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拉马虚·S·巴尔塞卡
编辑：苏珊·怀特曼
翻译：纯然的空
校对：无有
（连载23）
第5章
自主性与自由意志
（续）
从另一个角度，心理学家告诉我们，个人的选择和行动的自由几乎完全被我们早期的教育所限制。“在婴儿时期，我们吞食了自己的父母，然后，试图用我们的余生消化他们——我们把他们整个吃掉，从他们的基因到他们的判断，我们吃掉了他们的价值观、他们的情绪、他们的恐惧、他们的世界观。即使我们反抗他们，也是他们形成了这种反抗，他们的声音在我们内心不断回响——我们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家。”
我们与过去、与人民、与政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关于我们是如何按照我们出生于其中的社会价值观和流行趋势进行编程的，已经有了很多书。即使是一些对“个性”和“自由”强烈认同的人，也很可能是特定文化价值观的产物。再加上另一个维度，即：地质人类学家所谈论的“地理决定论”——假设我们对现实的感知，至少有一部分是由我们周围的山脉、平原、森林或沙漠塑造的。正如苏菲派信徒所建议的：“如果你想了解实相，晚上去沙漠，看看星星。”
宇宙的、地质的、生物的、心理的、文化的、政治的——如此多的力量塑造着我们以及我们的思想，这甚至还没有考虑“过去的人生”影响“现在的人生”的可能性！因此，“自由”似乎只是另一个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词或概念。
长久的盲点给我们留下了与其他造物相互分离的印象，这也可能让我们养成了这样一种信念：我们不仅控制着我们的环境，而且控制着我们自己。我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是谁，或我们是什么，我们为什么在这里，我们在哪里，或者，这生命或宇宙是什么。
显然，如果我们通过选择所做的事，以及由于必要性所做的事之间的区别，没有科学上的有效性，那么，后果将需要作为紧急事项加以强调。事实上，这个问题似乎已经超越了坐在扶手椅上的哲学家们的思考范围，变成了对社会和文明福祉的明显关注。看起来，科学家们已经开始就“如何在更科学的基础上重塑法律体系”得出一些极端激进的结论。当然，毋庸置疑，法律制度的任何根本性变革，都应该产生于一场哲学、社会学、宗教、伦理、政治考虑和其他各种观点都有发言权的大辩论中。但我们确实看到了风向。
一些科学家和哲学家似乎对这个问题采取了更强有力的方法，并确实得出了一些被冠以“离谱”的结论。有趣的是，量子理论的奠基人之一，欧文·薛定谔（Erwin Schródinger）在其经典著作《什么是生命？》（What isLife？）的诱人尾声中思考了这个问题？薛定谔以两个假定的形式概括了意识的概念：“（1）我的身体根据自然法则，作为一个纯粹的机制而运作。（2）然而，我知道，根据无可争议的直接体验，我正在主导身体的观念，关于它，我预见到了可能具有决定性的影响，而且最重要的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感到对它负有全部责任。”鉴于这种明显的矛盾，他补充说：“我认为，从这两个事实中，唯一可能的推论是，根据‘我’这个词最广泛的含义，即：每一个曾经说过或感觉到‘我’的有意识头脑，我——如果存在的话——就是根据自然法则控制‘原子运动’的人。”鉴于这个事实，人们可以断定，薛定谔已经挑衅地提出：“因此，我是全能的上帝”——这句话听起来“既亵渎上帝又疯狂”，于是，最初的天主教出版商拒绝了《什么是生命？》。
事实上，“我”这个词最广泛的含义完全排除了可怜的“小我”——这个想法并不新鲜！正如薛定谔自己所指出的，2500多年前，印度教的诸多《奥义书》中就记载了这种“所有思想中最伟大的思想”，并长期被认为是印度哲学中最深刻的见解。薛定谔说：“毫无疑问，‘意识的单一性’比西方‘意识的多元性’观点更具有直觉上的说服力，意识多元性的观点不可避免地导致灵魂这一观念的发明——灵魂和身体一样多，以及诸如‘灵魂是否能在死亡时存活’和‘动物（和细菌）是否有灵魂’等无益的问题。”
可以指出的是，在近40年的时间里，（从西方的角度来看）薛定谔的非凡观点出乎意料地始终如一。薛定谔提到了古代吠檀多的观点，根据这一观点：“意识只是‘一’，是单一的，可以通过它的普遍源头（梵）来识别。可感知的意识或头脑（或心）的时空多元性只是一种表相或幻相。”薛定谔在1925年写道：“……知识、感觉和选择（你称之为你自己的），在本质上是永恒不变的，在数量上是所有人中的‘一’；19年后，他写道：“意识是一个单数，关于此的复数是未知的（因此，也许一个更恰当的词可能是‘单一性’）；只有‘一’个事物，看起来的“多”只是这个‘独一’事物一系列的不同方面，于是产生了欺骗性。”接着，30年后，他写道：“显然只有一种选择，即：头脑或意识的一体性。它们的多样性只是表面上的，事实上，只有一个头脑（或意识）。”36年后，在他去世前不久，作为对《奥义书》中一句话的评论，他再次写道：“……众多有情众生只是表相（玛雅）；事实上，它们都只是独一存在的方方面面。”
令人惊奇的是，薛定谔的观点在本尼迪克特·德·斯宾诺莎（Benedict de Spinoza）的哲学中得到了回应，他的一元论哲学再次与《奥义书》的观点相呼应，甚至比薛定谔的观念更为接近，尽管令人惊奇的是，斯宾诺莎对《奥义书》本身一无所知。就像奥义书中所言，对斯宾诺莎来说：“最终，宇宙中只有一件事物，上帝或物质，它自存自有，并通过它自己来孕育万物。”换言之，所有的个体意识只是这一个终极物质，“通过个体化身心的不同倾向来感知”。
因此，斯宾诺莎和《奥义书》的一元论清楚地表示，自由意志实际上不过是一种幻觉。因为，正如斯宾诺莎所说：“一旦一个人的心理变得足够完整，就能够在‘永恒的凝视’下看到一切，也就是说，一旦一个人变得‘开悟’，就会认识到，自由意志只是一种幻觉，是由一个人先前不充分的感知和概念化的视角所产生的——用《奥义书》中的话来说，是玛雅（神圣催眠）的产物。如果在实相中只有“一”存在，那么，存在、状态和行为的所有区别只能是表相，而不是实相，而且，从开悟状态来看，所有的意志，以及所有相应的意志自由都只是“仿佛”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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