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楷书印
在治印的艺术领域内,用篆书入印,无疑是古今的主流,好比百花园中的牡丹芍药是花中之王一样。但也不能否认,即使用篆书入印,也曾屡有变改,战国时入印文字,都是当时通用的大篆;秦印文字用的是当时通用的小篆;汉印虽继续用篆书入印,但它是一种比秦篆简化而掺有隶书味的谬篆。这说明治印用的文字是随社会应用的文字在变的,治印至今仍称篆刻,万变不离其宗,还是在篆体中变。
魏晋时虽出现了楷书,而篆书入印依旧占统治地位,究其原因,实是楷书入印笔画难于平直,章法不易排布之故。最早的一枚楷书印,可算晋朝的“零陵太守章”(图一),此印虽有质朴之感线条也甚挺拨,但章法总觉散乱,自非佳刻。
唐、宋、元、明、清各个时代,如能留意收集,楷书印当也不乏其例,只是因为这些印章历来被认为是旁门邪道的东西而得不到背定和发扬罢了。宋、元民间用印数量剧增,少文化知识的平民百姓不会写篆,他们用印以代署押,不讲究入印文字,“署押印”就应运而生,元代出现了楷书暑押印(图二、三、)这种楷书署押印终于开辟了不用篆书入印的先河。
元、明、清以来,印人辈出,偶用楷书入印的大有人在,如元·王冕的“会稽佳山水”(图四),明·朱简的“臣虎”(图五),清赵穆的“秋声馆”(图六)。然而这几方楷书印何尝能完全越出篆刻之樊篱,可见,楷书入印之不易。
尽管如此,近代刻印名家用楷书入印的面貌毕竟有了改观。余任天的“见大亭”(图七)一印,楷意更浓了,与余先生所刻任何一方篆刻佳作相比,毫不逊色。又如来楚生刻的“来”(图八),简琴斋为张大千刻的“张”(图九),这种以元押为模板的楷书印,则所见更多了。
鲁迅先生也甚爱用楷书印,他的遗印中,就有七枚楷书印,其中“随喜”(图十)一印真是地道的楷书印。
更为可贵的是近代篆刻家邓玺用宋体楷书入印,如“破铜烂铁断砖残瓦之斋”(图十一)一印和女篆家谈月色用瘦金书入印,如“李济深印”(图十二),实为印坛创举。这两方楷书印若罗列在诸名家之篆书印中,必先跃入欣赏者之眼帘,其治印之艺术水平绝不亚于篆书印。
时代在前进,文字在变革,入印文字也理应变迁。治印艺术的花圃中只有牡丹芍药总嫌不足的,蔷薇、含笑、迎春…等百花也当齐放才是。篆书入印之外,隶、楷、草书入印不应该再作“野狐禅”之观了吧!
(孙正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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