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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杖荆扉侯牧童

爷爷生在民国1938年,那个年代日军侵华,应该是个民不聊生的时代,但老家处在深山老林之中,“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在这里​更像一种隐居生活,祖先披荆斩棘在崇山峻岭开拓出一片片土地,唯有勤劳能生活富足。爷爷的童年就是在这山清水秀中度过。

听奶奶说爷爷曾当兵参加抗美援朝战争,我想应该是战争援助的部队,那时的爷爷才十多岁,在寒冷的东北撒一泡尿立马被冻住,听来也是一件趣事。后来荣归故里,在大队当会计,家中拥有最好的地势,也算是富足一方。

前年在大娘那看见一张爷爷年轻时的照片,那真叫帅!一头周总理式的黑发、标准的国字脸、额头宽大、眉毛清秀、鼻梁高挺、耳朵前倾,配上白衬衫、黑西装,简直就是美男子。虽然是一张黑白二寸照片,但不逊于彩色的全身照。

年轻帅气也要谈婚论嫁。那个年代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奶奶说当时介绍给爷爷认识的时候,奶奶个头小,爷爷是看不起的,但有时就是缘分到了什么都不是问题,最后成了一家。

成家后爷爷奶奶非常勤劳,家庭富裕,后来有了三男三女,我爸爸就是老大,爸妈结婚后有了我,建了新房分了家。93年爸爸出去卖烤烟不幸车祸亡故,爷爷从此郁郁寡欢,心情一落千丈,整天借酒浇愁,常常醉卧路旁,和奶奶争吵不断。

爷爷爱酒,不只是自己酿酒,更多的是从早到晚都用来解渴,到山上砍柴、地里耕地,爷爷总要带满酒,渴了就喝一口,也许只是想麻醉自己,在火炉旁边的柜子里总有爷爷的一瓶酒,那个柜子就像似专门给爷爷储酒的。

小时候家里养了一头老牛,时日已久,老牛行动迟缓,默默耕耘着。老牛生了小牛,爷爷很少鞭打老牛,像照顾小孩一样,捏饭团给小牛仔吃。牛要吃草才能干活,我理所当然的成了放牛娃。成群结队的骑着牛赶到山坡上放养,我家的牛永远是跟在最后的,老牛老了,别人已经到了山坡,我还在半路。爷爷不鞭打老牛我也不鞭打老牛,也不忍心骑在牛背上,不怕大家笑话,让它慢慢的走,我就跟在牛尾巴后一路欣赏风景、一路遐想。

爷爷的仁心潜移默化的教给了我。

有一次许多牛群把伯公家的庄稼糟蹋了,回家的路上伯公把所有牛截住不准拉回家,当时我就急了,说我家牛没有去害庄稼,可伯公硬生生把老牛拉走了,我眼泪汪汪地跑回家跟爷爷告状。爷爷不慌不慢的说,拉去就拉去了嘛,哭什么哦。

爷爷这种乐观的精神不断化解我的忧愁。

我是家中长孙,加上从小无父,爷爷特别疼爱我。我的名字就是爷爷取的,本来叫居礼,意思是谦虚讲礼貌,后来因忌讳我外公有个礼字,改成居海,也许是要我像大海一样心胸广阔、海纳百川。

记得放牛回家把牛关在圈里再回家吃饭,每次爷爷都能觉察到我回来,叫住我,然后就留在爷爷家吃饭。其实我也想在爷爷家吃饭,可是家里还有妈妈和妹妹,让我不好选择。

有一次我放牛归来,小心翼翼地关圈门,以为他没听见,可当我准备开溜时,爷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海二,来吃饭了,跑什么!在哪里吃不是一样的嘛。”这种情景让我想到诗句“斜阳照墟落,穷巷牛羊归,野老念牧童,倚仗候荆扉”,多美的画面!


我七岁才读书,还是爷爷送我去的,我死活不进教室,跟着爷爷要回家,爷爷把我吼回了教室,后来我很听他的话。

读书就有好奇之心。一次爷爷做猫肉给我们几兄弟吃,我们吃得津津有味,却不见爷爷吃,我好奇的问:“爷爷这是什么肉,你怎么不吃?”爷爷说:“好吃吗,好吃就行。”我不解为什么称呼爷爷为“公”,爷爷就说,公就是公没有为什么。我就问,公字怎么写?爷爷说,那就是公鸡的公。放学到家,总会看到爷爷在院子里一边干活一边等我,问我今天学到了什么,领成绩单了认真的看,考得好了摸摸我的头,考不好了,就变成几个指头有节奏的弹脑壳。

这些情景只能追忆了。

后来我读初中、高中,成绩越来越好,04年我免学费读高中,我在不断努力,可是爷爷再也看不到我的优秀了。

我想到有一次爷爷喝酒了倒在床上,不停地喊着,我忐忑不安,害怕爷爷不敢进去,但又担心爷爷,但我还是壮着胆子进去了。爷爷看见我,叹息道:“我还以为没人进来嘞。”

而这一次,爷爷喝醉了,喝的很醉,这么多年的愁绪没有被酒浇灭,反而害了自己的身体。爷爷照好了相片,看好了风水,备好棺木,自己在山后割漆把棺木漆得光亮。。。。。。。

奶奶说爷爷走前一直喊着我的名字,我匆忙赶回去却已盖棺,半夜开棺我却睡着了,也没能看爷爷最后一眼。也许是他想让我记住他的乐观微笑,不想让我看见他忧愁的样子吧。

逝者安息,生者珍重。爷爷成了我永远的怀念,关于他的故事永远记在我的心田,他的仁爱、乐观之心需要我们去述说传承,愿他在深山中看见“岭上多白云”,不再“借酒浇愁愁更愁”。我们也要倍加珍惜现在的生活。

逝者安息,生者珍重。爷爷成了我永远的怀念,关于他的故事永远记在我的心田,他的仁爱、乐观之心需要我们去述说传承,愿他在深山中看见“岭上多白云”,不再“借酒浇愁愁更愁”。我们也要倍加珍惜现在的生活。

想起爷爷,我的眼前又浮现出“野老念牧童,倚仗候荆扉”的美丽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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