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如车轮般循环往复,在不经意间总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尤其在赵宋一朝,充满了此类离奇的传闻,千年后,让我们闲话当年——
公元976年10月19日晚,风云突变,大雪飞降。
宋太祖赵匡胤命其弟赵光义入大内,摒退左右,畅怀对饮。
只见室内烛光明亮,人影移动,似是光义忽离席忽入席,或作退避谦让之状,令人疑惑不解。
三更时分,兄弟饮罢,只见太祖高声对光义说:“好做,好做!”还不断手持柱斧击地,后遂解衣入寝。
四更左右,太祖暴毙。次日光义宣布即位。史称“烛影斧声”。
太祖猝死和太宗继位的真实内幕究竟如何,史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有人认为,太宗继位并不是弑兄篡权;也有人以为,太宗心怀阴谋,应该做过手脚。
史料记载,太祖那段时间精力充沛,频繁出巡,未有生病的记载。
太祖猝死,应当是非正常死亡。
从宋皇后得知太祖死后的言行,也可推断太宗继位不正。
宋皇后得知太祖暴卒后,不宣赵光义,而宣赵德芳,表明太祖至死也没有确定赵光义就是无可争议的皇位继承者。
而内侍私自招来了光义时,宋皇后还在问:“德芳来了吗?”
内侍说:“晋王到了。”
宋皇后见到光义,愕然失色,顾虑到自家母子可能性命不保,马上改口:“官家,我们母子性命都交给官家了。”
官家是宋人对皇帝的特定称谓,宋皇后很识时务地承认了既成事实。
赵光义边落泪边回答:“共保富贵,别怕别怕。”
第二天,赵光义即位,是为宋太宗。
这一疑案只需稍加追究,就会发现太宗难脱干系。
可惜,历史永远是上位者书写的,真实的细节早已湮没在王朝的烟尘中,无从得知了。
赵匡胤
“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
时光飞逝,151年后的公元1127年,靖康2年4月,金军铁蹄南下,攻破东京汴梁,徽钦父子二帝及后宫嫔妃公主,三千多人被掳,押解北上金国,史称靖康之难,北宋宣告灭亡。
完颜晟
当时,大臣们见了金太宗完颜晟的模样后大惊失色,因为完颜晟竟酷似赵氏宗庙里赵匡胤的画像,大家纷纷议论,定是赵匡胤转世来报仇了——因为赵光义害死了兄长赵匡胤,所以才有“靖康之难”报应到赵光义的后世子孙身上。
吊诡的是,靖难之后,赵光义一系的子孙逐渐凋零殆尽。
宋徽宗唯一逃到江南的儿子只有宋高宗赵构,然而他的幼子也夭折了,之后高宗因为常年逃亡奔袭,昼夜惊恐不安,丧失了生育能力,群臣建议选宋太祖赵匡胤一系的子孙传位,起初赵构坚决不肯。
相传有一夜,赵构在梦中穿越回那个雪寒风高的诡异之夜,亲睹了“烛影斧声”的真相……
赵构醒后,不再迟疑,果断将皇位传给了赵匡胤的七世孙赵慎,是为宋孝宗。
一提起南唐后主李煜,我们立马会联想到一位温文尔雅、怯弱委屈的书生形象。
南唐后主李煜
后主李煜精书法、工绘画、通音律,尤以词的成就最高——
我尤其喜欢后主的亡国词作,苍凉沉郁、悲戚入骨。
可惜,对于一代君王来说,辞章只是人生末事,社稷才是春秋大业。
纵然李煜韬光养晦,可赵匡胤的“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等待李煜的只能是——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亡国后的李煜被俘北上,武将出身的赵匡胤嘲笑他不像一国之君,倒像翰林学士,封他为“违命侯”,名字虽难听,不过生活待遇还说得过去。
然而,那个神秘的“烛影斧声”之夜,赵匡胤莫名其妙地暴毙了,赵光义急不可耐地继位了,之后李煜的命运开始急转直下。
《默记》记载:“李国主小周后,随后主归朝,封郑国夫人,例随命妇入宫,每一入辄数日,而出必大泣,骂后主,声闻于外,后主多婉转避之。”
大意是赵光义看上了李煜心爱的小周后。小周后随命妇入宫参拜皇后,然而一去好几天不回来,回来后她对着李煜又哭又骂。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若不是宋人画的《熙陵幸小周后图》流传后世,恐怕此事又成了无解的宫闱之谜。
难以理解赵光义是何心理,竟然命宫人将小周后按住强奸,还让画工记录下这龌龊一幕。
至此,国破家亡,挚爱受辱,李煜生不如死,只有以泪洗面,写出了那首令人肝肠寸断的《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是李煜生命的绝唱。
据说赵光义听他高唱“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时,大为不快,顿起杀心,命人赐牵机毒酒药杀李煜。
李煜先是强烈抽搐,辗转于地,后头足相接,缩成弓形,直至窒息而死。
随后,小周后也在绝望中上吊自杀了。
宋徽宗
正所谓“纷纷世事无穷尽,天数茫茫不可逃!”
