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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奔者”,陈为新



在对陈为新的采访中,他最常说的一句话是:“时间不够用。”说话的时候,他的手里攥着一个宋代的瓷人坐像。瓷人的面目已经模糊了,但由颈到肩的弧线依然流畅得不可思议。陈为新在和我们谈话的时候,手指有时会顺着这条弧线反复来回。

 

7月,骄阳似火,第五届工艺美术大师的评选也将在这个夏季落下帷幕。从开始报名至今,几个月来,大家都在对即将出炉的大师名单翘首盼望。

 

作为参选者之一的陈为新,在这件事上反倒显得比别人更随意一些:“报了名,交完材料,之后就没有太去挂念这件事了……今年孩子高考,每天都要接送,把雕刻的时间都打乱了,实在抽不出时间想别的。”四十五岁的陈为新,站在年富力强的节点上,却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紧迫感。

 



文|丁琳馨

编辑|吴尚宇

摄影|苏兰亭


 

变化·进化

 

2011年,在授艺恩师潘惊石先生所著录的《凤山雅集》中,刊载了陈为新的11件作品。彼时,他的每一件作品都有两个鲜明的特征——“潘氏风貌”,“材质绝佳”。这一年的陈为新三十八岁,作为潘惊石先生的弟子,“潘家军”的一员,他的个人风格,尚未独立面目。

 

“那时候看他的东西,就觉得刻的挺不错,石头也醒目,但没有感觉到那么强的冲击性。但是这个情况到2016年就变了,你看到陈为新的作品,就马上能感觉出来——这个人刻的东西不一样。他自己的面目‘跳’出来了,非常明确,非常清晰,让你见到了之后,就没法忽视。”一位对陈为新印钮印象深刻的石友回忆,他说,有一次在纸媒上看到陈为新的作品时,甚至本能地伸出手,想要像看手机一样把图片放大一些。手划了两下,才想起这是纸质的图册。

 

2015年以后,陈为新所刻作品的材质依旧卓绝,但雕出的东西骨相、开脸乃至于神态、气势,无不判若两人。有些作品中,甚至能看出用刀习惯的改变,说是脱胎换骨也绝不为过。


陈为新作 月尾紫狮钮对章

与以往截然不同的风貌,已经展露无疑


这种变化强烈而夺目,带着一股“冲击波”式的力量,而五年这样超短的耗时,也让熟悉雕刻的人们惊诧不已——毕竟一个人的雕刻风格,往往是学艺的初期就定了大型,后期是难以改变的。即使有突破,不经历个十年八年,难见起色。只有五年的时间,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面对疑问,陈为新的回答很坦然:“不是说变就变的,是三十五岁到现在,老老实实花了快十年时间。”为了让我们能够理解他的话,陈为新耐心地找出了十年中,每一年所刻的钮印,一同展示给我们看。

 

在我们的面前,呈现出的是一幅渐进式的场景——十多件作品摆在一起,按照时间排序,每年所刻的东西,和上一年相比,都能看出新变化。在上一年的作品中觉得不足的地方,下一年中,存在的缺点就荡然无存。有些作品,甚至可以说是以“进化”级的速度在拔高水平。十年的作品看下来,仿佛旁观了陈为新勇猛精进、浴火重生的全过程。


十年时间,陈为新经历了一次次的变化

有时这些变化之剧烈,甚至可以称之为“进化”


“年轻的时候太浪费了,有好石头就刻,有时间就玩。但是人过了三十五岁,忽然发现这样不对。因为我最早就是因为喜欢雕刻,才做这一行。那年我就下定决心,要在四十岁的时候刻出点样子来。三十五岁起,我就开始和朋友到处去看展览、看文物。全国的博物馆都跑遍了,那几年我们拍到的照片、搜集的资料,多得可以出书。看到很多老件,书籍,我也都会买下来学习。”


心态和目标的变化,让陈为新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在寿山石行情最为巅峰的几年,陈为新也始终在“刻出点样子”的目标下寻找着方向,没有参与多少其他的事。慢慢地,他的工作室里到处都摆满了古物、老件。就连车里、家里,都藏着不少大宝贝——瓷雕,铜雕,石雕,木雕。只要一有空闲,他就会随手抓起来揣摩。


