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散文：麦黄吃杏子

文：张宗龙

麦子黄了，杏子熟了，那酸酸甜甜的杏子勾起了我幸福的童年回忆。

小时候村里的土地金贵，沟沟洼洼都种满了庄稼，难得见一棵果树，至今我们村周围十里八村的都没有成片的果园。在两村之间的二道河子西侧有几户人家，紧挨河沟的地方，长有几棵高大的核桃树，每到核桃成熟的时候，我们小孩子都会在树周围转悠。但核桃属于干果，待成熟后脱去绿皮，早被主家象宝贝一样藏起来了，对我们小孩子来说吃核桃属于一种奢侈的向往。

但杏树却是村里偶然见的。杏树生命力顽强，院墙根、地垄沟、粪坑边，也没见谁刻意去栽种，也许只是吃杏子时随口吐了一颗杏核，一场大雨过后，猛不丁就长出一棵绿意盎然的小杏树来。不需要要专门打理，也不需要有人伺侯，几年功夫它便长大结果了。

我现在经常吃敦煌的李广杏，糯软甜腻，入口即化；也经常吃临夏的大结杏，肉厚汁多，嚼劲十足；兰州的杏子也多是甜软沙糯的。其实这些杏子都是经过了嫁接和改良的，去除了酸味，增加了甜味，感觉没有了童年的味道。小时候的杏子青时是涩的、黄时是酸的，也许真正成熟了才变甜，但我们很少等完全熟了才摘，所以很小我们就知道酸杏甜桃，印象中的杏子都是酸的。

杏子的成长期较短。杏树能最早嗅到春天的味道，一夜之间开满粉白的杏花，待花儿刚刚飘落，一颗颗小杏子便羞涩地挂满了枝头。刚开始我们对小杏子很关注，每天上学放学都会跑到杏树前看一眼，盼着它快快长大。但杏子却并不体会我们的心思和期盼，每天并不见快速成长，几天后我们便失去了兴趣。但待到我们再想起杏子时，它们却已长成了鸽子蛋的模样，挂满了枝头，压低了枝条，让我们惊喜连连。

夏天的脚步总是让人猝不及防，麦子灌浆扬花后，天气突然变得闷热起来。这种天气是利于杏子成熟的，它每天都有新的模样，由青变白、由白泛黄、黄中渗红、半黄半红，在绿叶中间随风起舞，让人陶醉。待大人开始嚯嚯磨起镰刀，准备收割麦子时，我们早已按捺不住口中的馋虫，有的搬来凳子、有的扛来梯子、有的一人骑到另一人肩上，那杏子在一阵欢声笑语中就进入了我们口中。哇，那半生不熟的杏子常常酸得我们呲牙咧嘴，还有的吃杏子时倒了牙，几天都咬不动煎饼，但那丝毫不影响我们吃杏子的心情。

小时候的杏子不容易存放，我们常常是现摘现吃，杏树也多是野生的，所以我们一年中能吃到杏子的时间很短。离我家十几里远的大姨家，大门口有一棵粗壮的老杏树，杏子产量高、味道好。每年杏子将要成熟的时候，我就会带着弟弟去大姨家走亲戚。大姨每次都会把那青绿的杏子提前打下来，用麦糠包裹了让我带回去。那青绿的杏子在麦糠里受热慢慢成熟，能存放很长时间，让我们在那青黄不接的时候多几天品尝水果的滋味。至今仍常常想起大姨家的那棵老杏树，想起大姨对我们的好。

后来上学读书了，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杏子也多彩。杏子可不仅仅是我们老家现摘现吃的普通水果，它可分为食用杏、仁用杏、加工杏等三类，种类不同、产地不同、用途不同，有的可吃肉、有的可吃仁、有的可入药、其中杏仁有良好的医疗效用，在中草药中占有重要地位，能主治风寒肺病，生津止渴，润肺化痰，清热解毒等。这让我经常想起小时候吃完杏子后，有的孩子就会拿起石头砸烂杏核，吃那杏仁，可小时候只觉得杏仁是苦的，并不受欢迎，没想到它还有这么多功效。

及至长大走了很多地方，才知道杏树的产地也很广泛，北方各省都有种植，而集中栽培区为东北南部、华北、西北等黄河流域各省。而华北、西北等不少地方，还有很多百年以上树龄的老杏树仍在结果。近几年随着加工技术的进步，很多地方都可以将杏子加工成杏干、杏脯、杏汁、杏茶、杏罐头等。而杏仁则可做高级点心的原料，制成杏仁霜、杏仁酪、杏仁酱、杏仁酱菜、杏仁油、杏仁粉等。

现在，我们老家仍然很少有人栽种果树，村里也很少再见到杏树，但每当城市里的大街小巷摆满了全国各地不同的杏子时，我还是会想起小时候的麦黄杏，想起小时候摘杏子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