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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中的商山异事
作者：刘少鸿
《太平广记》是宋代年初奉宋太宗之命编的一部大书。全书500卷﹐目录10卷﹐取材于汉代至宋初的野史小说及释藏﹑道经等和以小说家为主的杂著，属于类书。因成书于宋太平兴国年间，和《太平御览》同时编纂，所以叫做《太平广记》。《太平广记》引书大约四百多种，按主题分九十二大类，下面又分一百五十多小类。从内容上看，收得最多的是小说，实际上可以说是一部宋代之前的小说的总集。其中有不少书现在已经失传了，只能在本书里看到它的遗文。许多唐代和唐代以前的小说，就靠《太平广记》而保存了下来。
在中国的文化建设方面，清朝的乾隆皇帝最得意的杰作之一就是组织编修《四库全书》。而在我看来，宋太宗诏令编修的《太平御览》和《太平广记》，其历史文献价值应不在《四库全书》之下。
这么样的一部大书，我是无缘也无力读完的。我只读过一些零碎的选编本。
月中，曾与友人一同到丹凤，在与丹凤诸文友小聚时，说到商山。不知怎的，心里一动，想到了《太平广记》之中，曾有不少故事与商山有关。那些故事，都是带有一定的灵异色彩的故事，由此也可见得，我们这座商山，从古至今，也还真是有着神秘色彩的。
记得十多年前，我就曾写过一篇文章，题为《商山之鬼亦能诗》，在《商洛日报》发表。后来又收入《人迹霜桥》书中。那篇文章就是从《太平广记》这部书中之《宣室志》里《梁璟》的故事生发出来的。
《梁璟》一文的的故事概要为：唐开成年间，长沙书生梁璟赶赴长安应考孝廉，投宿于商山脚下的馆舍之中。时值中秋之夜，雨后新晴，风高月朗，梁璟夜不能寐，即起身来到院中。忽见三位男子，衣冠高古，徐步而来，一路赏月吟诗，径至庭中。与梁璟相见，自我介绍为萧中郎、王步兵、诸葛长史，要与梁璟饮酒作诗。四人联诗对句当中，三位来者，恰似现时之某些“官员诗人”，或十分自负，却并不通，或洋洋自得，卖弄诗才，或反应呆滞，恼羞成怒，其情其态，写得煞是生动有趣。最后因吵闹，掀翻酒席而消失，方知三位来者皆为鬼也。
《宣室志》中，还有一篇，题为《僧契虚》。讲的是安禄山反叛攻破潼关后，有一个叫契虚的和尚，逃进太白山，采柏叶吃，从此就不再吃东西了。有一天，有一位道士乔君，来到契虚这里，对契虚说：“你的骨相有仙气，很是与众不同，以后应该能遨游在仙都之中了。”契虚说：“我是世间俗人，怎么能到仙都去呢？”乔君说：“仙都离此很近，你可以努力争取。”契虚就请乔君教给他道路的走法。乔君说：“你可以在商山的客栈里准备好饭食，遇见背着竹筐的商贩，就在商山里请他吃饭。他要是问你到哪去，你只要说想到稚川去游览，就会有商贩告诉你怎么去了。”契虚听了乔君的话，非常高兴。等到安史之乱平定，天下太平之后，契虚就来到商山，住在客栈里，备好了甜美洁净的饭食，等待着商贩的到来好请他吃。仅仅几个月，就遇见商贩一百多个，全都是吃完了就走。契虚心中有些懈怠了，以为乔君欺骗了他，要回到长安去。准备好行装的这天晚上，来了一个很年轻的商贩问契虚要到哪儿去。契虚说想去稚川。商贩吃惊地说：“稚川是仙府啊，您怎么能去得成呢？”契虚回答说：“我从小孩子时期就喜欢神仙，曾经遇到一位道德修养达到最高境界的人，他劝我到稚川去。路多远呢？”商贩说：“稚川非常近，你真能和我一块去吗？”契虚说：“如果确实能到稚川去，死了也不后悔。”于是商贩和契虚一块到了蓝田，登上玉山，经历了许多艰难险阻，终于拜见了稚川真君和不少神仙，明白了其中道理。回去后，就在太白山下盖了间草房，继续隐居修行了。
