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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赏|茶叶江湖的拼多多时代

一杯香茶,几句暖语,聊不尽茶闻趣事。

毋求多寡,不喜繁复,说到底茶本生活。

曾几何时,喝茶是一件纯粹而简单的事情,人们把它融入生活的细枝末节,低调而不张扬,它是朴实的柴米油盐酱醋“”。时代在流变,为了提升喝茶的价值感、文化性,茶叶推手们生搬硬套地把古人的七雅“琴棋书画诗酒”篡改为“琴棋书画诗酒”。不仅如此,各种卖点更是五花八门、层出不穷,古树、老树、单株、纯料、荒野、非遗、大师,……等等。这不禁让许多想喝茶的人感叹,喝茶是一件既复杂又神秘的事情。

近几年,茶叶市场上“纯料”一词频频出现,这不禁让人心生疑问,茶叶难道不是纯粹的东西吗?对饮茶的记忆稍加思索,你会发现一些令人困惑的现象。为什么同样的茶每次购买的口味都不大一样?为什么相同的茶价格却有不小的差异?为什么同一类茶会有越来越多的名称?这样的问题还有很多,究其原因还得从拼配说起。

被营销故事洗脑之后,消费者往往认为“纯料”才是理所应当的好茶。其实,你以为的那个茶叶江湖,早就是拼多多的时代了。怎么说呢?在这个高速膨胀的茶叶市场,拼配茶可以说无处不在!在细说之前,Herr Tee申明一点,“拼配“是一个中性词,请抱持客观而非感性地态度去看待这一现象。

首先,茶叶拼配的类型大致可分五类,即品种配、产区配、等级配、季节配、年份配。

所谓“品种配”,就是将不同茶种的茶叶按比例拼配在一起制作出来的茶叶。

老茶客往往有一个习惯,就是喝完茶看叶底。叶底有什么看头呢?除了鉴别茶叶原料的等级、嫩度、发酵度、工艺性以外,还有一点就是识别是否是拼配茶。茶叶的叶脉如同人的掌纹,具有独特的规律特征,因此被喻为茶叶的DNA。不同种茶叶的叶脉是不一样的,再配合叶片的形状和叶缘锯齿的特征,我们就可以判断一款茶是否拼配制作了。这种鉴别方法适用于叶底相对完整的茶类。

Herr Tee曾经喝过一款产自台湾的高山茶,其叶底由小叶青心乌龙茶种和台茶12号(金萱)拼配制作而成,因为这两种茶叶叶片的差异还是比较明显的,所以辨识度比较高。当然,这款茶的口味不错,性价比也较高。后面我们还会据此案例分析这种拼配方式背后的原因。 

中国台湾省高山茶园的小叶青心乌龙茶树

品种配典型的实例就是红茶。以世界闻名的川宁(TWININGS)红茶为例,在央视纪录片《茶,一片树叶的故事》第五集中这样写到,“在英国主导的茶叶工业体系中,种植、粗加工基本在海外茶叶产区完成,而核心的拼配工序却要在英国总部进行。每款英式红茶都有一个神秘的配方,英国茶厂中,最有价值的人是总拼配师。”“我们每天要做的,就是从十六个国家挑选茶,收集成千上万的样本,不同种类、品质的茶,以及不同味道的茶,把他们按比例拼配起来。”“拼配茶是川宁的核心技术,十九世纪初,他们收到了英国首相格雷伯爵的一个配方,拼配出了家喻户晓的伯爵红茶。

川宁公司英国总部茶叶总拼配师迈克

接下来是“产区配”,就是把来自不同茶叶产区的茶叶按比例拼配在一起制作出来的茶叶。

它可以是同一地理区域的不同山头,可以是不同海拔的产区,可以是古树产区和台地产区,还可以来自不同国家。川宁红茶是世界范围的主流红茶品牌,它不仅拥有品种配,更有产区配。中国红茶其实也是以拼配见长的。以世界三大高香红茶之一的祁门红茶为例,最为神秘的就是拼配环节。

《茶之路》文中写到:“祁红的工序最初最简单,越往后越复杂,甚至神秘。”“最初的工序,萎凋、揉捻、发酵、烘干,农家都做得了,但是,进入精制流程,就需要个中高手,至于最后的拼配,则几乎是只能意会,无法言传了。将不同山头、不同时间、不同条件下采摘、制作完成的茶,各选择一定的比例,拼配在一起,从而让茶的口感和品质更上一层楼。”

