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灵（35-36）水里有东西

35

但是让我爹没想到的是，屋子后面的两个人我爹认识，就是那两个落后受伤的苗人。

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到我爹和放放竟然吓得大叫。这两个人一叫，把放放也吓了一跳。我爹倒是没叫，只是愣愣的看着两个人，把这俩人看的心里发毛。

龙美兰和其他人听到这边的叫声，一窝蜂赶了过来，一看是这俩，有人就问起来原因。这俩人罗里吧嗦的说了一会，龙美兰告诉我爹，这俩人也迷路了，结果在村里乱走，就走到这里来了。

我爹听了龙美兰的话什么都没说，放放却替龙美兰操起了心，说这俩人受了伤，估计走不出去，只能跟着咱们一起走了。这本就是一件小事，龙美兰听了放放的话，觉得也只能这样了。可是当龙美兰做了这决定的时候，老头却不愿意了。

老头的意思很简单，这俩人跟着我们会拖累我们的行程，让他们原地等待最好。要是这俩人不愿意等的话，那就自己想办法出去。老头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这俩人说什么都不能跟着一起走。

本来这一路老头的话不多，无论什么事情都是随大流，大家商量出来结果他就照做，最多提点意见。可是如今这点小事，也不知道老头怎么想的，竟然提出反对意见了。

老头这意见一提出来，自然就招来一片反对之声。当然了，反对者自然不是我爹，也不是放放，龙美兰更不可能了。反对的，自然是那帮苗人。

苗人反对的原因很简单，这帮人在一个村寨里住着，不是兄弟就是叔伯，要么就会近门亲戚。这样的关系在一起肯定会有好处，好处就是凝聚力强，要做什么大家齐心协力去做。坏处其实也是一样，大家一抱团，说不干就不干，你还没有办法。其实在这村寨里面，龙美兰也没少受这帮人的气，但幸好都有师父压着，这帮苗人面上还是很听话的。

这帮人虽然听龙美兰的，但是不听老头的呀。而且这俩人和这帮苗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连系，如果这俩人有本事出寨子还行，可是现在出了这种事情，让他们自己在这寨子里自生自灭，这帮人是万万不愿意的。闹到最后，又是抽刀又是要动手，可是被我爹干倒几个这群人依旧不答应。最后没办法，龙美兰看着我爹，我爹看着老头，老头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老头不说话，这就是默认了，可是这个结果却让这群苗人几乎全军覆没。

大家费了挺大劲儿，终于从村寨里出来，到达了村寨旁边的山上。可是到了山上之后，龙美兰指着远处一座遥遥的山峰半处，告诉大家，那个女人住的地方就在那里。如果不穿过村寨，可能要绕一点路。

龙美兰话里的意思是绕一点路，可是这路一走起来，怎么都觉得没完没了。虽然看着那山不远，可这群人在这山里绕来绕去，就是到达不了。本来放放都快绝望了，说是不是又迷路了。我爹摇摇头，说这是望山跑死马，看着近，其实远着呢，按照这个速度今天晚上能到山脚下。

现在大家前进的速度并不是慢，而是因为山道难行，一会儿有路一会儿没路。或者看着有路，结果走到头却发现前面是断崖，还得下到下面才能过去。有时候看着下面什么都没有，下到下面却发现是条河。

这种情况弄得我爹很是奇怪，说你们就生活在这里，怎么会对这里这么陌生。这话直接说到脸上了，龙美兰很不好意思，她告诉我爹，他们确实是生活在这里，可是因为生意的关系，现在大家都不在山里走动了，去的更多的地方是大城市。除此之外，这个地方也是禁地，周围村寨的人都不来，原因很简单，这里瘴气重，各种蛊毒也厉害。

瘴气重我爹没有感受到，但是蛊毒这个事情谁都清楚。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了什么意义，最重要的就是赶紧走出去才是正经的。但是除了山路难行之外，之前山林中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们的那种感觉一直没有消失。本来龙美兰的意思是要仔细搜寻一番的。但是我爹说，现在敌在暗我在明，找不着不说，另外一个，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如果是之前的那个老太婆，谁找到谁倒霉，还不如任他去，到时候他有动作咱们再应对不迟。

