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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三十九)山和尚
鸦客李行一,他本长居南地,受了廷中宰相李浙之托北上,去处理发生在河间县的一件诡事。
此时江南多涝灾,大批流民北上,李行一跟着难民,一路看尽世态薄凉,各种关卡不得放行,紧赶慢赶,最终耗了两个月才赶到这河间县。
河间县地处两条大河间,县名也由此而来,此地土壤肥沃,百姓也与世无争勤劳兴作,每年向朝廷提供五成的粮食,称得上是天下的粮仓宝地。可近年此地却发生了一件诡事,许多百姓莫名惨死,身上毫无外伤,更悚人的是死者皆是笑面,一时间人心惶惶,皆传是笑面疫,百姓不敢再去田间劳作,躲在家中靠余粮度日。
如今江南的灾情,供粮已经无望,若此地再出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李行一一到此县地界,便看见了迎上来的县令乌晴,他围了厚厚白纱掩住口鼻。丞相早就飞鸽传书跟他打好招呼,让他在此地恭迎一位白鸦客人,他翘首期盼良久,本以为能和当朝丞相结友,怎么也得是个五旬老者,没想到待他近身一看,竟是个二十左右的翩翩公子。他心中惊诧但也不敢怠慢,忙双手奉上白纱为他遮掩口鼻。
他笑着推脱道“大人不必惊慌,依我看,这诡事倒不是瘟疫。”若是瘟疫,此地百姓怕是早已死绝。他心里想着,没说出来。见他如此自信,乌晴也不好说什么,心里半信半疑却也不敢轻易摘了面纱。
一进县,路上空荡荡,“往日这路本是闹市,小摊小贩众多,行人络绎不绝,可现如今怪病肆行,百姓皆躲在家中,也就变成了这幅空荡境况。”乌晴叹息着为他介绍情况。“我也是朝不保夕,身死倒不可惧,只是百姓受这怪病侵扰,每日担惊受怕苦不堪言,丞相说先生本事了得,定能助本县度过难关,”乌晴突然一转身,膝盖一屈跪了下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先生可敬可畏,乌某在此叩谢了”说罢重重埋下头。
李行一那受得了这个,忙拉起他,“乌县令快请起,我也是受好友嘱托,再说,这破案还需县令协助,怎是我一人功劳?”
“先生请尽管吩咐,乌某定全力配合。”乌晴坚定承诺着。
“好,此事不容耽搁,乌县令请速速带我去刚死之人的停尸处。”
“先生请随我来,我也正有此意,恐是瘟疫,尸体都是衙门集中焚烧处理,只留新死者三人尸体,可仵作已仔细查看,没有一具尸体有外伤。”
说话间,已经来到停尸房,三个男子直挺挺躺在地上,身上盖了白布,李行一低下身,掀开一角白布,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男人的一张笑脸,死白的脸上嘴角咧着,似笑非笑,看得久了,便让人浑身不自在,现出鸡皮疙瘩来。一旁的乌晴别过脸,李行一倒不惧,彻底掀了白布,开始细细查验,果然如仵作所说,尸体外表看不到一丝外伤痕迹,肩上的白鸦又开始躁动,“我知道我知道”他忙安抚它,转头跟乌县令说“烦请寻把斧头来”,仵作一听,忙殷勤递上一把锋利的斧子。
李行一接过斧子道了谢,低声念了句“得罪了”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便一斧头朝尸体脑颅砍去,顿时,在众人惊呼声中,尸体脑壳被砍掉一半,竟然
空空如也!
尸体的脑髓没了!
李行一心里明了,是山和尚。
“此县近几年可是修建了什么佛像庙宇?”
“还真让先生说对了,此县因地处两大河之间,百姓多期盼河神娘祖庇佑,在这两河交汇处新建了一座娘祖庙供奉。”
“此事怕有蹊跷,还请县令找来主持修建庙宇的匠人,同去庙宇一看。”
乌晴立马应承,不多时便押来冯匠,一同前往娘祖庙。
那冯匠一脸苦相,像是刚经历生死离别,听说他主持修建的娘祖庙有问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的变化没逃过李行一的眼睛。
一到娘祖庙前,李行一便看出了蹊跷,这庙宇四角,竟皆有一团无头侍魂牢牢把住,而那“娘祖娘娘”也透着邪性,若有若无间,似乎微闭的眼睛眯着缝隙,偷偷打量来人。
“冯匠?这像恐怕不是娘祖娘娘吧?”李行一玩味的问到。
“呵…呵大人说笑了,这不是娘祖娘娘是谁?”冯匠吓的有些结巴,但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是李行一诈他,所以咬死不承认。
“不,不像,”李行一摇晃着头,“我看是不像,这十分样貌也就三分相似,剩下那七分……我怎么看都是……像你!”