新作老件陈列了满满一桌

这些也是陈为新案头的日常


他身边也渐渐多了一批喜欢老件、钻研古物的朋友,四面八方的好东西,常常在他这里“开会”。大家有时在陈为新家里喝茶,会突然陷入一阵不约而同的沉默,每个人各自对着手里的老件仔细品味、揣摩,静谧里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最近的“海峡两岸青年篆刻展”上,陈为新捐出的作品“虬螭钮方章”被主办方当做了金奖的奖品。

 

作品的原型从他珍藏的一件清代铜印上脱胎而出,铜制的印钮,线条已被岁月侵噬的有些暧昧不清,但灵巧利落的形态仍在。两个月之前,我们第一次为了这篇文章拜访陈为新时,他恰好把“金奖奖品”放在手边,作品刚刚刻完,修光磨光一概没做,刀痕历历在目,几乎能够推演出他行刀的手势。如今,那件作品早已赠予了获奖者,在他的宇石轩中,只留下了另一件相同题材的旧作,和它们的原型彼此对照、呼应。


一古一今,犹如一对气质不同的朋友

彼此对照之外,也互相呼应


陈为新的虬与螭,不刻坊间那种纠结臃肿的团块,只将脊骨隆起,干净利落的刻出一条弧线,把古兽转身时的千钧力道,凝练在这条弧线里。他的用刀刚猛,尺度精淮,高效的线条语言,将神兽们天生的威猛,不动声色间表现得淋漓尽致。


尽管陈为新对自己“进化”的进度,还表现得很不满意,但他所做出的改变,已经达成了惊人的成效。并且,这结果为旁人带来的震动,也早已经远超他本人的想象了。


 

追赶·狂奔

 

“现在每天都在想这些雕刻上的事,生活上的记性差了很多,有时候出门时在想怎么刻,怎么塑形,上车了,开到一半才想起今天该带出门的东西都没有拿,又要回头去拿。”陈为新在说这些事时,脸上全程都充满了真实的烦恼。


漆澜与陈为新在一起探讨明清印钮工艺


“老觉得时间不够用……有时候我看着自己搜集的素材,就想我的时间还够不够?能不能赶在自己还能记住、还有体力把素材运用进印钮雕刻的时候,把这些资料吃完、吃透?”


陈为新的这种的烦恼,不但和自己四处寻觅的资料、典籍有关,更和一个具体的名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漆澜,这位与陈为新同岁的上海学者,在今天的寿山石圈内已经为大家所熟知了。他对印钮雕刻研究甚深,并且出了名的“有学问,有脾气”。漆澜与陈为新,是十年的老友。这十年,漆澜担当的是三个角色:良师,益友,以及一支有力的援军。

 

“那年他想找好芙蓉,听人说我家里有,就找来我这里来。因为这样结缘,慢慢就熟起来。”说起漆澜,陈为新比之前显得情绪高涨不少。“我们都属牛,可能同岁,比较好沟通。能遇到一个他这样的人,不容易。”


陈为新刻 芙蓉石巧色螭虎穿环钮章


 “可惜是遇到他太晚了。三十五岁下的决心,三十七八岁才和他熟悉。三年多的时间,都是自己瞎摸乱撞。”与漆澜认识多年,陈为新依旧是满脸的“相遇恨晚”: “要是少浪费这三年,花在学东西上就好了!”

 

毋庸置疑,漆澜是一个改变陈为新“前进”节奏的推进器。对于通晓典籍、学识丰厚到大异常人的漆澜来说,他给予陈为新的支援,是相当“沉重”的。

 

“我们结伴出去,不是一起去找老件买,就是马不停蹄地去借老件看。每次我到上海,他就拉着我到处看东西。他到福州,也是我们俩不停地研究。到雕刻的时候,他就不断的和我交流。他做事严谨,懂得又多,要求哪一面都不能马虎。”


