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结

第一节    小 结

 

    本篇是展望未来的一篇，在端正了态度，树立了正确的经济观念之后，我们确定了未来的两大基本中心思想：消除利息和端正生产目的。在此之后，具体的未来之路该如何走，就需要大家一起来想办法了，我在这里只不过是抛砖引玉而已。因此如果大家觉得我的想法太不成熟、甚至太过空想，而有自己更好的想法，那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好事。

 

    在对未来之路的思考中，我首先强调了以公有制为基础和加强生产的计划性（确切地说是规划性），然而在很多人头脑中已经形成了一种定式，即全球范围内公有制和计划经济的尝试并没有成功，因此私有制和自由市场经济才是经济保持活力和不断发展的保证。而近年来红极一时的，被我称为死皮赖脸的理论—新自由主义，更是直接宣称公有制和计划经济将通往一条“奴役之路”。

 

    新自由主义的说法明显带有贼喊捉贼的性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带来的垄断，已经从小规模垄断上升为国家垄断，现在又发展为全球垄断，这是没有人能否认的事实。而垄断集团所考虑的只是自己的集团能否获利，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它们必须搜刮全球资源、掠夺全球利益、奴役全球人民。新自由主义所倡导的全球化，其实质就是垄断势力在国内已经走进了滞胀的死胡同，没有办法剥削和奴役到本国人民，而必须进军广大发展中国家，继续干剥削和奴役这个老本行。

 

    说起奴役，让我来举一个例子，早在公元前5世纪的罗马帝国时代，贵族和奴隶主为了奴役更多的人，不断地把平民变为债务奴隶，导致了平民和债务奴隶的反抗，经过200年的斗争，平民得到了自己的土地和一定的政治权利。罗马的奴隶主在国内得不到足够的奴隶，只好发动大规模的海外扩张战争，征服迦太基等其他国家，掠夺了大批奴隶，支撑自己的经济发展。

 

    不要说我的这个例子太古老，风马牛不相及。人类社会发展了几千年，尽管奴隶制早已不存在了，但变相的剥削压迫从未消失。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培养出来的垄断集团，就像练就了武林里最邪门的武功—吸星大法！他们的发展壮大，必须要靠吸取别人的功力才能实现，等国内就剩下这几个高手以后，也就没办法发展了，因此它们必须到全球范围内来找人吸取功力，也就是占有他国市场，吞并和废掉他国企业。他们不会给其他国家带来繁荣，因为垄断集团的发展，是以更多企业的倒闭为前提的，总体的结果必然是社会总生产的萎缩。所有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根本矛盾，在这种矛盾的作用之下，生产总体上来说必然过剩，结果必然是多数企业倒闭，优势企业趁机取得垄断地位，但垄断之后垄断企业自己也必然因为生产过剩而萎缩。

 

    公有制必然导致专制的说法是站不住脚的，两者根本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资本主义政府收上来的税，也是归全民所有的，整个政府也可以说是全民公有的，那按照新自由主义的说法，是不是这个公有的政府必然是一个专制政府呢？是不是必然要奴役全国人民呢？是不是可以随意乱花收上来的税呢？新自由主义为什么不要求解散自己的政府？反而在危机时刻需要政府出钱来度过危机？

 

    计划经济也不是公有制的特有现象，资本主义国家的跨国垄断集团无一不是富可敌国的庞大经济体，难道说这些集团内部连计划都没有？为什么比很多国家都富有和庞大的垄断集团可以大搞计划经济，而在一个国家里就不能搞呢？

 

    公有制和计划经济遇到挫折的原因不是因为它们本身存在问题，而是由于缺乏两个基础的支撑，如果没有基础，再好的建筑也要倒塌。这两个基础就是很多年前早就被提出来的“德先生”和“赛先生”：民主和科学。我认为，这里所说的民主和科学不是指一个国家的政治制度和尖端科技水平，而是全体民众头脑中的民主意识和科学意识。其中，民主意识是公有制的基础，如果没有这个基础，公有制就会变成一种比普通私有制还低级的私有制—权贵私有制；科学意识是计划经济的基础，如果没有这个基础，计划也只能是瞎蒙和胡编。另外，经济发展不起来的主要原因在于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如果不彻底克服这个矛盾，公有制和计划经济也只能接受失败的苦果。

 

