老七跟我太爷爷说，还能为了什么，要么是长生不老药，要么就是神仙路。

我太爷爷再一次嘲笑了老七，说道，你们这个玄一宗，天天不想着好好修行，净整这些没用的。长生不老药？真长生不老有那么好吗？人就傻了。

贺老头听了我太爷爷的话，也跟着哈哈笑。指着外面那些尸体说道，那些人倒是长生不老，可是你看有什么意思？

老七跟我太爷爷解释说道，他都是根据经文上的记载来的，他哪里知道这长生不老药究竟是什么玩意儿，而且这神仙路竟然是鬼门关。

几个人说到这里，我太爷爷又给老七普及了一个知识。我太爷爷跟老七说，你以为这奈何桥是什么地方？以前奈何桥也叫神仙路。奈何奈何，就是奈河。奈河上面的桥就成了奈河桥了。以前这个桥啊，就是修行人上天走的地方。可谁知道后面这个路能变啊？谁都不清楚。

所以啊，上天入地这种事情不是咱们能决定的。现在修行就是修心，把自己的心修行好了，比什么都强。修行好了能不能上天呢？依旧能上天。走不走奈何桥呢？依旧走奈何桥。方式不一样了，先修心再求道。先得当个好人才能当好神仙，其他的都瞎胡扯。

我太爷爷的一番话，把老七说的茅塞顿开。

贺老道补充说道，谁要跟你说他手里头有长生不老药，或者说是长生不老的法子，绝对是在骗你。有可能你会发现这个人还真能长生不老，他是不是在骗人呢？不是。不过不是正道，是魔道。你要是学了他那可完了，三世不得超生。

听贺老道说的吓人，老七心里惴惴，沈小琴也觉得这种事情挺吓唬人的。

那碎嘴子也上来补刀，呱啦呱啦说个没完，指着扶桑树上的鸟说，这些玩意都是亡魂变的，为什么这些鸟会越来越多，因为他们总是不死，不死怎么办？就会很孤独，跟个傻子一样，慢慢的在这个地方腐烂——灵魂腐烂。

碎嘴子说道最后四个字灵魂腐烂的时候，声音忽然低沉了下去，眼泪啪啪的掉。掉了一会儿眼泪，碎嘴子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看到碎嘴子哭，我太爷爷气得不行，张嘴骂他，你这个人是神经病啊，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你再哭，你信不信我捏死你。

碎嘴子听了我太爷爷的话，在那里撒娇耍赖，你捏死我吧，你有种捏死我。我根本都不想活了，活着有什么意思，又不能吃，又不能喝，又不能拉，还没有妞泡，你说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

听了碎嘴子的话，我太爷爷当时真的想把碎碎的捏死，真是太聒噪了。不过贺老道有办法，他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在手里一搓，放到了碎嘴子的嘴里。

碎嘴子张着嘴巴哇哇大哭，贺老道塞石头的时候碎嘴子一点防备都没有。而且那石头塞到碎嘴子嘴巴里了之后，咚的一声，也不知怎么回事，把碎嘴子的嘴巴糊的严严实实，碎嘴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也不哭了，可是嘴巴也发不出声音来了。

碎嘴子被贺老道一堵嘴特别生气，张嘴喋喋不休地骂着贺老道，可因为嘴巴被堵，只能发出来呜呜呜呜的声音。我太爷爷看了贺老道的这个手段，只说贺老道好手段。

沈小琴却觉得这做法有点不妥，万一把碎嘴子给憋死了怎么办？

贺老道说，他哭得烦人，我堵他一会儿就给放开，憋不死的。

四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但是却时时刻刻注意身后的动静。走了许多路，都快从那扶桑树旁边儿走过去了，也没有发现身后有什么人跟着。我太爷爷心里奇怪，便让贺老道把碎嘴子嘴里的石头取了。

贺老道取了石头，碎嘴子第一件事情就是张嘴大骂，骂贺老道不是人，骂贺老道不是东西，骂贺老道生孩子没屁眼儿，骂贺老道找不着女朋友，贺老道丧尽天良……反正是什么话难听骂什么话。骂了一会儿贺老道估计受不了了，说道，你要是再喋喋不休，我现在马上再把你嘴堵住，堵住之后我向你保证，没有我的方法别人取不开。

贺老道这么一说，碎嘴子马上停了嘴，但是提了一个条件，你有什么好吃的给我吃一口。

碎嘴子的这个行为让沈小琴看着很无奈，沈小琴觉得这个东西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一点好吃的都能给收买。

