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10点07分,“云雀”地毯厂生活区3单元11幢附近,这一片的煤气管道地沟施工了,正由2台挖掘机热闹地开挖着。
本来开挖搞得顺顺当当的,似白日见鬼般,就在开挖地沟的工地上,平白无故出现一具尚未腐败的尸体。消息一下带来轰动,让人太感到可怖了!
尸体是一名女性,遗体被土层掩埋了许久,眼下面容萎缩,体态疲软。不过,从遗体上破损的浅咖啡色工装裙上,还能让人辨认出她是某家公司的员工。
匆匆赶来的厂安保部长庞须强站在地沟旁,瞧了一会眼前显露的遗体,当即有些惊讶地说道:这……这不是咱们的工会女工部委员肖燕茹吗?
庞须强回忆起她失踪前,那天下班时分,外面下起了雨。他从值班室走出来,遇见从大楼上跑下来的肖燕茹,感觉她定是去见了厂部某个领导。
他连忙上前招呼了她一声,在走廊上随便说了几句话。
3个多月了,肖燕茹竟然以这种突兀的情形出现在眼前!
有工人慢慢回忆起来,市《新观察报》登过一则失踪消息。随着这条消息,又登了一张黑白的半身照。读过那则简短消息的人,都是大惑不解。
报过警之后,庞须强便叉着腰站在这里等待警方来人。
一路疾奔的警车已经关闭了警笛,不声不响停在开挖地沟的现场附近。
警长邵凤蝶走在前面,她个头中等,体态匀称。紧跟其后的女警韩疏英,芒果脸蛋,体型苗条。再就是面孔清秀,身材高挑的女警匡亚蕾。
略知检测的邵凤蝶检查起肖燕茹的尸体,见咽喉部位有块不太明显的凹陷。
再检查身体的其他部位,除开被挖损的新伤外并没查出多少陈旧痕迹来。
从眼前状态来看,肖燕茹明显是遭到暴力狠掐咽喉部位,窒息而亡。
她的意外死亡也只有一种结论,那就是被人暴力谋害的。
如果不是这次开沟铺设煤气管道,肖燕茹的失踪之谜将会永远无法解开。
肖燕茹的父亲肖礼钧临近退休,母亲肖妈妈只在街面店里打零工。
听到传开的噩耗,夫妻俩心急如火,跌跌撞撞跑向了社区医院的太平间。
一见女儿沾了褐色泥土的遗体,夫妻俩不顾一切扑了上去,哭得稀里哗啦。过了一会,肖燕茹的遗体已换上整洁的衣服,寂静地躺卧在存放保温柜里。
不一会,庞须强和2个女警出现在厂医院的殡仪馆里。
庞须强将肖礼钧夫妻扶到祷告室,在一张木质长椅上坐下。
匡亚蕾端来2杯白开水,摆放在夫妻俩面前。韩疏英就近拿来一张小凳坐下,持笔打开记录本。邵凤蝶到市局办事去了,今天就由她主持询问。
肖礼钧回忆说,3个多月前,一个礼拜五的晚上,女儿迟迟未归,我们便觉得事情糟了,接着连夜去找,一直就没发现她的踪影。
警察同志,大伙都知晓,我们的闺女很懂事体。先前,她在外地读大学,回来工作只有4年功夫。她对同事都很友好,分不出和谁的交情更近。
你们倒是说说,怎么好端端的人一下就变没了,谁能想得到……女儿早就被歹人作恶谋害了啊……
庞须强面色晦暗,表情复杂地陪在一旁。见夫妻俩神色悲切,忙去扶住他俩抖动的肩头,好言好语安慰着。
同时,他的目光投向了眼前2个女警,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只见匡亚蕾从怀间掏出一块花色手帕,给夫妻俩擦掉脸上的泪痕。
韩疏英不免怜悯地问道:大叔大婶,燕茹姐已结婚几年啦?
2年多了。燕茹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命那么苦哇。肖妈妈抽泣地说。
都是她男人薛奇彬啊,嗜赌成性,不安分过日子。燕茹又特好面子,怎么劝说他都不听。没法子了,燕茹才不得已离开了他。
韩疏英的脸色顿时凝重了,一下陷入沉默,心里泛起了涟漪。
一旁的庞须强忙招呼夫妻俩休息,说由他向邵凤蝶警长补充情况。
匡亚蕾见此忙说,我送送你们。说了搀扶着肖礼钧夫妻走出医院。
下午,邵凤蝶返回厂里,随着庞须强来到他的厂部办公室。
眼下,她也初步得知,庞须强是刚晋升的安保部长,才走马上任1年。
在此前,他一直干着安全巡视。说穿了,这是个闲职。表面看去冠冕堂皇,而实际上却被人轻视,让人深感憋屈。
庞须强摆上茶水后,无多客套,直截说道:薛奇彬也在“云雀”工厂就职,是名设计工程师。
在设计上,薛奇彬确实无话可说。但玩物丧志,染上赌博陋习。工会曾出面跟他谈话,他却我行我素。离婚以后,听说薛奇彬好像又找了新欢。
肖燕茹离婚以后,大概过了多久发现失踪的?你清楚吗?邵凤蝶见他知道的情况还不少,不由得接着问道。
从听到肖礼钧师傅跟我反映情况算起,她至少失踪了3个多月了。唉,一个颇受人喜欢的员工,真是让人惋惜不已。
喔,庞部长,你知道的情况还不少,不知肖燕茹当时失踪的过程,你是否也了解清楚哩?邵凤蝶意味深长地问道。
庞须强不觉摇头说:对不起,我并不太清楚。这要劳驾你找肖礼钧夫妻了解。如有需要,我带你们去他们家,老两口待人很热情的。
好的,那就麻烦你陪我们走一趟了。邵凤蝶微笑地做了个请便手势。
庞须强勉强笑了笑说:这没多大关系,这是我的工作职责所在。
黄昏时分,庞须强带着3个女警拜见了肖礼钧夫妻。
肖礼钧忙招呼客人在小客厅坐下,肖妈妈见此转身端来4杯茶水。
肖礼钧感伤地说:出事的那个晚上,燕茹吃过晚餐说要回工厂,叫我们早点休息,她就挥手拜拜了。谁知她这么一走,就再没回来呀!
