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诗经》开始,枸杞的身影就不时闪现。峨冠博带,温文尔雅的中国文人,经常腮帮子一鼓一鼓咀嚼着枸杞子。被窝甚至怀疑,《西游记》中的如来整日佛像庄严,那么胖的腮帮子里,肯定是吃枸杞练出来的。
到了宋代,写枸杞的诗词达到了巅峰。那么,谁的枸杞诗词是最好的?
“露浥凤箫,烟迷枸杞,绿深翠冷。”露水打湿了凤尾竹,烟雾(绝对不是现在的雾霾!)迷蒙了枸杞成丛的植株,绿意已深,秋意浓。这么美的句子来自宋代葛长庚的《水龙吟》,枸杞在这首词中巧妙植入,成为中国文化的一部分。
这样的意境中,词人最后的愿望是:
结间茅屋,坐千峰顶。
枸杞除了在烟雾迷茫中若隐若现,宛若蒹葭苍苍中的情丝万缕之外,还有神秘恐怖片的效果。
岗头春已半,枸杞如点血。
宋周文璞站在高高的悬崖之巅,对着金牛洞慨叹。山风清冷,万木呼啸,偌大的空山不见人,也闻不到人语,暮春时节的第一茬枸杞,如点点血迹。
怕了吧?周文璞遥指葛长庚,还有更吓唬你的:
便恐颠风兴,横吹石崖裂。
风起的时候,脚下的石崖都会被吹裂!
二人的诗争,或冲淡或神异,瑜亮之争,看不出高下。
接下来,杨万里出场。因为他写西湖的那首诗太出名,以致于让这首诗被压了几百年。其实其境界和艺术不比“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差。
愁於望处一时销,山亦霜前分外高。
枸杞一丛浑落尽,只残红乳似樱桃。
杨万里此诗一出,枸杞诗争似乎可以告一段落。
秋已深,枸杞点点如乳,这场景惊艳至极。
直到明代,诗人梅月堂的诗才可以望其项背。这首诗这样写道:
蛱蝶双双飞药畦,山禽饶语竹篱西。
一丛枸杞花初遍,五丫人参弃已齐。
翠竹林中香麝睡,紫荆枝上画眉啼。
干峰昨夜疏疏雨,泛滥南池涨小溪。
景语皆情语。蝴蝶飞鸟在菜畦竹篱边盘旋,翠竹紫荆林里,香麝睡得正酣。
一丛枸杞刚刚开完紫色的花朵,六年生的人参潜滋暗长
。“五丫人参”是什么意思?六年生有五丫五叶,即在主枝上长出五个分枝,每个分枝上长出五片掌状复叶儿时称俗五匹叶。这在人参中已是精品了。
梅月堂写的是初春第一茬枸杞花开之后的情景。四五月间,春风沉醉,人慵懒,景也让人醉。
这种情景,远远胜过“桃花如酒柳如烟”的世俗四月。
古人还喜欢栽植枸杞。宋高翥就把枸杞和菊花栽在一起,“杞菊胶囊”,哈哈。“枸杞新生傍菊栽,相伴芒鞋蹋古苔。”同代的白玉蟾,早“已把芝田栽枸杞”,有了枸杞,灵芝都不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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