龙美兰听了我爹的话，便作了罢。老头听了我爹的话，暗暗点点头，心说这孩子兵还是没有白当。

因为队伍里有两个伤员，也给队伍行进增加了难度，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既然是队伍的一员，这些苗人也心甘情愿的照顾，我爹和老头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眼看着到了傍晚，大家离那座山越来越近，却发生了意外。

其实发生意外的时候天都快要黑了，不过好在目标尽在咫尺，大家伙也到了山脚。不过一条河拦在了大家的面前，要去那座山必须要经过那条河。

龙美兰还说，这条河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做美人河，凡是在这条河里一起洗过澡的男女，就会永远在一起。龙美兰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还看了我爹一眼。这一眼把我爹看的毛茸茸的，可是我爹心里想的不是和龙美兰一起洗澡的想法，而是按照龙美兰的说法，觉得今天这么多男人和龙美兰一起过河，这事儿可不好办呐。

龙美兰哪里猜得出我爹这种人的想法，看着我爹瞪着牛眼看河水，还以为我爹遐想连篇呢。谁承想我爹看了一会儿河水说道，等会过河可不许在河水里撒尿啊，刚才过那条河的时候就有人在河水里尿过一回了。

我爹一说这句话，放放就惊了，问我爹道，杠哥，有人在河水里撒尿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爹晃晃他的大脑袋，嗨，我过河的时候口渴，喝了两口，喝着了。当时色还挺黄，看着火气挺大。

我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老头了，他这平常不转的脑子也不知道这时候怎么忽然变得好使起来，看着老头微微变色的脸，他愣了吧唧对着老头喊道，爹，撒尿的不会是你吧？

龙美兰这时候听我爹说的越来越不像话，赶紧制止住，招呼大家快过去。那些苗人听了龙美兰的话，一个个不再犹豫，转身跳进水里，向对面趟去。可是趟到河中间，河水一下变深，最深的地方竟然能没到人的胸口，而且这河水流淌的还挺急的，有没走稳的都被冲到河水中去了。

我爹看这河这么深还想冲着老头表表孝心，说要背着老头过去。谁知道老头不领情，理都不理他。这可把我爹为难坏了，他一个劲儿热情款款，可是老头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半天不见人。就在我爹担心老头是不是淹死了的时候，老头一脑袋乱头发已经出现在了河对岸了。我爹一瞅老头，他怎么都不知道老头竟然还有这份本领——这河可不窄呀，刚才老头一猛子五六分钟没露头。

看着老头都过去了，我爹和放放也不再犹豫，也趟到了河水中。这时候龙美兰也不甘落后，拉着我爹的胳膊跟在了他身后。

这河是南方山区典型的河流，河水清亮，河床满是沙石，走起来有点硌脚。刚开始的时候水也不深，我爹走着还挺顺当，可是走到中间，我爹感受到这水流的确实挺急，他都有些站不稳了。你想，我爹一个两百斤朝外的汉子，他都觉得站不稳，更何况别人呢，要不是我爹抓的紧，放放都被冲跑了。好在龙美兰挨着我爹挨的挺紧，死死的抱着我爹胳膊，这才能稳稳当当的跟在我爹身后，可是那帮苗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首先倒在河里的是两个受伤的其中一个，身子一晃就没了，别人去连忙去捞，可是一时之间哪里来得急。就见那人在水中起起伏伏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那群苗人见状，也顾不了许多，一个接一个扎进水里，想把那人找出来，可是四五个人在水里摸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摸到人。

龙美兰虽然挺担心，但是她这时候也没有办法， 能做的只有招呼去救人。可是救人的已经上去了，现在她的招呼有点画蛇添足的意味。可是大家救来救去，人没救上来不说，另外一个伤者没人管，也跟着在过河的时候被水冲走了，生死不知。