遇到了漆澜之后,陈为新节奏骤增

良师益友的存在,给予了他坚强的后盾


漆澜在朋友圈里,有个“漆半张”的外号。据说一张古画展开一半,哪怕是用像素不清的手机拍照,模模糊糊地贴给他,他也能“铁口直断”,判断这张画的种种来历。这种高于常人的学识水平和审美素养,既是一种“后盾”,也是一种巨大的压力。

 

 “这几年有些时候,遇到我状态不好,刻出的东西不如意,他就狠批一顿。压力大的很,有时候批得我都不敢主动和他联系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明知道都对,可是想要逃避。”交到这位铮友,陈为新的脚步不得不一再地加快,甚至到了一路狂奔的地步。因为“还是知道不能逃避,知道他说的都对。”

 

和漆澜熟识之后,他开始有方向性地反复揣摩造型和练习刀法。十年来,除了出门在外的日子,每天九点,陈为新一定到工作室里开始雕刻。他为人没有架子,朋友也多,常常遇到朋友来访,一聊聊到深夜两三点。但第二天,他依旧准时起床,准时雕刻。


打坯、雕刻,是每天必修的功课

对于陈为新而言,这已是一种习惯


“朋友不理解我在急什么,家里人甚至都搞不懂我在忙什么。”话虽如此,对他而言,与“时间不够”比起来,这些不被理解带来的情绪,都可以摆在一边。

 

“雕刻的学习是有‘黄金时间’的,越往后学习越困难。”

 

为了抓住“黄金时间”,除了不断地钻研技法,陈为新也在反复观摩古籍、古件,亲自走访那些古代的建筑群落。对于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博物馆,哪里好,哪里不好,他都烂熟于心。

 

他的一个朋友说:“和为新去博物馆,他就是带路的。他会带你直接走进某一个展厅,然后告诉你哪几个柜子里摆的东西最好。他对博物馆里的那些东西不是走马观花式地看看,而是如数家珍,他对这些东西都熟得不能再熟了。”

 

在四川的安岳石窟,陈为新看遍了那里的每一尊菩萨像,一边看,一边给漆澜打电话,告诉他自己的感受。

 

四川安岳石窟

毗卢洞观音造像


“当时见到毗卢洞里那些菩萨的时候,真是忍不住就要跪、要拜。那种慈悲和神性,过了一千多年,还能让人受到这么巨大的冲击。如果一辈子没有见识到那些有高度的东西,可能就在哪里停下来了,但已经见识到了,就停不下来了。”

 

除了到处去领略那些古迹,陈为新也不断自己寻找可以长期观摩的资料。凡是能够接触得到,力所能及的老东西,或是相关书籍,他都不肯漏过,一一搜集起来。

 

“不是说古人的东西都好,古人也有不好的,太多不好了。但是这些东西只要有一处可取,我就会忍不住掏钱留下来。朋友们常常说我浪费钱,可是一件作品里,有一个可取之处,就是很可贵,很值得琢磨的。搜集这些东西的成本不低,虽然不低,该买的还是要买……”


 陈为新收藏的古件之一,一尊执卷罗汉小像

这些年他不停在搜集这些资料,反复参详


对陈为新来说,“看”与“学”不是抽象化的概念,而是会落到琐碎而实际的细节上去的。在他看来,所谓气韵、气质,是无数细节的累加后呈现的结果。每一步的走向,都会影响最终的结局,因此在任何细节上,他都不愿错过。

 

“印钮小,一毫米的差距都会让气势、味道有变化。我两年前研究省博的一件玉璇钮,照着打了几个油泥稿。同样的造型,开相、细节一变,完全就不一样。”陈为新把油泥稿子找出来,耐心地在桌上把几个“草稿”一字排开。三件“草稿”,大型仿佛,细节稍有不同,但确实彼此大异其趣。

 

“累呀!想怎么刻,想得头发都白了好多!特别是看了那些泥塑,看了墨雕、大石雕,可怎么能化用到寿山石的印钮上,很费脑筋。材质不同,用的刀法就不一样。不是一味的刮,或者旋,力量、位置,在哪里走刀,到哪里停止,才会显示出一样的气息,太有的想了。”



作为一个“狂奔者”,除了在追赶时间,和自己赛跑的同时,他也在不断地冲刺向更高的海拔。而这个过程痛苦又痛快,叫他欲罢不能。

 