燕茹姐失踪的前几天,你们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吗?韩疏英问道。
肖妈妈暗哑地回道:那段时间,燕茹总是少言寡语。我反复问过,可她却说没啥。自离婚之后,她什么都闷在心里。我这造孽的孩子呀!
邵凤蝶抚摸着肖妈妈的肩头,劝慰着:咱们还得好好生活下去,让在天堂的魂灵更加安宁。犯罪分子在劫难逃,警方一定严惩不贷,告慰肖燕茹的英灵!
回到警署分局后,邵凤蝶站在窗口前重新梳理起案情。过了一会,她提请痕迹技术师蔡小岚,对遗体各部位做一次专业勘验。
蔡小岚接受了指派,来到了厂医院太平间,着手勘验。
首先,她清理了相对完整的遗体,身上除了挖掘时形成的2处破损外,其他部位状态还好。作为一个年轻女性,蔡小岚检测女性特征时,更是细致入微。
果然,灯光映照之下,肖燕茹的下体内层发现了零碎的精斑皮质。
勘验完后,蔡小岚将所得到的痕迹,记录在证据单上。至于对此的结论,她不想去干预邵凤蝶。当然,自己有兴致的话,是可以向她谈自己观点的。
邵凤蝶接过那份证据单看了几眼,就问:小岚,你不表示一下看法吗?
蔡小岚俏皮地撇了她几眼,故作轻松地摊了摊手,示意告辞了。
从邵凤蝶口中听闻了检验结果后,庞须强是大为惊诧,愤慨不已。
他说,肖燕茹不仅招人喜欢,还是位优秀员工。她是那么令人讨喜,却受到如此侮辱,苍天不公啊!无故遭遇不幸,让身为安保部长的他深感不安。
警长同志,你若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力配合,将犯罪分子尽快绳之以法。庞须强语气坚定地说。
邵凤蝶点头附和,当即要他带领进入工厂,去肖燕茹工作过的区域了解情况,以此解开问题症结。
工厂作业区与生活区仅一条马路相隔,路口旁有公交车停靠站,马路的一边就是生产区围墙,库房就设在第5作业区左侧。
3个女警驱车赶到了这里,仓管主任当即出面会见了她们。
仓管主任是个年近50的大姐,人称顾大姐。见警方了解肖燕茹的情况,赶忙主动说明。
她将她们带往2号仓库,告诉说,肖燕茹大学毕业后被聘用,当上2号库房的仓管主管,与3位同事一起管着库房,把守着进出货品的库存动态。
她说肖燕茹究竟怎么失踪的,又是怎么遇害的,自己根本不清楚。那天她下班后去了社区诊所,治疗完便在家中休息。直到次日进厂没见肖燕茹上班。
韩疏英忙说:大姐,肖礼钧师傅说,那天晚上肖燕茹下班回家,吃过晚饭,说是有事又返回工厂,这是怎么回事呢?
顾大姐听了,忙摇晃着手说:不会的。肖燕茹回家后肯定没再来,至少没到过2号库房。
接着,她又解释说:当晚她并不值班,是另一位仓管员。仓管员须对所有货品负责,便有交接记录,可以随时查看。
顾大姐拿出交接记录本,一把递给邵凤蝶。果然,其中一本编号为NH012的登记本记录栏上,查对当天日期,并没有肖燕茹的签名。
韩疏英提示顾大姐说:大姐,是不是这样,那晚肖燕茹或许到过,只是没谁注意她的出现。或许她直接去了个人办公室,没打招呼吧。
是这样,库房只有一间房,兼登记室与值班室。到了夜间,没车辆出入时,库房的门是关闭的。那晚并没车辆,肖燕茹要进来,谁给她开门呢?
顾大姐说着抓起值班室的话机,给值班的仓管员打电话。那仓管员回话说,她发誓,那晚绝没瞧见肖燕茹。第二天,也没遇见过她。
听了这番述说,邵凤蝶她们顿感困惑不已,犹豫未决,疑虑重重。
那晚肖燕茹会去了别的地方?她们又在庞须强的引导下,分头去工厂各部门打听,然而,回答一律雷同,没见此人来过。
出了大楼,庞须强瞧了下手表,说要开会去,就道别走了。他这一走,女警们一下陷入了沉默。
一旁的匡亚蕾自言自语说:既然肖燕茹没去工厂,那她离家时,为啥要告诉爸妈说要去工厂呢?
