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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埋于心的泪滴
她说,与他相遇,是上天的恩赐,六年后她断了与他的联系,她知道,若要寻,他一定能寻到。或许他也知道,这一切,既是天意,也是她给他有意的“恩赐”。等到他明白时,她已经经过了烧羽去鳞的蚀骨浴火,这是当初她对他保守的秘密,只是,当初他没有看穿。
他说,她的出现,曾给他的人生带来过如水情怀,虽然故事的经过有点曲折,也曾让他恼火过,可他依然珍惜这六年的光阴,虽然一不小心,他丢了她,时至今日,他都疑惑,她当初的决绝,是对他的不信任,还是对爱的不自信。
——题记
她与他,相逢在杨花飘飞的四月,或许这就是天意,注定他们的相遇,飘零如絮,最终散于天涯。
下岗在家的她,在本市一家不算太大,也不算小的集团公司任职,负责本公司的内务管理及项目工程的前期筹划。
那天,是四月中少有的晴空,给多日来忙的脚不沾地的她的心情带来些许愉快。怀着这样的心情走进办公室,案上如山的文件让她来不及细斟晴好的天气,很快进入角色,埋头为公司新上的项目准备资料。
滴滴滴,一个抖动的QQ聊天框出现在打满字的文件页面上。
“早上好,知道你忙,本不想打扰你,但每天早上习惯了向你问好,不点开你的头像,心里就好像少了什么,空空的……”
自从加了这个网友,她每天都按时收到这样的问候,字不多,就这几句话。虽然她不怎么爱理他,但他就如申请加入时那样,依然故我,理与不理,好似与他关系不大。
今天的她心情不错,忽然对这个网名霸道,行为霸道,态度更霸道的人有了莫名的好奇感。
丢开手中的活计,她发去一串很长的疑问。
“我们很熟吗?你好像很悠闲?你没有职业吗?我这样无理的态度,对你的网名有点轻视,你能容忍吗?而后发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对面发来“哈哈哈”三个字,接着发来一句话,“我还以为你永远不理我呢。”
她一时语噻,是啊,她从来都是无视闲来找他聊天的人,也包括半月前加的他。其实不是她不注意,是她真的没有时间。除了公司发文件的那几个熟悉的QQ头像外,其余几乎都是忽略的,鉴于此,她一直隐身,即使不回信息,对方也看不到她在线,她还曾为自己的自做聪明沾沾自喜。
今天的意外,或许是因心情不错,或许是因他一天三次不厌其烦的问候吧。
看到这样一句话,她不知该如何应对,发去一个白眼,继续保持以往的态度,不再接他的话,干着手里的活计。
项目如期申报,后续工作让她依然忙的焦头烂额。对于那个不变的问候,时间长了,就会少了好奇,也对其有点麻木。虽然每天都如期进行着,她几乎忽略了。
四月的最后一天,刚起床的她,接到公司老总的电话,“今天有文化界和政界的几个名流来视察咱们公司的实力及项目进度,实则是为了展示他们的手笔,你赶快去买点纸笔和水果,准备迎接一下。”
放下电话,草草收拾完自己,就和刚到楼下等她购物的司机一起,进入状况,这样的工作对她来说,已经轻车熟路,自从项目申报后,常有这样那样的领导来视察,对此,她已成习惯。
一切就绪,等待了一个上午,所谓的文化界和政界的名流没来,她乐极,手头那么多的活,来领导视察,就意味着她会晚上加班。可是对于公司老总及部门领导,却如热锅上的蚂蚁,催促及问候的电话不断,最终在下午刚上班时,迎来了久盼不来的客人。
她放下手头的工作,为客人烧水沏茶忙完后,有点虚脱的感觉。低头走进办公室,本想歇歇,却发现她的座椅上坐着一位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男子,经纬分明的脸上,目光中有一丝冷竣及傲然,看她进来,并没起身让座,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就是这台电脑的主人吗?”
