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先生
淳熙年间,信州渔人杨六,孑然一身,以打鱼为业。他除了打鱼喝酒,别的爱好都没有。每天卖鱼的钱,都买了酒肉,很少添置衣物,就算数九隆冬,也是一身单衣。酒喝到好处就驾船在烟波之上,纵声高歌,和修道的人差不多。
某天,一个道士划着小船来向他赊鱼,杨六随手就赊给他,价钱都没讲。从此,道士经常来赊鱼,杨六从没有厌烦的神色。道士对他说:“我看你是个重义轻财的君子,真是让人高兴。”
一天晚上,风平浪静,月色如洗。杨六正低头下网,一叶孤舟从天边飞来,仔细一看,船上正是那个道士。打招呼后,道士给他拿出几千钱,还他鱼钱。杨六不要,说:“我孤身一人,除了蓑衣和斗笠,别的都用不到。能有多少消费?先生把这钱留着吧,只要能让我登上你的船就很好了。”道士说:“我观察你很久了,特意来还钱试探你,你的品格真值得教导。”
随后,拉着杨六上了自己的船,一个小童划桨,速度像飞一样。来到一处岸边,登上山岩,奇花异草,错落有致,芳香扑鼻,和人间完全不同。杨六虽然不聪明,这时也觉得心性豁然开朗,便要拜道士为师,留在这里。道士说:“这里不是你可以长期逗留的,暂时回去,五年后再会。”随即送杨六一本书,让他离开。临别时问道士的姓名,道士自称洞口先生。小童把他送回打鱼的地方,回头间,小童不见了。
杨六不认识字,把书给别人看,原来是修道的秘诀。他听别人读诵,认真学习。不久就心明眼亮,对书中的内容随口就背诵出来。但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打鱼。五年之后,杨六白日飞升,乡邻们都看到了。有人说洞口先生就是吕洞宾。
【原文】淳熙间,信州渔人杨六者,以网钓为业,孤孑一身,生涯惟叶舟而已。日所得钱,悉完酒肉之资,不买布帛,盛冬霜雪,亦单衣自如。酒酣,辄往来烟波间,鸣棹高歌,类有道者。
一日,有道人独棹小艇,从之赊鱼,杨随所须付之,初不语直。自是数数来,杨亦与鱼,无倦色。道人愧谢曰:“我视汝,诚轻财重义一君子人也。可喜可喜。”
一夕,风月清洁,波平如席。杨正低头举网,睹一舟从天际冉冉造前,细视之,蓋向者道人也。微笑相呼,于坐处尽取所负鱼直,约两三千,并偿之。杨固却不受,曰:“我飘然蓑笠,底能用得几许钱?先生直留助云水费,只乞著我同处船中。”道人曰:“我相书已久,恰来将钱还偿,仍更试汝,汝之志坚固如是,真可教也。”
即挽之共载,但一小童操桨,其行如飞。迤逦穷河源,登石岸,到山岩中,奇花珍果,芬香错落,全不似尘世。杨心意洒豁,虽蠢尔下愚,顿觉超然悟解,便欲依止。道人曰:“此非汝可久居之地,宜暂还,后五年复会。”出一卷书与之。临别,扣其姓字,曰:“我洞口先生也。”就命童送归元钓处,回顾已失童。
杨不识字,以其书示人,乃金丹秘诀,因悉具告曩事,且从习学。性识开明,随口能诵,而取鱼如初。五年之期至,蹑空而升,邑里俱见之。识者验洞口之字为吕翁无疑云。《夷坚志》
润州处士
润州处士,不知道他的名字,其人高尚而有道术,人们都很尊重他。润州刺史安仁义叛乱,全城的人都惊慌害怕要逃走。有人说:“处士淡定安然,想来应该没大事,不用跑。”于是人心稍微安定。
处士有个亲属,全家都外出逃难,有个女儿已经嫁人,托付给处士。不久乱兵围城,攻打的很急。
处士对那女子说:“你找个东西来,我教你躲避灾祸。”女子回家拿来一把刀。处士用手掰了掰刀背,交给女子说:“你拿着这把刀,看到城里的兵出城交战就跟着,可保无事。”
女子照他说的出城,在人群中,没人能看到她。到了城外几十里的一个客店中,遇到了哥哥。女子走到哥哥面前,哥哥看不到她。把刀扔到水里,哥哥才看到妹妹,吃惊的说:“你怎么出来的?”知道原因后,哥哥让她再捡起刀,已经失去了隐形的作用。后来城池被攻破,处士没了下落。
【原文】润州处士,失姓名,高尚有道术,人皆敬信之。安仁义之叛也,郡人惶骇,咸欲奔溃。或曰:“处士恬然,居此必无恙也。”于是人稍安堵。
处士有所亲,挈家出郡境以避难,有女已适人,不克同往,托于处士,处士许之。既而围急,处士谓女曰:“可持汝刻一物来,吾令汝免难。”女乃取家中一刀以往。处士刀边以手抑按之,复与之曰:“汝但持此,若端简然,伺城中出兵,随之以出,可以无患。”
如言在万众中,无有见之者。至城外数十里,村店中见其兄亦在焉。女至兄前,兄不之见也,乃弃刀于水中复往,兄乃见之,惊曰:“安得到此?”女具以告。兄复令取刀持之,则不能蔽形矣。后城陷,处士不知所之。《江淮异人录》
钱处士
钱处士,天佑年间来到江淮,曾经住在金陵杨某家。他让杨某在城西荒凉的地段买下一块地。杨某听了他的话。后来金陵被选为都城,大肆扩建,杨某买的地正在繁华地段,于是在那开了一家酒楼。
钱处士曾对一个人说:“你要被天谴了,赶紧谢罪。”那人说:“我没做什么错事。”处士说你好好想想。那人回忆了好一会儿说:“昨天我嫌饭菜不可口,责骂仆人,一气之下把饭扔到了边沟里。”处士说:“正是这件事。赶紧捡回来吃掉。”那个人把饭捡回来,正要洗去上面的污泥,突然雷声大作。钱处士说:“不要洗了,赶紧吃!”吃掉后雷声停息了。
【原文】钱处士,天祐末游于江淮,尝止于金陵杨某家。钱指城西里余荒秽之地,劝杨买之,杨从其言。及建为都邑,而杨氏所买地正在繁会之处,乃构层楼为酒肆焉。
尝见一人谓之曰:“尔天罚将及,可急告谢自责。”人曰:“我未省有过。”钱曰:“尔深思之。”人良久乃曰:“昨日饮食不如意,因怒其下,弃食于沟中。”钱曰:“正是此尔,可急取所弃食之。”乃取之,将以水汰去其秽,俄而雷电大震。钱曰:“急取秽食之。”如言而雷电果息。《江淮异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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