邵凤蝶凝神了一会儿,说: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肖燕茹那晚肯定有要事,但跟父母隐瞒了实情,另一种是肖礼钧夫妻跟我们隐瞒了情况。
3个人议论了一会,向停在厂门口的警车走去。
车子刚发动几下,顾大姐从马路上跑了过来。邵凤蝶停了登车的脚步,等待着她说什么。
顾大姐腆然地说:你们来库房调查,我不方便说出来。刚才,我想了许久觉得该说给你们听,不然的话,我的良心不得安宁。
匡亚蕾会意地说:大姐,我们会明白你说话的分量。这时,她转眼一瞧,庞须强也急匆匆小跑过来,陪在了一旁。
顾大姐说:有天夜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肖燕茹哭诉她是被害的,是丈夫薛奇彬谋害的。我还想问她什么,却一下被惊醒了。
我猜想是肖燕茹在托梦给我,要我为她伸冤雪仇。后来,我反复琢磨,肖燕茹多半是她熟人害的,我觉得薛奇彬摊上了嫌疑。
喔。邵凤蝶不经意点了头,低了头叉着双手不再言语。
庞须强接过话说:是这样,出于下策,我调查过薛奇彬,可没有证据,就放弃了。而现在,肖燕茹的遗体就在眼前,薛奇彬谋害的嫌疑很大啊。
顾大姐脸色变得难看了,低下头来,不停地长吁短叹。
薛奇彬和肖燕茹从相识到结婚,可说是顾大姐的热心所至。
他跟顾大姐是老乡,又不时大套近乎,老好人的顾大姐甘愿当起了红娘。
其实,追求肖燕茹的哥们不少,但她愿意跟他交往。他其貌不扬,那时很有追求,表现也很出色。有一段时间里,还让顾大姐感觉快慰。
谁知有了孩子后,薛奇彬整个变了一个人。常常夜不归宿,出入赌博场所,将工资都胡乱挥霍掉。离了婚后,肖燕茹却租住在公寓。
不知道什么缘故,薛奇彬重新讨好起肖燕茹,想重修旧好。但伤透心的肖燕茹不答应。薛奇彬就死缠烂打纠缠,还威逼肖燕茹。
他说如果她不和他复婚,她休想过太平日子。果然,肖燕茹真被害了。事情已很明显,薛奇彬很难逃得掉。
“云雀”工厂斜对面街道上,有家中等超市,平常顾客不少。超市的食品外卖部里,营业员涂彩霞在盘点柜台里的食品。
不意间有3位女士,大步肃然朝她的柜台前走了过来。
一个中个头身材匀称的女士走到柜台前,问道:“你是涂彩霞吧?”
“是的,请问你们需要点什么?”涂彩霞有点疑惑了。
“请让你丈夫薛奇彬过来一下,我们有事找他商量。”匡亚蕾说。
“不好意思,你们要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他,要他尽快找你们。”
“已给你告假了,你带我们走吧。”韩疏英语气坚定。
涂彩霞无奈走出了柜台,问:“你们是警察吗?到底有什么事啊?”
“你先别急,等下回到你家里,再当面详谈吧。”匡亚蕾回道。
一行人一边走一边说,很快招手叫停了路上的一辆出租车。
上了车后,涂彩霞生气地说:你们是为那个肖燕茹吧?薛奇彬可没干那龌龊的事,怎么还要找他?警方可不能随便开罪人呀!
邵凤蝶回过头来,瞧了她一眼,说:涂小姐,我们只是请薛奇彬配合一下,这是市民都要承担的义务。你尽管放心吧。
女警们被带入住宅房门后,涂彩霞说声来客了就回避了。薛奇彬听见来了客,身子没动也没接应,仍在小餐厅的餐桌上玩着扑克牌。
接受女警们不客套的询问时,薛奇彬虽说有些不耐烦,但神态还算淡定。他说他和涂彩霞在一起才2个多月,是在常去的一家酒馆中熟悉的。
对于要报复肖燕茹的提问,他没好气解释说,那是小孩吵闹后自己恼火才恐吓肖燕茹的。而在这不久就认识了涂彩霞,她爱孩子,更没由头报复了。
韩疏英带气地问薛奇彬,离婚后你几次上门找过肖燕茹?
薛奇彬把玩着扑克牌,回道:就只去过两趟。一次是去谈抚养费,这在离婚时没确定的,所以去了。第二次是,孩子闹着要妈妈劝不住,就冲她发了火。
匡亚蕾嘲讽地问薛奇彬:你就没对肖燕茹宣泄你的大男子主义?
薛奇彬抛开了扑克牌,从座位上站起来道:我对任何女人都保持礼让态度。
女警们的问话在扫兴中收场。对薛奇彬的询问不管是针锋相对还是旁敲侧击,都没取得实质收效。邵凤蝶对两位搭档使个眼色,示意收场就此告辞。
走向公交站点时,匡亚蕾望了邵凤蝶和韩疏英几眼,说:这薛奇彬说话简直是滴水不漏!如果他不是深谋老算的狐狸,便是清汤寡水的看客了。
韩疏英陷入沉思未答。邵凤蝶抬眼望了前面,说:我估计,薛奇彬隐瞒了某次找肖燕茹的经过。至于他为何要这样,暗藏什么玄机,暂且不得而知。
韩疏英陡然一下站住了,望着走了前半步的邵凤蝶,说:邵队,你不是说过肖礼钧夫妻对警方隐瞒了什么吗?那下一步就再次走访这老两口?
邵凤蝶指了指身边的匡亚蕾说:亚蕾,你也发表一下不同见解嘛。
匡亚蕾便说:假设薛奇彬在玩名堂的话,那他就会自我得意蠢蠢欲动了。不如我背后吊线跟踪一番,探出其中一二来?