她点点头说,“是的领导,有什么问题吗?”他似笑非笑地应道,“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你干你的活吧。”说完起身,回头看了看电脑桌面上QQ聊天框里还在传送的文件,走出了她的办公室。
下午四点多,接待工作进入尾声,客人在老总的带领下离去,看着接待室内的一地狼藉,她带领办公室其他员工清理完后,长长舒一口气,坐下来为自己沏好一杯茶,以慰劳忙碌中不曾沾过滴水的自己。
电话铃声适时响起,陌生的电话号码,陌生的声音。
她问“你是哪个部门的,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轻轻一声笑,“我不属于那个部门,只是想证实一下,这个号是不是我想要知道的那个电话号,而电话那头的你的声音,是不是我想要听到的那个声音。”
她茫然,问道:“你是……”
他不紧不慢地说:“不急,你以后会慢慢知道的,再见。”
一头雾水的她,看着不等她问明白就挂了的手机,一时莫名。
第二天,一如往常坐下来打开电脑,可是却没有了那个滴滴滴的声音,她有了暂时的不适应。原来,时间就是个藏于你身边的杀手,不经意见,会让你适应好多本不想适应的东西,犹如适应一个声音和习惯看一个头像。
这样的情绪,也只一时,半刻钟后,忙碌的工作让她无暇再想起那个声音和头像。但也只一刻钟,电话响起,看着似曾相识的号码,却想不起是谁的,她不加思索的接起,依然是似曾相识的声音,不等她辨别,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早上好,从今天开始,问候由QQ转移到手机,我不多打扰你,只想听听你的声音。”
她急忙问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这个你就不必问了,一个真想知道你一切的人,无论你藏得再深,都能把你找出来,就如此刻的我。”
她一时怔在那儿,还没回过神来,就传来了挂断电话的滴滴声, 她有点恼火,有种想摔了手机的冲动,只为电话那头对她的不礼貌。
他没失约,按时问候,偶尔也会试探着请她吃饭,但她从没应约过。就算他以霸道的口气对她说,“我命令你,今天必须来。”但她也只是笑笑。
无奈的他,或许是觉得真的无趣,渐渐少了问候,少了邀请,她也渐渐习惯了不被骚扰,最初有点不适应,时间长了,这种不适应,也就慢慢变成了适应。
对于忙碌的人来说,时间如白驹,转眼又是春天,不息的沙尘没能阻止忙碌的农人。
公司申报的项目以农业为重,申请拨批的2000多亩土地需要种植,她也没能幸免,投入热火朝天的春种中,首要工作是负责把农耕所需的一切用具及物料备齐。
那是个沙尘满天的上午,接到公司老总的指示,购买两到三车的地膜,以备第二天下地需用。她发动车子,按照老总指定的地点,“本市农业技术推广中心”驶去。
小城市的优点就在于路程短,用时少,益于找寻目标,不到两刻钟,她就驶入了目的地,与城市近郊的门点,边上一个大大院落里,车来车往,非常热闹。
她停好车子,走进门点的营业厅,立刻就有导购过来问她的需求,“她说,我找你们领导,他在吗?”
随着导购,她进了大院旁边的一间不大但很整洁的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办公桌后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她怔了怔,一时没想起在那儿见过。
而看到她的他,冷竣的目光中闪现的惊喜及淡淡的威,让她一时恍惚。
他起身走向她说,“命运真会捉弄人,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世界里,这可是你自己找来的!”
说完后他哈哈大笑。她语噻,面前这个人,真的似曾相识,只是记不起在那儿见过。
他说,“你真是健忘,一年前加的网友,每天不间断的问候,偶然在你的办公室里相见,你不觉得这就是缘分吗?还真没想到你是真的冷漠啊!”
听到这儿,她震惊,他却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她以为早在几个月前他就从她的世界消失了,而他,也渐渐对她失去了耐心,不再关注她的动态。这无意的相逢,让她有点失语,还有点拘谨。
他看出她的心思,不再说起从前,而是问她今天来的目的。
她有种解脱后的快感,赶快把货单递给了他说,“按我们领导指示,来你这儿购买我们公司需要的货,麻烦你了。”
他拿起货单,看都没看,叫进领她进门的导购,交待清楚送货的地点后,他转身对她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的货我负责保质保量的送到,我备的工作餐,你不会拒绝吧?”
