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叶孤腾
早上一个老朋友来找我赌博，他说正月初六就要出去，想赢下一点钱充当路费。当我告诉他我的口袋里只有250块钱的时候，他像是明白了什么，而后放低了赢钱的姿态，告诉我朋友之间本来就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我看他一脸苍白，两眼无神，断定他一宿没有睡好。于是在我的再三追问之下，老朋友总算说出了昨天夜里做的一个近乎扯淡的关于鸭子的梦。
他说梦中有四只鸭子，一只为母鸭，另外三只为青年鸭子。母鸭一脸悲戚，她心疼的对三个鸭儿子说道：“你们不像母亲那么幸运，母亲能够一天生下来一个蛋，所以主人家舍不得将我干掉。但你们不一样，你们的哥哥姐姐已经在之前的大年三十和初一早上被主人家宰杀，如今就只剩下你们哥三了。按照往年惯例，老大你会在正月初五那天被宰杀，因为主人家的儿子初六要出远门，所以主人家要做一锅鸭汤给儿子补补身体；老二会在初八那天被宰杀，因为当天主人家远嫁的女儿会携儿子回家探亲；老三则会在初十那天被宰杀，因为初十那天村子里元宵，老三将被送上餐桌招待客人。”
三只青年鸭子听得毛骨悚然，母鸭则老泪纵横，接着母鸭说道：“这些年我看着一批又一批的年轻鸭子从而身边消失不见，我真的害怕过年到元宵之间的这段日子，这段日子是人类的幸福节日，但却是我们作为鸭子的噩梦。可是没有办法，我们只是一只鸭子，是人类的食物人类的营养品人类的美味佳肴，除了会生蛋的母鸭之外，没有任何的鸭子能够避免的。”
朋友说在梦进行到这儿的时候他突然从睡梦中醒来，彼时一脸惊恐，在询问了自己的母亲之后，竟然发现梦中母鸭说的话正符合他家的宰鸭传统，更让人无语的是，他家确实只剩下四只鸭子------一只老母鸭，三只青年鸭子。不仅如此，他的母亲在明天要宰杀一只鸭子为他践行的事情竟然也在梦中提前应验了。朋友问我究竟是不是母鸭托梦给他？明天该不该阻止母亲宰杀鸭子？
他的问题难住了我，也许正如他在睡梦中母鸭说的那样，它们不过是人类餐桌上的一道菜，除了会生蛋的母鸭之外，没有任何其它的鸭子是可以避免的。聊斋里经常会出现一些山精水怪托梦于人的事情，但是一只家养的鸭子给人托梦这倒真是闻所未闻。
从村子中间的小道上走过，仅是昨天一天，我就见到许多人家的婆婆坐在院子里宰杀鸭子，鲜红的血洒了一地，也许朋友也见识了这种画面，从而有了晚间的梦吧？为了安抚我朋友忐忑不安的心，于是我将白天在村子里所见的宰鸭场面告诉了他，告诉他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结果。朋友从小爱吃鸭子，之前只是有点疑虑到底该不该吃鸭子，听得我这样解释之后他像是突然间顿悟一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他告诉我，明天将会一个人吃掉一半鸭子。
从早上到中午，朋友总算从我家离开。我总共二百五人名币，输给了他一百二十五，再加上我为他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吃鸭子的借口，后天他就走了，只希望他能明白，作为他的老朋友，我对他已经够照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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