邵凤蝶听了不觉暗自点头,瞧着两人说:匡亚蕾说的是无奈下的一步棋,触及薛奇彬的心理防线也好。说不定从中发现猫腻,韩疏英去执行吧。
2天后,韩疏英回来汇报说,她吊线跟踪后,薛奇彬突然从视线中遁形了。
这或许事出有因。当时薛奇彬进了一家“夜玫瑰”酒吧馆,这里有小型博彩娱乐。韩疏英估计他一时半会走不了,仅凭第一感觉来判断他在那。
谁知莫名被一个酒鬼撞了她,她稍稍回了下头,再去看薛奇彬身影便发现自己掉了链子。
追着去他家里问涂彩霞,回答说:他告诉我最近要加班,我也没见到他。继而去工厂问设计部门,说他昨天就没来上班,部长都要扣他的奖金了。
再去找庞须强,他听后大为惊讶,还连连责怪自己没盯紧。
庞须强又沉吟了一下,说:我看这薛奇彬是畏罪潜逃,多半逃回他老家。
韩疏英疑惑地说:莫非他是属鼹鼠的?一直都盯着他,不会有功夫吧?
见自己的说法没得到满意的回应,又不好强辩,庞须强便推脱有事走开了。
正当3名女警商议预备兵分两路时,桌上的电话机响了。
局座打来电话说,接到了市民报告,有人被绑架了,估计是薛奇彬。在北城区洛神街的提篮河北岸,快点整合队伍前去援助。
发现薛奇彬时,人被绑在河岸废弃的船桩上。此地距“夜玫瑰”酒吧馆大约500米,堤岸狭窄歪斜,不特别经过,极难及时发现危情。
还算好,薛奇彬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人还算精神。他交代说,他欠下高额赌债未偿还,去“夜玫瑰”时被人发现,当场被摁住掳走了。
他估计捆绑他的人多是黑道人物,但很陌生。之所以死里逃生,是要他2天后以涂彩霞来交换他的安全。
薛奇彬还说,他当时顾着逃生,姑且答应了他们的条件。他恳求警方派人保护他和涂彩霞的安全,他可以为此答应警方的任何要求。
韩疏英开门见山问道:那你为何隐瞒找过肖燕茹3次的经过?
薛奇彬略略惊疑了一下,神色不安地问:你们都都已经知道啦?
邵凤蝶扫了他一眼说,难道需要将证据端在面前,才能承认事实吗?
薛奇彬要了一只香烟,喷了几串烟雾,说:我确实找过肖燕茹3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次是向她索要钱款,她严厉拒绝了,我恼火之际抽了她的耳光。
没料想,隔日午间,我突然遭到几个来历不明的人的袭击。我不免受怕,可并不甘心。我记住其中一人的嘴脸,傍晚背地追踪,才得知肖燕茹另有了新欢。
做笔录的匡亚蕾插嘴问道:那上次上门询问你时,怎么不告诉警方?
说实话,我是担心受到双重威胁。同时我还不想过早交出把柄,这毕竟有关隐私。谁也不想被某些个媒体格外“关照”呀。
邵凤蝶忙问:肖燕茹离婚后确实有新的追求者吗?他是谁呢?
我只看清这男人和肖燕茹贴的很紧,并没抓住别的。从穿着和出行来看,应该是大老板。我很恼火这家伙,冒出敲他一笔的念头,但不着边际。
谁知过了2天,传出了肖燕茹失踪的消息。开始我没怎么在意,事后才看到了有关报道。
说完,薛奇彬抬起下颌抻了抻领带说,警察同志,我能交代的全都说了,应该可以放宽处置了吧。
匡亚蕾将记录笔用力往桌上一放,说道:你在什么地方看到的那个大老板,难道还需要用‘挤牙膏’吗?你不会以为是在做一场游戏吧?
这个……我是尾随跟踪,似在平安夜广场的“云梦圆”大饭店一带。接下来被人误会成小偷,我只得放弃了。薛奇彬皱起眉头答道。
平安夜广场“云梦圆”?再过去500多米不就是“天使”汽车城吗?
匡亚蕾不觉怪怪地瞥了韩疏英几眼,说:疏英,你该还记得吧,不是有位汽车城的老板和你拍拖过吗?
韩疏英抱怨地瞪了匡亚蕾一眼,暗示她过于八卦,也捎带瞄了瞄邵凤蝶神色,并未置以可否。对薛奇彬的询问已暂告一段落,她们就将人交给了庞须强。
次日上午时分,平安夜广场东端的“云梦圆”大饭店前,出现了身着便装的她们3人。
大饭店颇具规模,楼层却不太高,外墙的装潢透出一股亲民化。许多远处闻名而来的客人,也会驾车前来大快朵颐。
平安夜广场一带,是典型的逛街扫货之地。除开这家饭店和银行,其余都是小型店铺。以此经营规模推算,那个神秘的大老板应该在“天使”汽车城。
警车不能开往前面了,那样会引起注意。从地下停车场出来后,邵凤蝶瞧了瞧两员爱将,轻轻一挥手,说:跑步前行,目标“天使”。
汽车城设有门岗,是位中年男子。3位女警走过去,拿出那份《新观察邮报》,递给男子,指着那则报道问:先生,你应该还记得这个报道吧?