    我们需要的科学意识，不是让自己的小孩儿成天背英语和做奥数题，而是尊重和探索支配事物发展变化的自然规律、按自然规律办事。所谓自然规律或客观规律，也就是我上一节所说的“道”，道可大可小，个人的小事、国家的大事、自然界的事、人类社会的事，都是有道可循的。要做出正确的决策和科学的计划，只能依靠科学知识和科学分析，而不能靠不懂经济的领导拍脑门。如果我们能做到多看书、多思考，少搓麻、少八卦，大家头脑里的科学意识就会不断增加。

 

    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史，是生产力发展的历史，由此也是一部生产关系发展的历史，但可能有些人没有看到的是，它更是一部民主的发展史。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就需要有相对应的民主制度来保障，而公有制代替私有制，则要求民主意识的发展也必须同时跟上甚至走在前面，这样才能建立和实施更民主的制度，才能搞好公有制。

 

    民众头脑中的民主意识，第一个层次是我们如何去争取和保障自己的权益；而更重要也更难得的高级层次是：如何正确看待和维护别人的权益和公共利益。只有把自己利益、他人利益和公共利益综合考虑，在维护公共利益的基础上，争取自己的利益，不伤害进而促进他人的利益，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民主，而且也才能真正地维护到自己的利益。损人利己，最终是害人害己；合作共赢，才是人类这种群居动物的相处之道，也才是真正能够实现利己的途径。

 

    如果人们都不去争取和维护自己的利益，那么形式上的民主制度就只是一个空架子，这一点大家都能理解；而如果大家没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进而“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的意识，那么形式上的民主制度只能带来无休止的争吵，不可能解决任何问题。很多国家的议会开着开着就打起来了，恐怕就是因为每个人都只想着自己所代表的那部分人的利益，而去设法侵占其他人的利益，可见人们头脑中要形成高层次的民主意识，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如果人们还是只关注自己的切身利益，对公共利益漠不关心，甚至去损害公共利益和他人利益，那么公有制自然难以发挥其优势，只能发挥它的劣势了，民主制度也就仅仅是一个摆设而已了。

 

    民主首先要扎根在人们的心中，其具体的实现方式和具体制度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而且民主必须要落实到经济上去，而不仅仅是一个政治概念，仅仅政治概念上的民主，是虚伪和无用的民主。从这个角度来看，即使是号称全球最民主的美国，它的民主也不过才到了低级、虚伪无用的阶段，老百姓也许有权力骂总统，但他们最基本的依靠劳动养活自己的权力都无法保证：劳动所必需的自然资源和生产资料都被私人控制，其占有者索取地租和利息的要求高于劳动者靠劳动生存的要求，如果无法提供地租和利息，那么这些生产资料只能荒废，而劳动者只能失业。失业者抗议，甚至占领华尔街，但结果只能是不了了之。

    如果用分蛋糕来做比喻，低层次的民主就是大家抢蛋糕的份额，争取公平分配；而高层次的民主则是在大家分到合理份额的基础上，齐心协力一起做大蛋糕，然后自己得到的份额必然随之增加。我这里只能先假定人类能够做到齐心协力地去做大蛋糕，并得到自己应得的份额，而不会在做蛋糕的过程中偷偷地把部分蛋糕先拿回自己家里去。如果相反地，人类的本性让我们只会抢蛋糕份额和偷公共蛋糕，能力小的小偷、能力大的大偷、没有能力的一边骂娘一边培养偷的能力，而没有一个人意识到共同做大蛋糕、维护蛋糕才是对大家都好的选择，那么一切讨论将失去意义，我们就只能维持现状了：要么剥削别人，要么被别人剥削；要么做不干活的奴隶主，要么做挨鞭子才干活的奴隶。与上一篇小结末尾我所问的问题一样，“这是关于人性的测试，选择权属于我们每个人！”

 

    比较悲剧的是，我虽然跳出了只分析人类欲望与满足的经济学歧路，发现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基本矛盾，最终却无法回避对人性的拷问：人类到底是不是只能“共苦”，而无法“同甘”？齐心协力、团结互助是不是只能发生在吃不饱穿不暖的原始社会？现在的人类生产已经发展成了大规模的社会化大生产，是一项必须所有人齐心协力才能完成的工作，类似于传说中的人类建造通天之塔的工程，这时候，每个人都必须在自己的内心做出自己的选择和回答。天地不仁，人们的路都是自己选的，结果也都是自己找的。

 

    总之，以自然资源和基础产业的公有制、整体经济的规划性为内核和根基，以灵活的具体所有制形式和自由市场经济为外围和枝叶，应该是目前比较可行的路子，而要把这条路走好，民主意识和科学意识是成功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