她没有理由也不好再拒绝,乖乖地随他赴他所说的“工作餐”,也由此,拉开了以后相知相约的序幕。
“植物园”是他们两年来的心灵留宿地,“植物园”的构造属于园林式的,园中生长着不同种类的树种及花卉,有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小径外绿草丰盈,不同季节有不同的花盛开,景色怡人。
有时间时,他约她到这样一个环境中游玩,给她讲他的童年、少年、青年,还给她讲他的恋爱史、创业史及家庭史,大多时候,她就是健谈的他最忠实的听众,直到把一段路听到无路,一弯月听到无月,一首曲听到无声。
但他从不问她的过往,有时她也会问他,想不想知道她的从前。
他说,“你要说时自会告诉我,不说自有你不说的道理,我欣赏的不是你的从前,而是你现在的为人处世与人格魅力,不然,长相一般的你,怎么会入得了我的‘法眼’。”说完又是一串爽朗的笑声,傲然的脸上全是自信。
而她,从来就没有勇气直面自己的一切。命运与她,开了许多不如人意的玩笑,她怕自己在他面前失控,她更怕自己说出后,会永远迷失在他那一湾深沉的情怀里。
他与她,就这样淡淡相守,淡淡相望,淡淡相知,她以为,余生还会有好长时间供她慢慢挥霍,她会在以后的岁月里,在适当的时候告诉他有关于她的一切。
却不想,两年前的夏末,命运又一次送给她一份沉甸甸的人生考验,让她彻底与这个熟悉的世界失联,与她熟悉的亲人朋友失联。也因此,她走出了他的世界,在另一个世界里,过着隔世离空的生活,安静而落寞,忙碌却空虚,在那个不知魏、晋的世界里,她就是一个矛盾体,既憎恨弱势群体里邪恶的灵魂,又同情邪恶灵魂中体现出的弱势群体的无助。她在这样一个环境里静默,已然记不起有多久没有想起过他,还有与她失联的别的亲人与朋友。
其实不是不想,而是不愿想。走后的两年里,他与她生活在两个世界里,她想起他时,嘴角上扬,心却是痛的。她不想知道他是否过得好,她只知,曾经,他的恩赐,他的恩宠,已经在隔世的两年里,化为烟尘,再难寻觅。
两年前的夏末,从末主动约过他的她,将他约入“植物园”,树上已微有黄叶,不时飘落在他与她的脚下。
“马上要进入秋天了……”她打破一时的沉默,不无伤感地说。
“是啊,再过几天就秋天了,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伤感,有什么心事吗?”
她笑了笑说,“想听吗,也许这次相见,就是你我的最后,我要离开此地,去另一个城市……”
他不动声色地说,“去另一个城市,也不会这么伤感吧?为什么会是最后?去另一个城市,我们还可以联系,你在这儿有亲人,有朋友,还有我,我支持你去处面闯闯,但不支持你说的如此绝望。”依然是霸道的口气。
她冷然地对他说,“我对这个城市及城市里的人,失了信心,这么多年来,你不觉得我就是一个失了心的人吗?对一个失心的人,留一俱躯壳还有意义吗?”
他在她冷漠且一反常态的眼神里,看到了她的决绝,从末问过为什么的他,第一次失控,按住她的肩头,两眼发红,如一头暴兽,大声道,“这不是你的理由,也不是你一惯的作风,一定还有原因,告诉我,别想试图欺骗我。”
受到惊吓的她,从慌乱中缓过神来,掩藏起还在发抖的手说,“你已娶,我已嫁,这样发展下去的爱情,会幸福吗?我只是不想让这样的情感继续,我想让你明白,这样错误的情感,早就应该扼杀在摇篮里,发展到今天,是你的悲哀,也是我的悲哀,这样的理由,是理由吗?”
他愕然,第一次对她另眼相看,他淡淡说,“你真的能丢下这么多的牵挂,不留痕迹地走开吗?我不信,同时也请你记住,你走是你的决定,我不会放手,我并不关心以后的结果,我只在乎现在,只想尊重自己的选择与感觉,我更明白,在我们各自的家庭里,你和我都在承担着受害者的角色,幸与不幸,我自会感知!”
说完,丢开控制在手中的她,冷竣的眼神里,有满满的自信。
他说,“我知道你不会走远,不会走出我的世界,还会回来,我会一直等。”说完后头也不回地走开。
一丝悲凉落入她心上,她怎么会让他知道,此一去,他将再也找不到她,包括她的亲人朋友。她怎么会让他知道,她去的,是一个地狱般的世外桃园。
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一丝苍凉的浅笑,挂在她洒满泪的脸上,那些曾经的往事,如同一纸箴言,随着夜幕的将临,开始在她的灵魂之外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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