男子扫了一眼,不假思索地道:记得记得。怎么回事?最后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正为此事而来。说着,韩疏英掏出一张照片问男子:你认识这位女士吗?
男子当即回道:这不就是报上的那位女子吗?虽然色彩和服装不同,但脸型眉眼没变。她呀和这里的范氏老板有过交情,可惜运气薄了一点啊。
匡亚蕾追问道:他们在一起很公开吗?你怎么就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我那天去“云梦圆”买外卖,无意之中遇见了他们。当然,他们发现我以后,很快就回避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反而暴露了他们不寻常的关系。
告别门岗后,朝前走就是30家独立的铺面了。店铺各显特色,招惹耳目。随意瞄上一眼,有的在店铺里甩扑克,有的坐店门口侃大山,生意有些清淡。
邵凤蝶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对一旁的韩疏英说道:疏英,这范氏老板还未确定,总不能都问一遍,得劳驾你那位老关系了。
韩疏英脸上飘起一片红云,继而淡化下去。她移开目光,答应下来。
好。我和匡亚蕾在这旁边小亭,等你的消息。小心,可别把我们饿坏了。
韩疏英这位“老”关系叫谢践桥,是经闺蜜介绍认识的。他36岁了,身上的不良嗜好太多,韩疏英接触后并不满意,没过多久便断绝了交往。
过了一会,韩疏英出现在那座小亭前,朝邵凤蝶和匡亚蕾打了个请的手势。
在一家店铺前,邵凤蝶她们止了脚步,招呼了门口的男老板一声。听说是谢践桥介绍的,范彪西便客气接待3位女警,并在一间车体美饰店前坐下。
范彪西先生,你的生意有3家铺面,忙得过来吧?邵凤蝶笑着问道。
范彪西随意地笑了一下说:马马虎虎。对了,你们找我是因为肖燕茹吗?
匡亚蕾撇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范先生倒是爽快之人嘛。
我和肖燕茹交往相处,接近3个月的事了。交往没多久,她不知为何突然失踪了。范彪西目光飘移,面带愁色地说道。
对于肖燕茹的突然失踪,不知范彪西先生是怎么看待的?
我也是从报纸上才得知的。差不多有3个月,她根本不来找我,电话也不接,而我也不敢贸然找她。后来给厂里打过电话,也没有明确答复。
范彪西停了一下,吩咐一个员工端茶招待客人。继而,他突然醒悟似的,猜测地问道:这肖燕茹失踪到现在还没消息吗?
她的失踪只是个假象,而是早就被人谋害了。韩疏英皱起眉头回道。
被……谋——害了?怎么会是这样?!范彪西吃惊地嚷了一声,表情复杂地沉默起来。
茶水被那位员工摆上了。匡亚蕾待他离开后,对范彪西问道:先生和肖燕茹曾经拍拖过,不知现在作何感慨?
范彪西预备去端茶杯忽然手一颤,疑虑地问道:你们不会因此怀疑我的人格而来询问吧?
见韩疏英用怀疑的目光瞧着自己,范彪西解释道:也许你们不信,这打击对我像钻心疼!我一直等待着肖燕茹啊。当然啦,你们只管调查就是。
邵凤蝶也端起一杯茶,对他说:我们来此当然想了解一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可以谈谈交往经历吗?
喔,我是经庞须强先生介绍认识的。范彪西不觉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庞须强?是“云雀”地毯厂的庞须强部长?韩疏英有些惊异地问道。
5个月前,庞须强先生来此购车,刚好路过,被我以品酒为名招揽入店。我和他聊得很爽,因而打了折扣,他就给我做了介绍。
遇到肖燕茹之后,我感觉她能成为我最佳的伴侣,我便猛劲追求她。可真是奇了怪了,她对我却是不温不火的,搞得猜不透。
先生应该到‘云雀’工厂去过不少回吧?
一点也没有。肖燕茹拒绝我到那里去,她或许想保守我们的秘密。对于她所有的要求,我当然遵从,怕惹她见怪嘛。
邵凤蝶放下茶杯,对范彪西微笑地问道:肖燕茹总是主动找你,说没爱上你不可能,你们应该定下婚约了吧?
范彪西的面色忽然暗淡下来,有些尴尬地说:那也只是口头婚约。不过,我并未违背,一直等待。可是——
说到这里,范彪西突然踌躇起来,面露顾虑之色,手中的茶杯不觉颤动了。
先生不会是要为此保守什么私密吧?匡亚蕾紧盯着范彪西问。
是有个恶棍在威胁我,阻止我和肖燕茹继续交往,逼迫我离开她。范彪西将茶水一口饮尽,放下杯子答道。
威胁你吗?邵凤蝶的眉梢一挑,生气地说:是什么人敢威胁你?居然还有公然挑战法律条规的人?
我也不太清楚。范彪西抱怨地说,这个恶棍总在威胁我,说肖燕茹是他的宝贝,不准任何人碰她!叫我趁早滚开别指望娶她,不然小心叫我脑袋搬家!
所以,你就忍痛割爱离开肖燕茹了?
那倒不是,我只是暗度陈仓。不过,我还是担心这恶棍真的对我下黑手。你们今天来了,未尝不是大好事。
他是怎么威胁你的?你和他在哪里见面的?韩疏英单刀直入问道。
从来都没见过面。这恶棍只是天天给我打电话,在电话里叫嚣着威胁我。
不会吧?几个电话就把老板吓得失魂落魄?这事你跟肖燕茹谈起过吗?