冯匠一听,当即腿就软了,瘫坐在地。他万万没想到,凭他出神入化的手艺,竟有人察觉出来。
“说罢,冯匠,说说是谁借给你的胆子竟敢将娘祖像换成你母亲!一介凡人身躯怎能受得起万民朝拜,你以为是续命,这是催命!”李行一厉声斥责着,这句话成了冯匠被压死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哇得一声痛哭流涕,扑倒在地“娘啊,孩儿不孝……”
原来,冯匠母亲几年前生了恶候,身形日益消瘦,已严重到药食难进,时日无多。父亲早逝,母亲起早贪黑转着纺车将他拉扯大,到如今终于可享清福却得了不治之症。冯匠感叹命运不公,却也无可奈何,直到有一天他正借酒消愁,一个游历的老道士看出了他的心事,给他了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建生祠续命!
可他母亲只是一个粗鄙妇人,即使建了生祠也不会有人朝拜,老道士直笑他迂腐,说,你仔细想想,你娘年轻时可像不像娘祖娘娘?他经这一提醒,恍然大悟。
时江南多涝灾,河间县这两条大河水量也有所上涨,他便向县令提出了修建娘祖庙的请求。乌晴自然没想太多,本来就是惠民的好事,便也痛快答应,还嘱他来主持,而这也正着了冯匠的意。
那段时间,冯匠天天沉溺在庙宇里,一锤一锤凿刻着记忆里母亲的面容,为了赶时间,更是昼夜不分,最后像终于成了,眼前的娘祖慈眉善目,身边的匠人无不赞叹冯匠手艺高超!可诡异的是,这石像怎么也站不稳,各种能想到用来加固的法子都试过了,石像还是一副将要倾倒之势。他翻来覆去查看,却找不到任何问题,无奈又去寻那老道。那老道思索片刻说,那两河交汇处乃是风水宝地,你这母亲怕是无福享受,冯匠一听就急了,忙跪下请求可有什么应对之策,愿奉上一半家产,说罢便双手奉上钱财。
那老道笑笑,收了钱财“有倒是有一个法子!打生桩。找来四具新死之人的尸骨,将头颅砍了去,红绳捆绑,脚朝下竖着身子埋到庙宇四脚,用那怨气冲一下宝地的灵气,这像便能立起来了。”
冯匠早陷入魔怔,一心想为母亲续命,哪顾得了旁人生死,当日就四处搜寻了四个衣衫褴褛的讨饭人,带到家中好生款待一桌饭菜,谎称想要招募他们做庙宇守夜人,四人一听当即对他感恩戴德,争相发誓定不负他期望。冯匠假意推杯换盏,却在其烂醉之际,一狠心拿了斧头,生生剁下四个头颅,趁着月黑风高,将四人残身红绳捆了,分别埋在庙宇四脚。
果然,待尸体埋入后,“娘祖娘娘”像就顺利的立起来了,他母亲本已奄奄一息,哪料半天功夫,又回过气来,此后更是气色日佳,不久便能言能食。起初冯匠还大喜过望,觉得自己苦心没有白费,可渐渐觉察到了不对劲,他母亲,竟如饿死鬼托生一般,食量惊人,每次可食五十个包子,那肚腹早撑的胀大如鼓,她却像不知饱停不下来,问她话也不答了,吃完就缩身在角落,脸色也开始发青发白,最后,已然疯了,猩红双眼逢人要咬。无奈冯匠将她捆到床上,反锁在房里,忙去找那老道。
可哪还有身影,那老道得了钱财,早溜之大吉。
冯匠搜寻了半日不见人,暗道不妙,忙奔回家中,哪料到,只是半天未送饭,他母亲竟大肉
尽脱,宛如一张枯皮包裹骨头。她早就挣脱了绳索,此时也没了力气,缩在角落,见人来了,冲上前要撕咬,奔到冯匠跟前却又犹豫了,眼神似有些躲闪,转头回了墙角,不一会儿便瘫倒在地,嘴角流出殷殷鲜血,竟是咬舌自尽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可知为凡人建生祠,势必会招来各路孤魂野鬼争夺这香火供奉,他们竞相附到你母亲身上。你没被咬死,是她老人家强撑着的最后一丝清醒。”李行一叹息着。
“怎么会……这样……”知道真相的冯匠失魂落魄。
“我且问你,那四具尸体的头颅被扔到何处?可是扔进了河水?”
冯匠痛苦的点了一下头。
“你可知,就是这无心之举酿了大祸。”
乌县令气得一脚踹翻冯匠,“先生何出此言?难道说是这四人冤魂索命?”
