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神奇的作品，一份永久的遗憾
-----缅怀艺术大师李青萍
今天我要向大家介绍一幅李青萍大师的绝品佳作，这幅作品的经历犹如大师本人一生的写照：饱经风霜，历经磨难，如珠玉蒙尘，无人赏识，几近毁灭；但终逢春风，重见天日，得放异彩。这幅作品也成为本人心底深处永久的痛点，个中原委且听我慢慢道来。
2016年岁末的一天，本人在一个小型友人的聚餐中听到一位爱好艺术的“驴友”谈论本市书法绘画界的逸闻趣事，说起某某的字现在值多少钱，某某的画一平尺多少价，谈起一位荆州本土的绘画界传奇大师——李青萍------本人如雷贯耳，忆起大师曾为我夫妇结婚时作画一幅相赠,由于多次搬家，不知所踪，遂与言之：
时光倒回23年前——1993年12月初（本人婚期12月11日），在湖北荆州城西门社会福利院内一排红砖老平房内，本人正在布置新房，父亲进门来，领着一位身材瘦小的老太太对我说：这是李青萍老师，是位画家，老人家为你们结婚特意作了一幅画作为庆贺。我这才注意到老人手里拿着一个相框，原来是一幅画。我忙给老人让座奉茶。老人家看到我们比较忙乱，未曾稳坐即便告辞了。这便是我与大师仅有的一次见面，短短数分钟，说了什么已不记得，但记得未曾谈画，留下的印象唯有老人慈祥的笑容。
送走老人后我匆匆地看了一下画，老实说我只看到红的绿的颜色，没有看出所以然，兼之当时条件差，灯光昏暗，也未显现出色彩的绚丽。本人虽然爱好一点音乐，于绘画一道却是完全的门外汉，当时的想法就是老人家是胡乱涂抹的吧。随后父亲进来对我说：李青萍好像是徐悲鸿的师妹。徐悲鸿我还是知道的，就问父亲怎么李老师没有在画上签个名呢？
听到此处，那位“驴友”插言道：“既然是大师送给你们的，应该会有签名，可能你们没有找到。”我答言：唉！也不知这画还在不在，当时没有仔细看，也没有把它挂起来，只是把它塞在挂衣柜里。新娘子过来也没看出什么，不得不承认我等俗人实在不懂艺术。半年后我们搬家到后面的住宅楼，再后来小孩出生后搬到自己工作的单位上，这幅画就在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印象中似乎我们第一次搬家后我们就再没见过此画，算起来这幅画我们看过的次数总计不超过5次，现在只能向上帝祷告：我父亲把它藏起来了。
回到住处我打电话给父亲问那幅画，父亲说还在，他带到花园村福利院去了（父亲因为身体和生活习惯的原因，现寄宿在城外的一家私立福利院）。我当真惊喜不已，按那位驴友的估价可是十大几万啊。这些年我们供小孩学音乐花费巨大，更因急于挣钱错误投资而深陷泥潭，这个意外的收获于我无疑是雪中送炭！没有想到大师竟给我们留下如此一笔财富，阿弥陀佛——大师在天之灵得享极乐！于是在平安夜的晚上我赶到城外的那家福利院，再次见到了大师的这部遗作，但看到的景象却是如下模样
画被如此卷着和父亲写的一些毛笔字一起卷放在一个圆筒状的白酒包装盒内（后来内行人指出如此卷法完全是搞反了，油画画面应该面向外卷，且哪有如此紧地卷法！没有办法——没见识顶可怕，我父亲爱好书法就按中国画的方式处理了，真是隔行如隔山）我展开它——满眼的红------只是中间的部分油漆起翘且剥落两小块，仔细查找在画面右下角果真看到一方印章，旁有签名。只是印章和签名也是红色的，以前为画框所挡竟未发现。感谢大师！感谢菩萨！我兴奋得脸子发烧。不过这画几乎快成了一幅古画，又叫人心痛。我问父亲怎么会这样收着？他说以前看那画框破旧得很就扔掉了。我问这样倦了多少年？他说记不清，总该有近20年了。还说前些年有个北京来的记者到福利院拍那排老房子和我父聊起来（当时我父在老房子前面的空地上种菜，以前的庭院被瓜分成了菜地）说是为李青萍大师著书，来其故居寻访。我父说起那画，记者立刻表示要出上千元收购，我父回家找寻竟没找到。“真是幸运”我对父亲说“大师给我们的画，幸亏您没有找到，否则您肠子都要悔青了”
回到家里我将画展开细看，时隔20多年画面虽有毁损，但整体感觉完整，在明亮的灯光下画面竟显现出璀璨绚丽的色彩，一种难以言表的氛围摄住了我的心，看到下面如火焰般叠呈的线条肌理（后来请教绘画圈的朋友，说那是运用一种叫泼彩的技法泼出来的）给人一种强烈的冲击感。我久久呆立扫视着画面的每一处------恍惚中犹如一记重锤击中心坎——我似乎看懂了大师所画
画面大红的整体布局营造出强烈的喜庆气氛，中间的墨绿色犹如山洞，亦如绿丛，显示勃勃的生机，下面的泼彩部分似乎熊熊烈焰燃烧于山岩，自右而上用油彩所画深红色部似一株千年古松，整个画面层次叠峦，空间感十足。
原来这画竟如此恢弘，是老人家变成了大师的缘故吗？我有点鄙视起自己来。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看到越来越多的东西，这画变得越来越奇妙。