说过的,起初我当谁跟我恶作剧。但我告诉她后,没想肖燕茹脸色大变。叫我犯不着理那家伙,说是她厂里的一个人渣,是一个畜牲!
可肖燕茹并没有告诉我是谁,但看得出她很仇恨那个恶棍。
范彪西手指摁着脑门说:我猜想那恶棍或许掐住了肖燕茹的软肋。
那恶棍后来打来电话威胁我说,这是最后一次通牒警告,就是拿巨款消灾也休想放过!从明天开始再不终止交往,别怪兄弟下手太狠毒!
停了停,他松开了手接着说:我盘算了利害关系后,决定让肖燕茹暂且不要找我。所以自那以后,我就听不到她任何消息了。
假设那个人再次露头的话,不知先生能辨得出他的声音吗?
范彪西想了一会儿,踌躇着说:那恶棍的声音很怪异,像故意模仿娘娘腔。不过,要是他辱骂人的话,就不免暴露出来。
线索返回地毯厂这个原点。那个打电话威胁范彪西的人,或许成了犯罪嫌疑人。他竭力阻扰范彪西的恋爱,那么一定是对肖燕茹图谋不轨。
那此人是企图借机滋事大敲竹杠?还是对肖燕茹的恋情心怀叵测?
从肖燕茹对范彪西的谈话反应来看,她气恼地斥责那男人是一个人渣、畜生,从这句话判断,此人应该是指向地毯厂员工。
或许他极有可能与肖燕茹的关系不寻常,或许他自以为掐住了女人的软肋从而达到卑劣目的。
邵凤蝶环抱着双臂,站在窗口前,漫不经心看着院里的那棵洋槐树。
此刻,夕阳的余晖投到洋槐树枝叶上,斑斑点点,闪烁不定。邵凤蝶的揣测也如同那些光斑似的,起伏不定。
疑点似乎重新回到薛奇彬身上,他不是想和肖燕茹破镜重圆吗?如果范彪西一旦成为阻力,无疑不破坏到他的某些企图。
薛奇彬此前他也曾说过,他尾随跟踪过范彪西。虽则他当时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却可以通过打听获知。
但是,薛奇彬一直对警方强调,他从未对肖燕茹有过过激行为。如果他是说谎,那他要掩饰的目的是什么呢?
假设将疑点推及到范彪西身上,眼下还没从他的言谈中挑出瑕疵。唯一的一点,就是他为何对肖燕茹的失踪那么沉得住气?
范彪西既然那么仰慕肖燕茹,为何单单为着那恐吓电话总不见针对?说是出于谨小慎微,也似乎不足以与他的性情匹配。
阴霾似的疑问一下笼罩在邵凤蝶面前,她不觉有些迷糊飘摇了。
现在明确的判断是,薛奇彬很可能在前两次约谈中隐瞒了某些真相。不管如何,她们决定对薛奇彬再次进行约谈。
再进“云雀”工厂时,厂门上方张挂着一条大红横幅。上面印刷着一行正体大字:齐心协力办好厂工会委员换届工作。声势不小,让人看后为之一振。
经过厂部大楼的时候,路上传来员工的议论声。邵凤蝶她们听到有人提到了庞须强,说他是委员候选人之一,他对厂长很亲近,看来大有把握当选。
3个女警听后不觉一笑而过,继续走向大楼一层安保部的一间禁闭室。
听说这房间是原值班室改作的,设有一部电话机,起居生活还算将就。原先扣留过外地小偷和斗殴者,眼下变成了临时关押室。
薛奇彬一看邵凤蝶她们来到,起身贴紧窗口栅栏,满眼期待望着她们说:警察同志,辛苦你们了,是不是抓到了肖燕茹新情人的把柄了?
邵凤蝶也靠近了窗口栅栏,双眼定定盯着薛奇彬,神色肃然,不发一言。韩疏英和匡亚蕾也沉默不语,在一旁就那么使劲盯着他。
薛奇彬被弄得莫明其妙:到底搞什么名堂?要将我审查到何时才有盼头?
他不觉露出恳求的神色说:警长同志,为何跟我打哑字谜呢?赶快停止吧,纳税人不想被戏弄!薛奇彬话中带了一些怨气。
我们会戏弄你?是你自我得意戏弄警方吧?警方在为你的新爱情作保障,你居然隐瞒真相,折腾我们一直瞎转悠。
警察同志,我薛奇彬受过多年高等教育。冒犯法律我也知道会自食其果,不知我到底隐瞒了什么?请你们明示!
邵凤蝶扫了薛奇彬一眼,冷声说道:这消息对你来说是晚到的新闻了。
我们已经约谈了肖燕茹的新男友——范彪西先生,印象还不错。本来,他两人已初步定下婚约,即将举行婚礼。
可是,范彪西受到某人的严重威胁,为此伤透了脑筋。这个威胁者的指向性太明显了!
而你也曾交代企图敲诈他来着,因而我们怀疑是你躲在幕后大玩阴招!
我的老天!这不是捕风捉影的猜测了吗?难怪要把我扣留在这里!
薛奇彬神色忿然,拽着窗口栅栏嚷起来:真是滑稽!我连范彪西的社会背景都不清楚,我怎会贸然去威胁他?
可以说没有任何充足的理由,佐证我做过什么不轨的事!
韩疏英扫了薛奇彬一眼,说,被关在这里还作抵赖,就算你对肖燕茹的最后忏悔,也应该掏出你隐藏的私密吧?