当年,赵匡胤讥笑李后主文雅儒弱,不堪强国大业。
然而,历史给宋太祖开了一个玩笑,赳赳武夫的赵氏兄弟虽然占据了南唐江山,不想李煜的精魂才气却浸润到两宋的300多年时光中,成为“弱宋”的主基调。
在宋朝重文轻武的国策下,赵宋子孙多文弱,到了宋徽宗更是只会写字、画画、踢毯、造园子,他甚至连当翰林学士都不够资格,只配当陪皇帝玩的“翰林供奉”。
传说,宋徽宗是后主李煜转世而来,致使北宋灭亡。
徽钦二帝长途跋涉到达上京(哈尔滨)后,金太宗完颜晟下诏将二人废为庶人。
完颜晟为羞辱二帝,特地安排了一场隆重的受降仪式“牵羊礼”——被俘男女,脱掉上衣,肩披羊皮,颈上系绳,宛若羔羊,待人宰割。
金人载歌载舞,北宋哀嚎一片,徽钦二帝、赵氏皇族、嫔妃公主、北宋朝臣要向已故的完颜阿骨打行三跪九叩大礼,随后,金太宗封宋徽宗为昏德公,宋钦宗为重昏侯。
徽宗女儿柔福帝姬,据说是大宋第一美人,北上途中被金兵多次侵犯。送到金太宗手上时已如行尸走肉,金太宗对她毫无兴趣,将她送到官方妓院,最终折磨致死。
妃嫔公主或轮番遭金人蹂躏,或被迫嫁给很多人,连宋高宗赵构的生母韦氏都沦落为妾,为金人生了两个孩子。
金人逼迫年轻貌美的钦宗皇后袒露上体游街示众,她不堪羞辱率众女眷自杀身亡。
我很奇怪徽钦二帝为何不在开封城破时就自杀殉国?
这对父子竟然在金国的苦寒之地受了30年生不如死的折磨!
再回头看看当年的后主李煜,似乎也不难理解。
“平时慷慨成仁易,事到临头一死难。”
自古多少亡国君主,没几个敢从容赴死的。后主刘禅乐不思蜀,陈叔宝和美人躲胭脂井,就连隋炀帝这等豪杰,死到临头也得让侍从动手。
相比之下,崇祯皇帝算是难得有骨气的末代帝王了,他砍死妃嫔,上吊自杀,并写下“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的遗诏,这点血性可比后主李煜、徽钦二帝要强多了。
元代有人作诗指责宋太宗赵光义:“江南剩得李花开,也被君王强折来。怪底金风冲地起,御园红紫满龙堆。”
意思是,江南剩下的那枝“李花”(小周后),被宋太宗强行霸占,实在太过分了!后来金兵南下,带来“靖康之耻”,也让赵家子孙饱尝嫔妃公主被劫受辱的惨痛滋味。
以上传说,离奇玄妙。姑妄言之,姑妄听之,只当是善恶有报吧。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南唐残梦,北宋哀弦,姹紫嫣红开遍,都付与断壁残垣……
参考书目:《宋朝的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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