贺老道如碎嘴子的愿，从包里掰出了一点儿饼给碎嘴子吃了，碎嘴子咪嘛咪嘛吃的还挺开心。吃完了饼，碎嘴子果然是神经病，竟然还跟贺老道说了谢谢，还夸赞贺老道是好人，他不应该骂贺老道之类的。

我太爷爷喝止住碎嘴子继续胡说八道，问碎嘴子，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了，为什么没有发现后面有人跟着？

碎嘴子哈哈一笑，说道，我骗你们呢，怎么会有人跟着我们呢？你以为这下面是什么人都随便来的吗？

老七和沈小琴听碎嘴子这么一说，一愣，怎么着碎嘴子说话就跟跑火车似的。一会说有人，一会说没人。

可是我太爷爷却从碎嘴子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不一样的东西，因为碎嘴子一边说着话，一边冲他使着眼色。那眼色一个劲儿的往扶桑树上瞟。我太爷爷明白了，跟着他们的这个人现在在扶桑树上。

可是按照他们对于扶桑树的理解，这树上的鸟可都是吃人肉的，这人怎么能上得了扶桑树呢？

可我太爷爷知道，他上不了扶桑树，并不代表别人上不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可能这个人下来之前已经全面的考察了这底下的东西，所以对各类出现的情况已经做好了准备，不像他们莽莽撞撞的就冲了下来。

明白了碎嘴子嘴里的意思，我太爷爷就不再问了，他也提醒贺老道和老七等人不再问了，四个人继续赶路。可要说继续赶路，沈小琴不干了，因为沈小琴累了，又累又饿。

沈小琴本来没想说，可是肚子出卖了自己，咕噜咕噜的叫，那个声音震得天响。

而且看着沈小琴的那个样子，走路腰都伸不直了，我太爷爷猜测，这沈小琴估计是真累着了。听到沈小琴提出来的要求，我太爷爷自然应允。

并不是说我太爷爷不累，我太爷爷也累，可是他还能坚持。他本想再往前走走，走到凤凰山下再休息休息的，因为过了凤凰山就到了鬼门关的第一关。或者说的直接一点，这凤凰山就是鬼门关的第一关。

可沈小琴说她累了，我太爷爷一想休息休息也好，从这个地方到凤凰山脚下还有小半天的路程呢。等到了凤凰山脚下再休息一阵，进山的时候大家精神足一点。

我太爷爷招呼大家坐下，取出背包的饼，一人分了一点儿，又拿着水囊，众人分了一些水喝。吃饱喝足，沈小琴犯了困，想睡一会儿。

我太爷爷想了一下，说道，睡一会儿吧，我也困了。说到这儿，我太爷爷招呼贺老道和碎嘴子，你俩也睡一会儿，你俩这么大年纪，身体也不行，走了这么远的路，估计也累得够呛，你俩也睡一会儿。

贺老道本来没想睡，可看到我太爷爷给他挤眼，贺老道便假意伸了个懒腰，说道，确实够累的够呛，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年轻的时候一晚上练十趟拳也不觉得累，现在走一会儿就觉得累了，腿也疼腰也酸。

碎嘴子叨叨叨，我困什么我困，我又没有走路，说我年纪大，瞧瞧你，一脸的瓜皮，看上去比我年纪大多了。

我太爷爷听碎嘴子的话没有搭理他，而是跟贺老道开玩笑，你怎么晚上还练拳呢，我明白了，你们是修道的，这晚上也没有娘们儿陪，晚上不练拳，这火气散不出去。

我太爷爷的话说的沈小琴满脸通红。

可是贺老道却不以为意，说道，你说的也对，我倒是想有，可是师父不允许。后来年岁大了，世道乱了也就没有机会了。

碎嘴子刀叨叨说道，就你长得那样，你都丑到西天边儿上去了，就是有机会，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你呀？你不吓着人家就不错了，你还想跟人家过日子，行了，你可别闹了，半夜起来人家一睁眼，看旁边躺一个苦瓜疙瘩脸，都得吓哭。

碎嘴子说的话我太爷爷都听不下去了，更不用说贺老道。我太爷爷说，把他嘴堵上。贺老道也不犹豫，随手捡起一个石子，一搓，又把碎嘴子的嘴给堵上了。

碎嘴子的嘴被堵上，两个人心情大好，又扯了两句，我太爷爷说，行了，睡吧，等会还得赶路呢。说着话，我太爷爷让老七先值个班儿，说完，先闭上了眼睛。

贺老道见我太爷爷睡了，他一歪脑袋也睡了过去。

加上沈小琴，三个人往那一躺，也都迷瞪迷瞪的睡了过去。

老七知道我太爷爷让他值班是有用意的，可是老七又猜不出来我太爷爷有什么用意。难道是想把这跟踪他们的人引出来？老七心想，怎么引？他和同们师兄弟已经闹翻了，大家伙不拔刀相向就不错了。老七想到这哀叹一声，叹完这口气，老七忽然想起来我太爷爷让他值班的时候眼神。