匡亚蕾瞄了一眼手表说:距48小时扣留时限,还有6个钟头。你若想早日解脱自己,就将你隐瞒的东西全说出来。这样才是双赢的局面。
薛奇彬又索取了一只香烟,接过去抽了几口说:是这样,我确实有所隐瞒,但不是与此案有关。肖燕茹她拒绝过和我复婚,但也曾经动摇过。
有那么一周,她的态度已有所缓和。毕竟有一个爱的结晶,便在私下开始来往。但是,有次出了一件事,促使她翻了脸,真正断绝和我相好了……
别再犹豫,继续往下说。匡亚蕾目光柔和地鼓励道。
是有一次,我赌钱输红了眼无奈偷了库房的一些成品地毯,结果带出围墙时被人发现了。薛奇彬不自然地答道。
你是怎么偷窃的?又怎么被人发现的?这跟你们复婚有什么关系?韩疏英抓住不放进一步追问道。
都是由我的嗜好惹来的事端。薛奇彬面色难堪,带着悔恨说:欠下2万赌债,被逼得穷途末路了,鬼迷心窍冒出偷工厂地毯的念头。
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肖燕茹不正好管着库房吗?那一天,刚好轮到她值夜班,我就打起了自我得意的主意。
我故意说孩子在她宿舍要看她,引她出来让我进去。进入存放处后,我抓时间从里面弄了些散装地毯,接着藏在库房外的一个墙角。
估计肖燕茹快返回时,我提前带着东西绕往另外一道,跑向了厂门口附近的围墙下。
本来带出来的地毯,已从围墙上抛出来了。谁知就在我弯腰搂地毯时,就被悄然出现的安保部长庞须强发现了。
他按亮手电就瞧见我搂在怀里的东西,不用问马上明白了我的不耻作为。这一下,我顿时惶恐不安起来。
要是被庞须强一把捅到厂长头上,我的整个人生就都玩完了。我赶紧抱拳作揖可怜兮兮求饶,庞须强当时一声未吭。
但他的脸色冷得如把尖刀刃,使得我如同一具僵尸站在围墙下。
庞须强当即打了电话给肖燕茹,肖燕茹闻讯赶了过来。一听我偷拿了工厂地毯,她羞恼地踹了我几脚,弄得我差一点摔了。
这时,庞须强怪怪地瞧了肖燕茹几眼,说她是仓管主管,这事要由她负责到底,就挥手放走了我。
从那次犯事之后,我虽则有惊无险,可肖燕茹却和我决然翻了脸,再没有任何交际。这事如今说起来好难堪,对失踪案也没有牵涉,我就没说。
好了,我向苍天发誓,真的都全盘掏出来给你们警察了……
匡亚蕾听后不觉讥讽道:还说受过高等教育哩,就是一张画皮吧。
薛奇彬听了这番挖苦,脸色不安地辩解道:我这是不得已为了失去母爱的孩子,总不能让她喝不上牛奶吧。
有关你盗拿工厂物资的事,这庞须强后来再没来找你?邵凤蝶疑惑地问道。
一直风平浪静的,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继而,薛奇彬猜疑地说道:我想,或许肖燕茹都跟我一把包揽了。不过,倒没听到有关她的处分。
事情是有点蹊跷,但我不想追究的太多。既然事情被掩盖住了,我的孩子也就免掉跟我受辱。
让薛奇彬蒙在鼓里的是,他刚才这一番说辞,已被匡亚蕾偷偷录下了音。
走出厂部大楼后,已经到了扣留薛奇彬的时限,厂方依据条例假释了他。
3个女警回到警务办公室时,已是暮色漫天,华灯初上。她们叫了3份外卖,在办公桌上草草吃起来。
匡亚蕾边吃边问对面的邵凤蝶,是不是将薛奇彬刚才的录音,拿去甄别一下。
韩疏英晃动着饭叉边插嘴道,录音甄别没什么价值了。你说他是为了爱情,可他有了新欢。你说他是图着钞票,可他并无实质。
仅凭借威胁电话,远水难解近渴。也就是说,薛奇彬想获取现钞,当用最快捷的法子,绝不用拖刀之计。
难道这几天来我们都在白忙活了?匡亚蕾有些沮丧地说。
怎么会是白忙活呢?至少我们已经清楚,这宗案子中隐藏着一个神秘的人物。邵凤蝶意味深长地回道。
这个神秘人物现在该搭在这条线上了?匡亚蕾揣测地问道。
范彪西那里还得再去一趟,得寻出什么线头来。邵凤蝶的眉梢一扬道。
3位女警再次会见了范彪西,这次他倒没摆上茶水。生意似停歇下来了,他刚才靠在布躺椅上打起了盹。
邵凤蝶这回开门见山,要他再好好回忆,那打电话的人有什么特点,是在什么时段,用什么方式打电话,以及说过什么威胁的话语。
范彪西略一思忖,说那人打电话没什么规律,没有时间段选择。
他顿了一下说,不过相当奇怪,每次和肖燕茹聚会后,那电话就追着屁股来了,好像在哪里监视他们一样。
电话是打到哪儿的?你的传呼机上吗?韩疏英忙问。
不,他每次都拨往我办公室的座机上。不知道他怎么弄到电话号码的。
看来这人很会耍滑头,处事还相当谨慎的。邵凤蝶瞧着两位搭档说。
她又问范彪西:他都说过哪些过激的话?还能重复吗?比如,他要你离开肖燕茹时,说过哪些威胁的话?