这个状况是谁都没想到的，一群人在河里折腾了好久，搜救无果，龙美兰只好招呼大家上岸。可是走到河中心的时候，变故又生，只见最前头的一人脚下一个踉跄，随即嘴里大呼小叫起来，看那个样子似乎惊骇到了极点。周围的人一看，连忙手忙脚乱的冲过去。可是还没冲到那人的跟前，就见那人咕的一声沉入了水底，只剩水面上咕噜噜冒了几个水泡泡，那人就没了踪影。

这个状况一出，所有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间大伙儿面面相觑，似乎都想从对方的脸上找到点什么。可是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每个人的脸上自然是没有答案的。就在这个时候，已经上了岸的老头忽然嘶声呼叫起来，因为距离较远，加上水流湍急，都听不清楚老头说的什么，但是看那个表情似乎非常紧急。

放放看着我爹，想问问我爹老头说的到底是什么，可是放放还没开口问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只见那人消失的水面划过了一道漩涡，随着那道漩涡的在水面转了一个圈，那水面的颜色似乎深了许多。放放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可是我爹知道，他简直太熟悉了，那漩涡变色是因为水面之下泛起了血液。虽然这时候已经是傍晚，可是分辨水面的颜色对我爹来讲似乎是本能。

看到这个变化，我爹大喊一声，水下有东西，大家快上去。

听到我爹的呼喊声，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争先恐后的往河岸上冲去。可是人在水里和在地面上不一样，水里阻力极大，想跑那是很费劲的，还不如扎猛子游呢。可是现在水里也不知道有什么，谁敢往水里扎？

此时就听河里噼里啪啦的水花声，和所有人呜哇大叫声，混杂在一起，而在期间还有惨叫声夹杂，不用说，那是有人再次被水中的东西扯进了水底。

混乱之中，我爹拉着龙美兰和放放也发疯似的往岸上赶，可是纵然我爹这么一个是陆地上力如龙象之人，在河水里也是迈不开步子，更可况身上还挂着两个人。龙美兰经历过不少风雨浪花，她倒还好，到了放放这里，顿时怂的不得了，娘们唧唧的挂在我爹身上，一个劲儿的说，杠哥，我不会被吃了吧。放放这副样子，可把我爹腻烦的够呛，都想一把把他摁在水里呛死。可是很明显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当时我爹已经下了狠心，等事情结束了，一定要找一个安静的所在，把这小子狠狠的弄死。

当然，我爹心里只是发狠，事情结束了，他心里这个事情早就忘了。

我爹身上挂着两人，走的费劲异常。他虽然看出来水里蕴出来的是血，可那血究竟是什么东西造成的，我爹也不知道。他猜来猜去也没猜出来个头目，不过话说回来，这本就不是他擅长的。

可是接下来，我爹就感受到了那东西的存在，因为有东西从他脚边滑了过去。

虽然有东西滑过脚腕，可是也就是一触而已，要说究竟是什么东西滑过去的，我爹也不清楚。可越是不清楚他越是想看看，于是，他一边努力的往前走，一边努力的瞪着牛眼往水里看着。可是现在天色已晚，而且因为许多人在水里奔驰，这脚下早就浑浊一片，哪里能看清楚下面是什么。

可是随着我爹往前走，放放也感受到了水里的东西，他惊慌失措的大喊，杠哥，水里有东西摸我。

放放这么一叫唤，别说我爹了，就连龙美兰都觉得这小子真是让人厌烦。可纵然这人再怎么讨讨厌，也是我爹的朋友，所以龙美兰并没有说什么。龙美兰嘴上没说，心里也有想把放放弄死的冲动了。可是龙美兰刚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爬过，在她腿边蹭了两下。

 

36

再坚强的女人，当身边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的时候，都会瞬间变得柔弱起来。

龙美兰的小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马上失声尖叫起来，啊，水里有东西摸我。龙美兰这么一叫，顿时忘记了一件事，就是刚才放放叫唤的时候，简直和她一模一样。当时龙美兰心里想怎么弄死放放的，现在也一并被她忘到九霄云外了。

