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唠嗑(二十九)诗人的哲思

2017-01-22阅读4

  

  友:几首歪诗请老师指教。

  我:看了,还不错。感觉还差一点深刻,不要在辞藻的华丽上花费太多的功夫,关键是内容。而内容最重要的是感人和深刻性,感人来自于真情,深刻来自于修为,二者都是来自于心灵深处。诗有自己的尊严和使命,不能盲目为政治服务。政治是世俗的,诗则是不乏神性的;政治可能是肮脏的,诗则必须是圣洁的。诗要有哲理和情趣才行。

  友:老师说得对,我没有老师那样深的哲学造诣和锐利的眼光,所以写诗缺乏哲理和深度。还有可能就是阅历问题了。

  我:是这样。人生在世,宗教和哲学是不可或缺的,但除此以外,我们还需要文学艺术点缀人生。如果说人生是走出来的,那么,宗教让人坚定方向;哲学让人步履轻盈;文学艺术则是伴随着人们的一路风景或一路歌声。

  友:这个比喻好。有个问题想请教,一般写景写情的诗容易理解和欣赏,但如何欣赏哲理很深的诗词呢?

  

  我:一个具有哲学思想的诗人,他写的诗就是他世界观和人生观的表达,读他们的诗不仅自己要有哲学素养,还要了解诗人和诗的背景,这样才能进入诗人的心灵世界,从而领会诗人的好恶和喜怒哀乐。我举个例子。

  前年,一个朋友在朋友圈发了下面这首丘特切夫的诗,诗名叫《无需多言》或译为《沉默吧》:

  沉默吧

  沉默吧,把你的一切情感

  和梦想,都藏在自己心间,

  ······

  你的心怎能够吐诉一切?

  你又怎能使别人理解?

  他怎能知道你心灵的秘密?

  说出的思想已经被歪曲。

  不如挖掘你内在的源泉,

  你可以啜饮它,默默无言。

  要学会只在内心里生活--

  在你的心里,另有一整个

  深奥而美妙的情思世界;

  外界的喧嚣只能把它淹灭,

  白日的光只能把它冲散,

  听它的歌吧,--不必多言!……

  

  读到这首诗的时候,我已经很少读诗了,更不用说读俄罗斯的诗了。但我对首丘特切夫还是印象深刻的。他与普希金和莱蒙托夫齐名,是俄罗斯19世纪三大诗人之一。丘特切夫是一个抒情诗人,也是一个哲学家,他的心灵是极为丰富而深刻的。

  什么样的世界观就会作出什么样的文学作品。丘特切夫这首诗暴露了他什么样的世界观呢?显然,这是一个唯心主义者的诗。如果你感觉丘特切夫的思想很神秘和难以捉摸,那就对了,因为他是德国大哲学家谢林的朋友,受谢林的影响很大。

  谢林是德国唯心主义发展中期的主要人物,人们认为他是伟大但同时又是难以捉摸的,他的哲学观点倾向于宗教神秘主义,同时也是散乱而变化多端的。黑格尔轻视他,导致他一直处于黑格尔哲学的笼罩之下,籍籍无名。但歌德喜欢他。还有,海德格尔则把他推到黑格尔之上,认为他才是德国唯心主义哲学的顶峰。

  

  丘特切夫这首诗表达的思想是,人类有其天生的自由,人的本性在于领悟上帝的启示,而人的存在对于上帝自身的完善是不可或缺的。这是一种存在主义的表现。

  另外,丘特切夫是斯拉夫派,他既肯定重大社会变革的必要,同时又惧怕革命,因此诗中经常反映出他心灵不安的状态。

  我再多啰嗦两句,向你介绍一下所谓的斯拉夫派。斯拉夫是欧洲的一个族群或民族,斯拉夫有“光荣”的含义。而斯拉夫派则是指的是一种思潮和派别,与之对立的观点就是西化派。

  追根溯源,斯拉夫派的形成还要从俄罗斯的彼得大帝说起,他为了让俄国看起来更象西欧,废除了许多传统文化,甚至改变了民族服装和胡须。对他这种疯狂变态的行径,很多民众为了维护尊严宁死不从,这帮人就是斯拉夫派。