有一段时间,肖燕茹连来过几次,他就打来电话,开口就骂我无视他的警告,是不是活腻了?我当时大为光火,说有种你来跟我决斗,别躲在后面装孙子!
没想到他听后冷笑一下说,当心老子一刀子剜掉你那狗鸡巴,叫你永远碰不了女人!这个恶棍真是发疯发狂了,一副瘟猪不怕刀子割的样子。
韩疏英忍不住发问:你注没注意到那人打电话来时,那边的声音有什么特别的吗?比如有没有周边的嘈杂声,或者是混杂了其他什么声音?
这个——似乎被我无意间忽略了。范彪西有些尴尬地回道。
他想了一会儿,突然又说:哦!有一次是在晚间了,他打了电话过来,听见那端传来狗的叫声,似乎不像狗叫,也还有些清楚,一不留神会被忽略掉。
生活区3单元11 幢附近的地沟开挖,已收尾了。此刻,员工们正谈论即将召开的厂工会委员换届会议,谈得很是起劲。
工厂俱乐部大楼前坪,周边聚起了不少人。在前面的楼墙上,有几个青年在张挂宣传标语与彩色气球串。
邵凤蝶她们来到工厂瞧见大楼前坪时,也被这眼前景象吸引了。突然,她们瞧见庞须强对着系挂气球串的员工,指划着说什么。
她们连忙大步走过去,大声地喊了庞须强。庞须强见女警们来找他,只好停下来带着她们回到厂部大楼安保部办公室。
她们以了解工厂安全询问了庞须强,得知整个安保部包括庞须强有5个编员。另外4个人属于照顾对象,一起担负工厂财产安全。
厂部区域只有安保部养了只藏獒,别的地方更谈不上。这只藏獒名义上是提防团伙歹徒作案,实质上却是厂长私下的爱物。
送走女警们的时候,庞须强带着客套地说:这几天你们累得够呛吧,真不好意思。不是工厂开大会的话,我肯定会帮一把的。
韩疏英停了脚步,扫了他一眼说:到时候还真得要部长先生帮忙啦。没事没事。庞须强说着摇摇手匆忙离去。
瞧着他那么一派正经,道貌岸然,却原来是另外一种人,当了安保部长还能高升,真不敢相信。匡亚蕾撇撇嘴道。
对于匡亚蕾的牢骚,邵凤蝶没有回应。韩疏英当即说道:警长,可以考虑立刻对庞须强上条件了。
先把刚才对庞须强的说话录音,做个技术处理,然后麻烦范彪西甄别一下,再来最后确定吧。
电话录音技术处理后,范彪西在那端只听了两句,就迫不及待地说:就是这个声音,就是这恶棍在威胁我,他是谁?把他逮捕了!
当厂清洁工拖擦大楼走廊时,邵凤蝶她们套开了那间禁闭室。
经仔细勘查,电话机上留有新鲜手印,床底下有一枚女性发夹。经检测对比手印是庞须强的,而发夹估计是肖燕茹的。
再看不远的楼道转角处地脚,一个铁栅栏里关养着那只藏獒。
在厂部小会议室,副厂长接待了女警们,提供了庞须强的一些作风污点。
他当过3年兵,复员后进入地毯厂,代理过教导员,留在了厂安保部。他曾经猥亵过女员工,告发之后,厂长却网开一面,使得他我行我素。
匡亚蕾气愤地说:难道他就毫不顾忌妻子感受吗?
副厂长回道:他妻子在郊区农村,鞭长莫及啊。
4年前,他妻子外出遭车祸造成脑震荡。又未经治疗,从此留下后遗症。从这次变故起,他厌烦讨厌起妻子,置之不顾,在厂值班室过独身生活。
邵凤蝶沉吟了一会,望了望在座的副厂长和搭档们,站起来发言了。
在前几天,痕迹师蔡小岚曾对她说过,肖燕茹的右手指甲缝留下了血斑块,并不是她本人的。因而她怀疑是某个男性的,提请邵凤蝶针对某个嫌疑人。
现在,所有的疑点和线索,包括血型,还有受害人,一齐指向了庞须强。
对待肖燕茹,庞须强也想用手段作践她,欲占为私有。他把肖燕茹介绍给范彪西,其实是遮挡舆论的幌子。当觉得范彪西撕裂他的欲望时,便不断威胁他。
或许贪恋欲望作祟,庞须强就动起歪脑筋。他又极渴求职位高升,想以此要挟年轻女性,震慑他人,达到满足个人私欲。结论确凿,现在可以立即逮捕!
事后,庞须强无奈地交代,就是那次走廊相遇,并在公交车站再度瞧见她时,猜测她是急于会面范彪西。
他大为愤慨,趁着雷雨交加,冲过去将肖燕茹扭往了厂值班室。在欲图沾污她时,大腿却被反抗的肖燕茹抓破了。
恼羞成怒的他,使出暴力让奸污得逞了,没想一下就置人于死地。至于威胁电话,不说也会明白,都是从值班室打出的。未免于暴露,他耍了个心眼。
以光鲜形象示人的庞须强落入了法网之绳。
几天后,邵凤蝶她们出现在郊区“碧玉兰”公墓。她们站在肖燕茹墓碑前,发出深深感叹,默默祷告了一会,将一捧鲜花和绸带献在了墓前。
就在她们离开之际,不远处瞧见了薛奇彬的身影,手捧鲜花朝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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