老七一下就明白了，站起来走了几步之后，老七也伸了个懒腰，看看前面的路，又看看后面的路，老七喃喃说道，值班，有什么好值的，你们都睡了，我也睡一会儿。老七说着话，裹了裹身上那个不合身的衣裳，往沈小琴旁边一躺，看着沈小琴那张平和宁静的脸蛋儿，老七也闭上了眼睛。

老七闭上眼睛之后，自然是假睡。老七行走江湖多年，假睡觉自然是手到擒来。这假睡觉是有讲究的，打呼噜也是有讲究的。但是老七学起来跟真的一模一样。

不过老七明白，自己知道这些东西，他的同门师兄弟能不知道吗？虽然这不是师门里教的，但只要是行走江湖，像这些事情总是要清楚一些。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所以走在河边的时候一定要分外的小心。

就像书里写的，在江湖里行走越是小心，才能活得长一些。

估计老七的师兄弟也知道这句话的含义，所以老七睡了好久之后，这树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是说没有动静，天空上吹来的风，偶尔鸟扇动翅膀的声音，还有时不时从树上落下的叶子。

扶桑树是有叶子的，只不过扶桑树的叶子比较细比较窄，也比较厚。就跟人的手指一样，还一节一节的，只是比手指长了很多。所以扶桑树的叶子轻易落不下来。

扶桑树树上的叶子落下来，砸在老七的脸上，砸在老七的身上。

老七除了伸手挠一下，每当有叶子落下来，老七的呼噜声就小了点。除此之外，老七依旧一动不动。

就这么保持一个姿势，如果真是睡觉的话倒是没什么。真要是假睡，保持这么一个姿势，可够累人的。老七这么一个姿势保持了好久，但是究竟是多长时间老七不知道，但是老七有经验，人闭着眼睛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走得很快，其实时间走得很慢。所以老七猜测，自己等了差不多有四五十分钟，这树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老七心想，难道大家的猜测都错了，还是碎嘴子真的在胡说八道。碎嘴子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他已经等得焦急了，甚至都有些不愿意再等下去了。就在老七逐渐失去耐心的时候，那扶桑树上忽然轻微的一动，一只大鸟扑上了翅膀，落在了他们四个人的旁边儿。

老七眯着眼缝看着这个大鸟，这个大鸟和树上的鸟没有什么区别，也是黑的身子，红的嘴，红的爪子。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这个鸟稍微有点大，脖子有点儿短。

那只鸟跳下扶桑树之后，左瞅瞅右瞅瞅，然后往前轻轻走了两步，走到了贺老道背着的那个背包旁边儿。老七猜测这家伙想要偷什么。可让老七没想到的是，这家伙竟然从贺老道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张饼，而且是从翅膀下面伸出一只手拿的。

老七看到这只手心里一惊，果然是个人。

就在老七还在犹豫要怎么办的时候，就听我太爷爷一声暴喝，他和贺老道一翻身跳了起来，向那只大鸟抓去。

我太爷爷和贺老道别看年岁大了，但是身手依旧敏捷，两个人一搭手抓住了那只鸟的翅膀，狠狠一拽，那大鸟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我太爷爷和贺老道向那大鸟扑去，可是一扑扑了个空。

那大鸟只剩下一个壳子，就在我太爷爷和贺老道抓住那只鸟翅膀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从鸟壳子里面窜了出来，向扶桑树跑了过去。我太爷爷喝道，还想跑？转身向那个人追去，可是那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身形极快，脚下在地上噌噌噌噌，转眼间把我太爷爷和贺老道拉开了好大一段距离。

我太爷爷和贺老道用尽了全身力气，都追到了扶桑树树干的旁边儿，也没追上那个人，那人越过扶桑树进入了大雾之中。

我太爷爷和贺老道两个人扶着树干呼呼喘气儿，都说老了老了。

两个人休息了一会儿，这才返回。

可是回到他们刚才休息的地方，我太爷爷和贺老道都吃了一惊，沈小琴和老七竟然不见了。

我太爷爷和贺老道对望一眼说道，坏了，金蝉脱壳，让人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