龙美兰这么一叫，我爹知道，那个东西肯定来到他们脚下了，但究竟为什么还没有对他们下手，他不知道原因。但是他知道，下手是肯定的，只是早晚问题。我爹这个念头一起，心中想的事情只有一个，就是赶紧带着两人上岸。现在三个人已经来到了河中央，要往回走是不现实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前进。所以这时候我爹铆足了劲儿，散开大步就往前冲。可是他使得力气越大，冲起来就越费劲。

现在三个人所在的地方，应该是这条河最深的地方，河水没到了我爹的胸口，要是放放和龙美兰站直了，应该到他们脖子这里。而且这一块水流的最急，我爹往前冲的时候，还要应对河流的冲击，所以前进的难度可想而知。

虽然脚下实在艰难，但是阻挡不了我爹前进的步伐，照他的话说，老子遇到的难事多了，还不是活着回来了。

可是这次的艰难还是超乎了我爹想象，他刚前进还没几步呢，就觉得前面脚下一沉，好像踏进了一个深坑。这一脚踏空，我爹身子一歪，就钻进了河水里。他当时没有没有心理准备，就像一个劲儿往前走了，所以一进河里，当时就呛了两口水。而就咋在他呛水的当口，我爹就觉得右胳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个劲儿的拉扯，等他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本来挂在他右胳膊上的放放不见了。

放放不见了，我爹顿时大骇，这孙子可不能丢，丢了不好跟人交待。所以一出水面，他就大声嚷嚷，放放，放放……可是他喊了两声，哪里有放放的回应。

此时我爹的周围满是飞溅的水花，也不知道是被人扑腾起来的，还是水下的东西带来的。这些水花此起彼伏，四处飞溅，在这种情况下想找人，更是难上加难。但是我爹不能任由放放丢了，他拉着龙美兰说道，你自己上去，我去找放放。说完这句话，也不等龙美兰应声，他就一猛子扎水里去了。

可是让我爹没想到的是，当他扎进河水里面的时候，龙美兰也觉得脚脖子一紧，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也拽进了河水之中。

再说我爹这边，一头进了河水，虽然在水里睁大了眼睛，但是一时之间也看不清楚。只觉得眼前雾蒙蒙的，确实是有东西在水里游来游去，可实在看不清楚是什么。我爹伸手去抓，抓到眼前没想到却是一把水草。我爹心里着急，丢了手里的水草，奋力往前游去，还没游两步，忽然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擦着自己的身子游了过去。

这东西蹭着我爹的身体速度极快，等我爹回头的时候，那东西早忽的一下窜远了。我爹想追，奈何水里实在不是他的长项，他蹬了两下腿，没追上那个东西不说，人家早就跑的没了踪影。这让我爹犯了难，这追都追不上，怎么救人？

就在我爹犯难的时候，他身后又有什么东西蹭着他的身体滑了过去。我爹这回反应快，一回手就给抓住了。可抓住之后，那东西力气挺大，一使劲儿从我爹手里挣脱出来，窜远了。虽说那东西窜不见了，可能挣脱的时候使劲儿太大，一部分东西留在了我爹手里。我爹把这东西拿近到眼前一看，原来是几缕黑毛。

看到黑毛，我爹心里有了数，这家伙应该身上长了毛。我爹想到这里，顿时有了办法。

我爹的办法非常简单，就是只要这家伙窜过来，就用力揪着它身上毛，死死的揪着不放手，看能不能逮着它。虽然我爹心里有了方案，可是实施起来还是费劲，因为这东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爹有点跟不上，他手上力气确实大，可是揪了几次都让那个东西逃了，只有几缕毛发留在了我爹手里。好在我爹不气馁，好不容易把那个东西揪住了，却发现似乎是个人。

我爹费了好大力气把那个东西抱在怀里，翻个个儿一看，竟然是个女人，这个女人看着还挺眼熟。我爹细细一看，这不是龙美兰吗？可是我爹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这到底是龙美兰还是龙美凤。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他必须从水底上去。