这些年被过度炒作的普洱茶,也是典型的产区拼配。2019年9月27日,云南西双版纳勐海举办了首届普洱茶拼配大赛,来自勐海县85个村委会评选出来的前20名生态茶,由茶厂推选出来的30位拼配师进行现场选茶拼配,参评匠人拼配师大奖。

比赛现场国内茶叶展览巨头深圳华巨臣总裁杨文标指出,“普洱茶的山头或者单株虽然有其各自的特点,但是通过拼配,能让普洱茶的滋味更加丰富,层次感更加精彩。”同时,云南省农科院茶研所所长何青元也提到,获得食品安全生产SC认证的茶厂都有各自核心的拼配人员。大家所熟知的那些历久不衰的经典普洱茶,其实都有各自核心的拼配秘方。

什么是“等级配”呢?顾名思义就是由不同等级的茶叶进行拼配。继续拿普洱茶举例,很多普洱茶都有自己的茶号(即唛号),比如昆明茶厂的75671,就是75年生产的6、7级普洱茶。现在,也有不少茶饼会用高等级茶叶“撒面”,低等级茶叶做“内芯”的现象。

再说说“季节配”,就是把不同季节出产的茶叶进行拼配。通常情况下,茶界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春茶的品质是最好的,无论香气或是内含物的构成。其他季节的苦涩味会加重,尤其以夏季为盛。为了达成某种特殊口感或者追求经济效益,有时茶厂会把不同季节的茶叶进行拼配。

最后是“年份配”,就是把不同年份的茶叶进行拼配。年份茶来之不易,这种拼配方式,往好里说就是调和口感,往反面讲就是混淆年份。

从以上这五种拼配方式,大家很容易看出,品种配和产区配是主流方式,是正规茶厂的工艺核心。而等级配、季节配、年份配,则让人感觉有点不那么合情合理了。所以,我们还需了解一下拼配的目的。

不同茶种、不同产区的同一种茶,其香气是不同的。品种配和产区配可以令产品的香气更加突出、或者更特别,从而提高产品辨识度,吸引消费者的关注。比如前文提到的一款台湾高山茶,因为金萱茶的香气更特别,与小叶青心乌龙的拼配,能够达到提香的效果,喜欢清香型乌龙茶的消费者更容易被香气所吸引。而距离更远产区的不同品种进行拼配,则可能带来与本地市场截然不同的个性化香气和滋味。川宁红茶将来自十几个国家上千种茶叶进行拼配,其产品滋味的丰富性可见一斑。

拼配所带来的品质提升和附加价值,才是红茶界争相效仿的真正缘由。据Herr Tee了解,国内一款顶级红茶品牌,也是借鉴了川宁红茶的模式,将印度阿萨姆产区的红茶与本地的红茶拼配,研发出独具特色的红茶领导产品。尽管国内很多厂家争相仿制该产品,但苦于配方独特,始终无法超越。因此,拼配所带来的另一个好处就是产品的独特性,从而在市场上产生竞争优势。

普洱茶据称占据了国内茶叶市场的半壁江山,在各种概念轮番炒作的大背景下,拼配茶其实一直是主流。一方面,正规大厂有着严格保密的拼配工艺,通过拼配使各产区初制毛茶的品质得以提升,在滋味丰富性和层次性方面超越特点单一的原茶,并且在后期转化中表现更佳,这也是长期以来“号级茶”,“印级茶”为大家推崇的实例。另一方面,大量小作坊、私房茶打着古树、纯料的旗号,干着散茶拼配的实活。近期央视一则暗访曝露出云南“古树茶”名不副实多为拼料。

其实,拼配是一把双刃剑,对于正规的茶厂来讲,他们拥有相对专业的拼配技术和人才,在保障品质和安全的前提下,通过等级配、季节配、年份配等方法,研发新产品、降低单品成本、丰富产品线、提升市场竞争力,这些都无可厚非。但是,这些拼配方法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则可能变成以次充好、混淆年份、虚高售价的投机工具。

总结下来,拼配的目的有以下四点,即调香气、调滋味、调成本、调竞争。任何一种拼配方式都具备多重目的,只不过侧重点有所不同,详见下表:

综上所述,明白了拼配的类型和目的之后,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拨离茶叶市场的幻象,认清这个拼多多时代的茶叶江湖,切莫盲目迷信那些营销故事,更多关注自我品鉴能力的提高,更多关注健康、可靠的茶叶来源。茶叶毕竟是入口的东西,安全性才是最重要的!

文/ Herr T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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