搏杀·继承

 

一个人的经历,决定了他对待一切的态度。这一点上,陈为新也不例外。从2012年到今天,他已经带了十三个弟子,对于每一个弟子,陈为新都特别上心。

 

“有人教对雕刻的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陈为新,从不讳言老师潘惊石于他的重要性。


谈起潘惊石的陈为新,露出了一点笑意

“我师父教会了我很多重要的事”


“我家在农村,小时候放牛,放羊,那时候喜欢形状怪怪的树根、石头。大一点,就出去做工,帮人运石头,打下手。后来偶然有机会去三角桥,看到我师父雕刻,一下子就喜欢了,想学。”

 

1992年,不到二十岁的陈为新通过一个亲戚的关系,辗转托入潘惊石先生门下学艺。当时他有工作,需要谋生,并没有像师兄们那样有条件跟着师父天天学习雕刻,每次只能抽出业余的时间,雕刻好东西,再去找师傅指点。后来陈为新提起这段往事,常常惋惜这段时间的蹉跎,遗憾自己的起步条件不如几位师兄。


2016年 陈为新赴中央美术学院进修

对于学习的机会,他再也不愿蹉跎了


九十年代,当师兄们的工价都有几百元的时候,陈为新只有四十、五十块。他第一次攒够一千块,就想要买自己喜欢的料子刻,没想到却亏了本。

 

“刻下去全是砂,一千块就这么亏进去。九十年代的一千块很大,算是损失惨重了。没办法,只好重头开始,四五十、四五十,一件件为人刻工,攒钱再买。”

 

陈为新说,那一会儿他买石头都是“瞎搞”,后来经济条件好一些,还是不时买亏,但还是忍不住想买,想刻。最夸张的时候,买下的石头都一车一车算,比拖拉机还大的车,装满就拉回乡下刻。“现在我还有一车扔在那里,原石都是砂,什么也没得刻。”

 

如今的陈为新,看石的功力已经今非昔比。他看上的石头,几乎就是“好东西”的代名词。甚至有一段时间,商家都会在推销的时候特别提起“这块石头是陈为新都出过价的”,以作品质担保。


陈为新工作室中的一角,摆放着他的石头

眼下,他看石的眼光早就今非昔比


“有一次朋友打电话来,问我某块石头是不是出过十万,讲了半天,我才知道是别人拿我打广告。那块石头,我见都没有见过。”说起这些叫人啼笑皆非的事,陈为新也不生气,就是好脾气地笑着摇摇头。

 

今天,任何到陈为新的工作室的人,都能看到茶案边、露台上,满满码着他买石的战果。他工作室客厅的小露台每天能够晒到两小时的阳光,大把独石、芙蓉切出的章坯,就放在阳光下“烧烤”。晒上一两年,也不会裂一块,坚韧地令人不可思议。想起要刻哪个石种,随手抓起一个,必然是顶尖的水准。


 摆在露台上“烧烤”的寿山石

坚韧得令人不可思议


可那种对于“自学成材”所需要付出的高昂代价,却已经给他带来难以磨灭的记忆。对于自己的弟子们,陈为新几乎可以说是“舍不得”让他们去走这些弯路。

 

“现在每个学生刻东西,我都是拿了寿山石给他们刻。有好的雕刻资料,我做成教具,也都让大家随便看。”

 

遇到展出,或者拍卖的预展,他会自己带着徒弟去看展,去学习。在对弟子的爱惜上,陈为新表的表现和他的老师潘惊石之间,有着惊人的相似。

 

而关于如今大家竞相效法的明清印钮工艺,他早就浸淫多年,在传艺时也有自己的想法。

 

“旧工不是简单的对仿,新的石头和旧的工艺,并不是可以完全融合的——它们配合起来并不那么容易。我们这个时代,寿山石的质地到了一个巅峰,这种资源是一百年前的雕刻者想也不敢想的。”


 寿山石材质的巅峰年代

百年前的匠人根本无法想象


面对这些宝玉石级别的材料,陈为新的态度出乎意料地“保守”,他觉得旧工细碎的块面和线条,有时候不足以体现材质的曼妙。掌握旧工的形态并不是就拿到了万灵丹——石头本身就是美的,雕刻的意义在于激发这种美,而非削足适履。