《博异记》中，有《张遵言》一文，记一位南阳书生张遵言，赶考没有中，回乡途中住在商山的一个旅店。半夜时天很黑，张遵言起来想看看喂马的草料添了没有。却发现东墙下有亮得耀眼如玉的白狗，十分光洁可爱。遵言十分喜欢，便收养了这条白狗。饭食不够了，宁肯自己不吃，也要省出来给白狗吃。夜里和狗一同睡，白天和狗呆在一起，整整四年过去了。有一次张遵言到梁山去，天色将晚而越来越阴，仍然没到目的地，又忽然下起了大雨。张遵言只好和仆人躲在大树下避雨。当时天昏地暗，什么也看不见，忽然发现那小白狗不见了。遵言非常着急，就让仆人四处去找，正在找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人，有八尺多高，穿着白衣，长得很英俊可爱。那人说他叫苏四郎，就是张遵言所收养的那只白狗。并告诉他：你眼前有必死的大难。可是我对你十分敬爱，四年以来，你能够养着我，甚至都舍出自己的饭食来喂我，而且毫不后悔。所以我今天一定要救你逃脱大难。然后就带上张遵言前行。一路上斥退了好几拨前来捉拿张遵言的夜叉小鬼，但沿途仍不断有更大规模的队伍前来捉拿，并恳求苏四郎，说前边的几拨皆因办事不力百爱到了大王的严厉惩罚。苏四郎就让他们带路来到森严的城池宫殿。那大王也对苏四郎恭敬有加，安排了酒宴歌舞，盛情接待。后来，四郎因酒后和一个美女调笑受斥，遂怒击桌案，闹了一场，扬长而去。张遵言好象大梦初醒，一看，自己还在那棵避雨的树下。四郎对他说：“你已经逃出了大难，咱俩该分别了。”遵言说：“我接受你这样大的恩惠，今后想对你有一点报答，也不知道你在那里，我这一生又有谁可以依靠呢？”四郎说，“我不能对你说出我的所在。你可以到商州龙兴寺，找一个在东廊缝补袈纱的和尚，问他就行。”说完，腾空飞去了。遵言就骑马返回商州，找到龙兴寺那位补袈纱的和尚，问四郎的去处和所在。方知那苏四郎就是太白星精。那大王，也是仙界贬下来的官，管着商州这一方。遵言再问别的事，老和尚什么也不说了，让他赶快离去。第二天遵言再去时，老和尚已不知去向。
以上几段，皆属神仙灵异类志怪小说。也有现实的故事。如《芝田录》中的《郑絪》一篇。记宰相刘瞻的父亲刘景，当初是个贫穷的读书人。十岁的时候，就给郑絪当书僮。刘景十八九岁的时候，郑絪当上了御史，前往商山巡视，在亭子里休息时，见雨过天晴，山青水秀，十分清爽。郑絪坐了很久，起来走了五六里地了，想到面对如此美景，却没作诗，岂不遗憾。于是又返回，想要往亭子上题首诗，却发现亭子上已经题了一首绝句，诗作得非常好，墨迹尚未干。问随行者，知是刘景所作。郑絪赞叹很久才离开。回京城后，郑絪便再不把刘景当作仆人指使，而安排他和自己的后辈一同上学院读书，并供给食宿。三年后，刘景科举高中，郑絪推荐他赴任了相当的职位。可为佐证的是，《太平广记》中，还有一则《北梦琐言》，也有记载：宰相刘瞻，父亲名景，连州人。年轻时在汉南郑司徒幕府执掌表奏之事。他曾在商山驿站旁的泉石上题词，郑司徒看见后十分惊异，勉励他不断进取，并换上朝服拿着礼品去驿站会见他。后来被推荐，考中了进士，先后在中书、门下、尚书等各台省任过职。
《太平广记》中还有一些篇章涉及到商山，比如《录异记》中写到，汉张良辅助汉王完成功业之后，曾隐居商山，跟随时称商山四皓的东园公、甪里先生、绮里季、夏黄公学习道术。《仙传拾遗》记载了韩愈雪拥蓝关马不前，其外甥挟镫接辔、殷勤服侍的情景。《玄怪录》中，居于桔中的巴邛人说：“桔中乐趣，不减商山”……
如此等等，足以见得，古往今来，商山便是声名远播。所以一些灵异故事，便要让其在此地发生，一些名士高人，便要与其此地相涉，还有一些千万里之外的奇情异象，也要扯出商山来作个比较。
看来，这商山！真是我们商洛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文化符号呀！
2012．12．25
作者简介
刘少鸿，陕西商洛人。出生于1959年重阳节，1982年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中共党员，高级编辑。先后供职中共商洛地委党史研究室、市委政策研究室、商洛日报。文学作品有百万余字散见于全国60多种报刊。有篇章被《散文·海外版》《读者》《青年文摘》《青年博览》《视野》《时文选粹》《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等选刊及多种选本转载和收录。 出版有散文随笔集《人迹霜桥》《醉柳轩随笔》《随意春芳歇》。系陕西省作协会员，商洛市第一届作协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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