画面中部似乎两只大鸟，左鸟右向，右鸟左向且昂头向上，两鸟作吻颈状已融为一体；右鸟头顶有白色羽翎，嘴角向上延伸至高处，有红色笔画线自上而下画至胸腹，看走势一笔挥就，自然流畅，可惜油漆剥落了两小块，下面剥落处应为左鸟眼部位，不知画眼与否；右侧明显呈现出右鸟眼睛，周有红色描线延至白色羽翎处，了了婷婷似随意勾勒却精妙绝伦；白色羽翎前浓后淡几近透明，极具立体感。
第二天我迫不及待地讲给老婆听，她看了又给出许多不同的印象：那鸟的右边可看作鸟巢，下面还有两只小鸟---。果然不错，一只蹲立于山崖边，一只栖于树枝上，且向中间大鸟腿部延伸处犹如两只嗷嗷待哺的雏鸟，这几只小鸟一静一动充满张力。
这真是伟大的发现，以前为什么没有看到呢？哎！老人家哪里是随便画的呢？用手电仔细看会发现色彩层次异常丰富，大师是费了相当的功夫啊！而那精湛的笔法，就连我这外行人看了都觉得妙不可言。我等以前真是亮眼瞎。
不过话说回来，我把原画及图片也给许多朋友甚至行家看过，大家居然众说纷纭，各有不同之画面，当真是妙！
没有想到大师的构思如此精巧，技法如此高超-----我兴奋的情绪一浪推升一浪，浑身亦如这画面火似的红烫起来------蓦地，犹如忽然跌入冰窟——我的视线再次停留在那油漆剥落处，在熠熠的灯光下他们显得那样刺眼——我的天！是我们的无知无识毁坏了大师的杰作，世界上还有比我们更大的笨蛋么？大师的精品被我们毁了，就像那断臂的维纳斯已残破不全。这真是莫大的罪过，我们哪里配得上大师的赠与？一连多日，我食不甘味，坐卧不宁，一天要把画看上N遍，但这画居然逾看逾有味道，叫人愈看愈是佩服。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我的心忽然平复下来。宝剑赠烈士，红粉送佳人。既然我辈不能识宝，此命也。但大师为什么会垂爱我们赠此厚礼呢？难道真是因与我父为同事缘故？（大师当年为福利院名誉院长，我父当时亦为负责人之一）。
于是乎我求诸网络，竟看到大师许多作品，甚至还有个李青萍老师个人网站。通过对大师生平的了解，我的心再一次被深深地震撼
大师一生饱经磨难，孑然一身忍受世人难耐之苦，穷困潦倒至极仍对艺术孜孜以求，实在叫人唏嘘感动。看到大师在被艺术界遗忘35年之久于86年重返画坛在荆州举办画展的事迹，我被重重击醒：大师举办画展的地方竟然是我们结婚的新房所在，而且大师也曾居住于此。原来大师是因为一份深深的情怀啊！吾辈何幸得此机缘！
大师作此画时已届82岁高龄，以其终身未嫁年逾古稀之年，对婚姻、对爱情寄予的是一种怎样的向往之情呢？那融为一体的双鸟、那头顶白色的羽翎、那厚实温暖的鸟巢、那嗷嗷争食的雏鸟、还有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已表明一切。但------
我的视线停留在那一红一白的鸟腿上，为何两只鸟只画两条腿？且一红一白？恍然中灵光一闪,这岂不是数字11? 的确——这刚好构成了一个倾斜的阿拉伯数字“11”。天啦！这是多么神奇！诸位看官，不是我怂人骇听，我是自己被惊倒了。不说这个数字暗合我们的婚期日11号，神奇之处在于此画作于1993年，而11年后大师仙去。这是巧合还是命里注定？这类似预言一样的巧合只能用“玄冥”二字来形容了。再者大师生于1911年，而我们婚姻的结晶——我们的女儿2011年考入上海音乐学院附中学习音乐，这简直成为了一种艺术的百年传承，我们是循着大师的足迹在大师的引导下踏上了艺术之路啊
这竟然是一部神一样的作品。大师在画上寄托了无限的美好心愿和祝福，又岂是金钱可以衡量？这是无价的瑰宝啊！而吾辈竟然懵懂不识，更未曾为大师生前做过丁点事情。每念及于此，便叫人羞愧难挡。
在与父亲的一次闲谈中我问为何未曾带我们拜访青萍老人，父亲说我们成婚当年春节他去可望过老人家。当时她住在狭小简陋的住所，满屋绘画随处乱摆，身体欠佳卧于床榻，神志也不甚清楚。不带我们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这是他的一份人情。唉！我听了心里痛惜，也只能感叹我父迂腐木讷、不通世故的脑筋了。但何尝又不是我们年轻无知造成的这份遗憾呢？
大师翩然已仙去，空留余香醉人思。现在的我唯有虔诚地祝愿大师的在天之灵，遂愿生前未竟心愿，与梦中人欢栖于伊甸之园，得享幸福，再无苦愁！
江边一浪
2017鸡年初六于荆楚浅水之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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