我爹想到这里，抱着怀里的女人就往水上冲去，可让我爹没想到的是，这一使劲儿，竟然没上去。我爹奇怪，睁眼一看，这才发现，怀里女人的脚脖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死死的拽着。我爹这时候气也不够用了，再在这里下面呆下去费被憋死不可，可这时候也不能放弃龙美兰啊。我爹这时候心里着急，心想着要是有个趁手的工具就好了。我爹想到这，忽然想到老头给了他一把匕首。

我爹想到匕首，一伸手，还真不错，这匕首正在自己腰上呢，他一翻手就把这匕首拽下来了。但是这匕首太过锋利，拽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把腰带也一并拉断了，但是我爹救人心切，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

我爹手里拿着匕首，冲着抓着龙美兰脚脖子的东西一划，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那东西就被我爹划断了，然后就是一串血红冒了出来。我爹一瞅，这匕首厉害，一刀就见血了。

我爹抱着龙美兰浮上水面，这才发现龙美兰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我爹一看这副模样，怕是要挂呀。这时候他也顾不了许多，揪捏着龙美兰鼻子就把嘴对上去了。当然，我爹并不是趁人之危占便宜，他怕龙美兰就这么被水呛死了，所以下意识的给龙美兰做了人工呼吸呢。

我爹这个人工呼吸方法很简单，就是捏着鼻子往嘴里吹气，而且我爹这肺活量大，一口气就把龙美兰给吹醒了。

龙美兰吭呛两声吐出一口水来，然后狠狠的吸了两口气，等看清楚是我爹，一把把这个莽撞汉子抱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爹一看龙美兰哭，心里着急，姑奶奶现在是哭的时候吗，水里有东西正抓人呢，赶紧别哭了，快上岸去……我爹话没说完，就觉得自己脚脖子一紧，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抓住了，然后一使劲儿，我爹愣都没打，咕嘟一声沉到水里去了。

我爹进了水，就觉得拉他的那个东西力气极大，拽着他在河底嗖嗖一个劲儿的跑。这一通跑，我爹被拽的五迷三道的，想憋着气都做不到，张嘴想喊，却不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水。

长期的部队生活，以及无数次的训练和任务，让我爹练就了越是危险就越是冷静的心理素质。所以现在这个时刻，我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一冷静，我爹就把气憋住了。这一口气憋住之后，其实我爹这脑子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去应对这突发状况，完全是出自本能。他身子奋力蜷成一团，抱住了抓他脚脖子的东西，然后用手里的匕首狠狠一划。

不得不说，得亏这匕首削铁如泥，要是换一把一般的刀具，我爹根本不可能这么容易脱身，甚至可以说都不一定能够脱身。

我爹脱身之后，首先浮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可实在是太痛苦了。

可当他浮出水面之后，才发现龙美兰依旧待在那里，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此时看到我爹出来，龙美兰不管不顾，奋力想我爹冲过来。

我爹一看龙美兰还在河里呢，气不打一处来，不是让你上岸吗，你怎么还在这？

龙美兰离我爹有一段距离，听了我爹的怒吼，软趴趴的说道，我怕你出事……龙美兰话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嘴，指着我爹手里的东西说道，你拿的是，什么？龙美兰这话说的磕磕巴巴的，断句都断不齐整。

我爹听了龙美兰的话，低头一看，才发现手里拿了一只人手。

看着自己手里的人手，我爹当时就有点愣神儿，这人手就是他刚才用匕首砍下来的，但是他怎么都想不到，这怎么会是一只手呢？难道抓着自己的是个人？

我爹转念一想，人是不可能是人的，很有可能是水鬼。

水鬼是挺普遍的一个传说，说是人被水淹死之后，灵魂得不到投胎，就地成了水鬼。这水鬼想投胎也简单，就是再找一个替死鬼。所以在我们那里，多是一些水鬼谋人害命的传说。

虽然是传说，但是水鬼抓人的事情实实在在有发生过，而且不是一次。每次到了暑假，总会有谁家的孩子去河里游泳被淹死的传闻，每当这时候我太爷爷总是会说，又是一个替死鬼。

虽然我太爷爷这么说，小孩子夏天游泳淹死的事情时有发生，但是丝毫没有抵挡我们那里的孩子对于水的热情。我爹当然也不例外，他从小生长在沂河边，最喜欢的就是游泳。话说回来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经常走夜路哪能不遇鬼。我爹是实实在在遇见过水鬼的，这个水鬼是他小学同学。