  到了19世纪上半叶,以英国为首的西欧国家已进入工业革命时代,而俄国仍然是个落后的农业国家。强烈的反差使得俄国国内对俄国的现状产生不满,1825年的十二月党人起义"唤醒了整整一代人"。俄国的生存问题引起了俄国各阶层的广泛关注,出现了关于俄国该如何发展和走什么样的道路的争论,其中在贵族资产阶级和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中形成了肯定俄国历史特性的斯拉夫派和肯定西欧文明成果的西化派。

  

  斯拉夫派极力从俄罗斯的历史中挖掘优秀遗产,以证明俄罗斯民族并不是一个堕落的民族,强调要从俄罗斯的历史中寻找俄国发展的动力。西化派则全盘否定俄罗斯的历史遗产,认为西方文明高于斯拉夫文明,认为只有学习西方,俄国才有前途。有趣的是,这一点与改革开放之前的中国很相像,其标志就是关于真理问题的全国大讨论。目前,许多西化的人极力宣传美国的自由民主,而更多的中国人则认为应该坚持从传统文化中汲取智慧,他们可以称之为中国的斯拉夫派。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对这一问题进行深刻地探讨过。

  好了,以上的内容是欣赏丘特切夫诗的前提。丘特切夫的这首诗表达了他倾听心灵声音的渴望,它是神秘的,却也是不彻底的。

  

  当我在朋友圈读到丘特切夫这首诗时,我立刻被它深深的打动了,当时就写下了下面的文字: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诗人那难言的痛楚和迷茫。我想到诗人曾经说过,他总是看着壁炉静静地流泪。我是那么渴望想和诗人交谈,我的心想对他说:

  诗人啊,

  我仿佛看见你独自默坐,

  朦胧的泪眼

  望着那即将燃尽的壁炉·····

  是的,

  我在这里,

  也在寂静中,

  在寂静中倾听,

  倾听你模糊不清的叹息。

  让我来猜猜你的心曲好吗,诗人?

  心灵啊,

  你是那样的百转千回,深不可测。

  我热切地投入了您的怀抱,

  可是您却回报我孤独。

  我不要沉默,

  可是语言的贫乏又让我欲语还休。

  心灵啊,

  您是在告诉我另一个存在吗?

  那个无法言说的美妙世界?

  您是让我寻觅您那深藏的永恒情思吗?

  我想是的!

  于是,

  我在静谧里默默地看着您······

  诗人啊,

  我猜的对吗?

  这是您的心声吗?

  看着您眼中饱含的泪水,

  我想问,

  您选择沉默是那深埋的情愫无法诉说,

  还是忧虑那深刻的思想被曲解?

  如果是这样,

  沉默不是意味着无奈和委屈吗?

  这与漫长的孤独有什么不同?

  其实,

  我更愿意相信您已经发现,

  发现那空灵的存在,

  发现那瞬间的永恒,

  发现那玫瑰的复活。

  您确信您在享受那迷人的孤独吗?

  如果是,

  我会为您感到欣慰。

  我要赞美您的沉默,

  赞美您沉默中的睿智。

  赞美您诗人的荣耀。

  哦,不仅如此,

  我还要为您戴上智者桂冠。

  是啊,

  不必多言。

  除非你喜欢。

  以上可看作我对丘特切夫这首诗的注解。它打动了我的心灵,这就是诗人哲思的感人力量和深刻内涵的魅力。

  友:谢谢老师,我感觉您的诗好美好深刻啊。

  

  我:哈哈,我这算什么诗啊?

  友:老师,你对待素不相识的人总是这样耐心,答疑解惑,真是令人感动。

  我:都是有缘人,不必如此。多写点好诗吧。

  友: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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