李行一突然噤了声,眼神示意乌晴看那娘祖,乌县令领会,嘴里胡乱说了一堆风土人情做掩护,眼角却仔细盯着石像变化,
那“娘祖”,紧抿的嘴竟然逐渐弯起弧度,似乎眯着眼狞笑,这好生熟悉,像什么呢?像什么呢?终于他反应过来,也吓出了一身冷汗!那几具尸体!死者都是这样的笑脸!
突然,李行一身上的白鸦腾的飞起,嘎,眼神凌厉直冲乌晴飞来,一口叨住他脖颈上的一条黑虫,那黑虫奋力挣扎,白鸦将其抓在地,嘴扯爪撕,尽管身子已被扯烂,那虫头竟还奋力挣扎向那石像爬去,被李行一一脚碾烂。
白鸦回给他个白眼,抖抖身上的羽毛,又回到了他肩头。
“并不是那四人冤魂索命,恰恰相反,那四位虽惨遭杀害,却没记恨冯匠。头颅没了,他们身体的记忆,还停留在冯匠为他们准备丰盛的一餐,酒饱饭足,此生也当了回座上宾,还牢记着要为冯匠守好庙宇的诺言。也是多亏他们四位在此,牵制了山和尚”
说时迟那时快,李行一说话间已走到“娘祖”像前,咬破指尖着鲜血在石像下一孔处画了个禁符,石像陡然面色狰狞,两只手竟然要挥舞起来,一旁的乌晴大骇,瞠目结舌,愣在原地。
“还不死心!”李行一抽出尖刀往手心一割,涌出鲜血染红白鸦的羽毛,它扑棱一下翅膀,便朝那鬼像飞去,羽毛的血滴随着翅膀的扇动四溅,血滴如毒液,落到石像身上便腐蚀出碗大的窟窿,它两只石手挥舞着想要奋力抓扯白鸦,可哪比得上它身形灵活,不多时,石像便轰然倒塌。
“受累了,鸦兄”白鸦飞回他肩头,一身白羽染了红,它嘎嘎叫了几声表示不满,听了他的恭维,仍拿白眼斜睥他。
几个捕快上前查看石像,突然大呼一声,那废石下,竟压着个黑短胖和尚。
此刻他已两眼紧闭,一动不动像是没了气息。
“是山和尚,踏水而来,以人脑为食。”
听李行一这么一说,众人不敢再动。
“不过,他只是副躯壳罢了,真正食脑的,是他体内的三尸虫,山和尚修佛入魔,体内三毒炼成了三虫,那三虫食了他脑髓占据肉身,踏水而行到处以人脑为食,从人耳出入,化梦境,故死者多呈笑貌而不见外伤。”
“三虫?可明明只看到了一条?”乌县令不解。“仔细瞧和尚的耳朵”话音刚落,就见一虫摇晃身形从和尚左耳钻出,白鸦冲上,叨住虫头,将它撕扯出来,依旧用爪扯烂。
“还有一虫,在这!”李行一说完,手疾眼快,一张禁符贴上冯匠的头颅,众人正诧异,冯匠竟面目抽搐,眼球上翻,从耳朵钻出一身形胖大的黑虫。
它竟嚣张的要往李行一身上爬,他赶紧跳到一边,“鸦哥,快来!”
白鸦闻声便飞了过来,两爪狠狠抓上虫体,使劲收紧,那虫吃痛,垂死挣扎却也无计可施,不一会儿便瘫软了。
冯匠回过神,吓出了一身冷汗!
“本来我也以为那和尚体内会有两条,可就在刚才突然想到,如果冯匠还清醒,怎会把那和尚尸身砌在石像里,由此可断定,他体内也有一条。如果我没猜错,那日山和尚食了四人脑髓,正碰见了来检查头颅是否浮起的冯匠,一路尾随他进入庙内,正要下手食他脑髓之际,却发现庙宇四周有侍魂,侍魂可留住行尸,山和尚尸身困在这庙宇无法出去,三虫舍弃不了和尚尸身,无奈下,一虫钻入冯匠脑内,控制他将和尚砌入石像,露一孔以供虫体出入,尸虫每次借冯匠凿石,便有一只钻入他脑,随他离了这庙宇,在外吸食人脑后,再随他进入庙宇,钻回和尚体内供以人脑以保尸身不腐。
冯匠,你可知,若不是那四人魂魄固守,你早就被吸尽脑髓!”
冯匠听完悔恨不已,失魂落魄。
“来人,把这个罪魁祸首押回大牢!”乌县令大喝。
…………
从庙宇四脚挖出的四具无头尸骨,被解了红绳好生埋葬。庙内碎石清理后,一座真正的娘祖娘娘像稳稳当当立在庙宇中央,佑此方水土百姓。
作者:晴空,小姐姐在知乎已经有了巢穴,叫“一鹤落”,大家可以移步支持。再说一次,绝对是仙女级别的小姐姐,快,忍住你的哈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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