 

“比如我最近刻过一块质地很好的芙蓉,原石中间有一块吃透的砂。用当代的思维去看,想保留大块面来展示材质的卓越,就要掏掉这块砂,再去塑形。这样很危险,因为掏的不好,石头就要裂开,造型上就变得困难。而用旧工上一些手法去避让,可能更简单,但材质的优越性就体现不出来。这种时候,怎么选择?考虑了之后,我还是决定冒险掏砂,然后用更现代一点的大块面来展示。老工也有适合它们的石头,要挑,不能闭着眼都套一个模子。”


面对宝玉石级的材质,陈为新很“保守”

以古工开相塑形,但保留大块面的使用

 

对于“继承”二字,陈为新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审慎。他甚至觉得漂亮的新石头和一些老钮的风格,是会“打架”的。旧工和新境之间似乎始终上演着一种搏杀,两者互相冲撞、交锋。从他的角度看来,学习旧工的人,实际无异于要成为两者角力的裁判,需要通过审视和思考来下判断,不能盲目地被任何一方拉偏自己的步调。

 

在近来轰动一时的“童子牧牛”钮上,陈为新就做了一个大胆的尝试。他挑了一块带有黄色斑点的玛瑙洞石,来刻童子和牧牛。


陈为新捐出的三件作品,均成为“海峡两岸青年篆刻展”金奖奖品

并在福建博物院中,与优秀篆刻作品一同展出


“童子牧牛”的命题是一个清代乃至民国的常见题材,但黄色斑块则并不属于这一经典中的构成要素。陈为新在塑形时刻意将这些黄色的斑纹保留,作为牧牛时牛身溅起的黄泥——“泥点”由大到小,由远至近,像电影里旁观的镜头被溅上了泥巴,空间感、色彩感、动态感,都用这种“俏色”的语言去传达。

 

唯有熟悉电影或纪录片的现代人,才能够理解这种充满现代感的趣味。而做出这种尝试的陈为新,试图通过为作品注入特殊的细节,去调和这种现代与古代两种不同语境下,彼此冲撞搏杀的关系。


黄色的泥点带来了这个时代特有的视觉语言

这是陈为新在作品中展示的一种姿态 


对于陈为新而言,这是一种姿态:他学习古人,却不打算把自己倒进古人的模板里去。

 

“我的师父潘惊石先生也走过这条摹古和学习的路,他看的东西太多了,明清印钮,秦汉螭虎,商周博古,但哪一个都没有把他‘留下’。他入行开始,就是不断在找新的方向。人不能做别人,也不能永远做过去的自己。这是我师父给予我最大的一个启迪。”

 

陈为新说,继承和学习旧工,是非走不可的路。但这一路走下去,不能把自己陷住,因为他还要拔起脚来走下一程。不走下一程,前面走的路,就都没有意义了。


“不走下一程,前面走的路就都没有意义了”

 

“有时候回头看看,会想到把过去的东西改得更好一些,但忍住了。暂时还没有到那个时候。改自己的工,也要看时机。每一个时期都要有个脚印。没有谁是一下就刻好的,现在对我来说留下这些,肯定要比改掉合适。”

 

这位“狂奔者”在交谈的尾声,随手在一圈古件的包围中,放下了一件自己的印钮。这一刻,他本人与印钮之间,仿佛有一种无声的呼应。在直面了无数的经典之后,他依然不肯被浩荡的过去淹没,决意在印钮雕刻的世界里,做“自己”,做“陈为新”。



陈为新 

陈为新,字宇石,1973年生,福建罗源人,福建教育学院雕塑艺术设计专业毕业,后又入中央美术学院进修。师从治钮艺术家潘惊石,又得书法篆刻家林健的悉心指导。国家级职业资格高级技师、国家级高级工艺美术师、福建工艺美术名艺人,现为福建省民间文艺家协会理事、福建省工艺美术研究院特聘研究员、福建省罗源县工艺美术学会副会长 ,著有《为新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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