我爹上三年级的时候，他这个同学下河淹死了，孩子的母亲抱着孩子惨白的尸体在河岸上嚎啕大哭。这种事虽说经常发生，但是对我爹来讲并不常见，他还看了一会儿热闹，可是当他看清楚是自己的同学时，那感觉就没那么好了。

不过这件事情随着开学，很快就人们被忘记了。人就是这样，再美好的生命，只要逝去了，总归是要被忘记的。转眼又过了一年，我爹跟着小伙伴去河里游泳，游到天黑了，小朋友们都走了，他还都不愿意回家。慢慢的，整个沙滩就他一个人了。

我爹自小就胆大包天，所以他也不怕。可是让他想不到的是，他自己在水里玩了一会儿，竟然来了一个小孩跟他一起玩。玩到后来，那个小孩告诉他，水深的地方有大鱼，问他想不想要。我爹一听有大鱼，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就随着这个小孩往深水里面跑去。可是跑到深水那里，两个人游来游去都没有抓到鱼，而这时候河堰上传来了我奶奶喊他回家吃饭的声音，我爹就告别小孩要上岸了。

可是小孩一听我爹要上岸，怎么都不愿意让我爹走。我爹说不走不行，回家要挨揍的。可是小孩不愿意，一个猛子扎到水里不见了踪影。我爹看小孩不见了，还以为小孩生气潜水玩去了。可是他刚准备上岸，就觉得脚下一沉，脚脖子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一个劲儿的往深水区拖。

我爹是什么人啊？二愣子。

我爹脚脖子一被抓住，他就知道是那个小孩干的，这时候脾气就上来了。他在水里扎了马步，一步一步的从水里走了上来，而且脚上还带着那个小孩呢。那个小孩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倔，都被我爹拖上岸了还不放手，最后还是我爹踢了小孩一脚，这小孩才放的手。

我爹回到家之后，吃了饭就睡觉了。可是睡到一半，就见那个小孩来找，站在我家门口破口大骂，谁我爹不仗义，当了三年的同学让我爹替他死一回都不行。我爹一听这话，这哪忍得了，张嘴就骂回去了。但是我爹嘴笨，不会骂人，翻来覆去就是那一句，我操你妈我操你妈……直接把小孩给骂哭了。结果小孩哭哭啼啼走了之后，把他妈叫来了。

他妈一来可不得了，伸手就要拽我爹，说什么要把我爹带走和她小孩作伴。就在这时候，我太爷爷叼着烟锅子从家里出来了。女人一看我太爷爷还要横，让我太爷爷一巴掌把脸给打歪了。这里不是夸张，是真歪了，眼睛都给打斜了。

我爹一看我太爷爷帮他出头了，高兴的回去睡觉了，谁知道一觉睡到天亮，才发现脚脖子上有一圈黑手印。我太爷爷看了，说是被水鬼抓的，用大米捂两天就好了。我爹的腿还真用大米捂了，那些大米都黑了。

我爹想起来自己这段经历，心说你是水鬼就好办了。想到这里，我爹催促龙美兰上岸，他要下水杀水鬼给放放报仇。龙美兰恋恋不舍的说，那你小心点。我爹嗯了一声，还没扎猛子呢，就觉得左脚踝一冷，又被水底那东西抓住了。

我爹哼了一声，就你这个臭水鬼，还想把老子怎么样？他想到这儿，马步一扎，心说我由你拉，就不知道你拉得动拉不动。我爹的想法很不错，可事实上，他马步刚扎稳，就被拽到水底去了，任是他怎么挣扎，都和上一次一样，差点被被淹死。

当时我爹在水底还奇怪呢，心说这水鬼怎么这么大力气。可是后来，我爹和老头想办法把这个东西抓住了才发现这并不是水鬼，而是比水鬼许多倍的可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