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可诗生活·一日一诗书
影响书法创作的另一个自身因素是气质。
现代心理学告诉我们:气质是表现在心理活动的强度,速度和灵活性方面的典型而又稳定的心理特征。其类型有胆汁质,多血质,粘液质,抑郁质等。气质虽无好坏优劣之分,却能左右着书法创作。换言之,每位作者的气质 将决定着书法创作的方法与方式。有的下笔斩截奔放,如暴风骤雨虎啸山谷万马齐喑气势逼人;有的含蓄婀娜,象微风拂柳鸟鸣溪间幽琴独奏境界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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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喜欢在宁谧静雅的环境中焚香默望才能酿出佳作;有的乐于在人们围观鼓噪之中一显身手。假如书法家找不到自己最适宜“遣兴”的表达方式,气质得不到发挥,就算信笔而勉强成书,也是难以渗入自己的情感而落入“书匠”之列。只有当作者的气质与其创作方法方式相互吻合,才能达到“神怡务闲”心无挂碍直抒胸意的境界。从而创作出优秀的书法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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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部环境同样能影响书法创作,有时这种影响在某些书法创作中起到主导作用。艺术家对外部环境的刺激往往是比较敏感的。花草树木鸟兽虫鱼等自然界中的景物,每每能引起诗人的内心深处产生阵阵波澜。“感时花溅泪,恨另鸟惊心。”诗人触景生情,借助外部环境(景物)来完成作品的创作。书法家有许多绝妙作品亦缘于外部环境促成的,“同自然之妙有,非力运之能成”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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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穆帝永和九年(353)三月三日,王義之与好友雅集于会稽山阴之兰亭,时值良辰佳节,面对山水美景,饮酒赋诗,尽情欢娱。自然佳景赋予文人墨客之灵感,王義之乘兴挥毫,思逸神超,如有神助,一气呵成,创作出文、书俱绝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的千古佳作——《兰亭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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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孙过庭《书谱》讲到书法创作有“五合五乘”,其中之一“合”便是“时合气润”,与之相反的“风燥日炎”是不宜搞书法创作的,所以孙过庭把后者归入“乖”(不合)的行列。可见,外部环境在书法创作中是起着不可低估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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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外部环境虽然能影响书法创作,但初步尝试创作的初学者是不宜太在意外部环境的。有些初学者由于经常听到有关某些书法家(古代的或当的)缘于环境的刺激而酿出佳作,于是纷纷效仿。殊不知此乃东施效颦,不足为训。功夫扎实的书法家,由于环境(如自然景物)的刺激,产生了灵感,滋生出一股创作的欲望——“偶然欲书”,在这种情况下当然能创作出佳作来。但若刻意效之,求之。必不能如愿。凡事都不能太刻意,在努力追求的同时顺其自然。初学者应当把主要精力放在临摹上,多掌握书写技巧,领会范本中的精华,等到笔头突然“听话”之时,才展纸创作,这样才是上乘之法。
当然,创作前先对内容熟悉一下,做到胸有成竹,这是很有必要的。所谓“意在笔前”,对此,古代书法家多有真知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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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书,先默坐静思,随意所适,言不出口,气不盈息,沉密神彩,如对至尊,则无不善矣。 ——(汉)蔡邕《笔论》
若执笔近而不能紧者,心手不齐,意后笔前者败;若执笔远而急,意前笔后者胜。 ——(晋)卫铄《笔陈图》
夫欲学书之法,先亁研墨,凝神静虑,预想字形大小、偃仰、平直、振动、则筋脉相连,意在笔前,然后作字。
——(晋)王羲之《笔势论十二章并序·启心章第二》
若运用尽于精熟,规矩闇于胸襟,自然容于徘徊,意先笔后,潇洒流落,翰逸神飞。 ——(唐)孙过庭《书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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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欲书先当想,看所书一纸之中是何词句,言语多少,及纸色目,相称以何等书令与书体相合,或真或行或草,与纸相当。然意在笔前,笔居心后,皆须存用笔法,想有难书之字,预于胸中布置,然后下笔,自然容与徘徊,意态雄逸,不得临时无法,任笔所成,则非谓能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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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韩方明《授笔要说》
书之心,主张布算,想像化裁,意在笔端,未形之相也。
——(明)项穆《书法雅意言·心相》
意在笔先,实非易事。穷微测奥,通乎神解,方到此高妙境地。
——(清)朱和羹《临池心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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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人的这些论述,无非涉及“意”与“笔”这两层关系。“意”在中国书法理论范畴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这个问题我们将在后面作专门论述),其意义也是多方面的。这里的“意”,可诠解为书法家创作过程中的构思、情感以及精神境界等。“意在笔前”即书法家在创作前的构思,对字形结构、行篇布局做到胸有成竹,然后才挥毫落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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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说来,书法创作总是缘于某种契机,从而产生创作欲望、创作冲动。有了创作的欲望与冲动,便可开始一番构思。比如选择书写的内容、书写的形式,这里面包括对字体的确定、风格的取舍。再就是考虑字形的大小正斜,用笔的中侧蔵露,用墨的浓淡枯湿,结字的疏密欹正,章法的松紧照应等等。创作前的这种构思具体到每一位书法家,实际上其差别还是相当大的,仅“内容”一项就会因人而异。比如初学者可能选择的内容更多的是偏重于其字形的“好写”与否;而老练的书法家可能更会注重内容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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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人由于传统文化底蕴往往偏薄弱而选择古诗词为创作内容;而老一辈书法家由于具备较深厚的古文功底而自作诗词。对书法技巧的掌握程度无疑是制约书法创作的重要因素。但对于固有的技巧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得到太大的改变,聪明的做法是考虑如何应用固有的书写技巧去表现所确定的文字内容。所以创作前的构思就成为提高书法创作水平的捷径了。有些书法家在创作前先用钢笔“设计”出字体造型,直到满意了才在宣纸上“放大”。这种方法可供初学者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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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前的构思,实际上是一种不断推导出新、去粗取精的反复论证中为感性创作服务的理性把握。与创作时的痛快淋漓的感情渲泄相比,构思显然显得艰涩而乏味。人们在冥思苦想、搜肠刮肚之中,一旦获得灵感,往往有佳作问世。灵感的获得往往是建立在构思基础上的“偶然欲书”(孙过庭语),书法创作者就应该善于把握住一闪即失的“偶然欲书”的灵感而进行创作。但在实际的书写过程中,却往往跟事先构思的“意”有些出入,甚至大悖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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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现象一般有两种表现:一种是由于技巧的缺乏或书写的失误导致偏差,另一种则可能缘于心情的畅快而产生潜意识的意象,从而突破构思的框框,创作出超越实际水准的作品来。前者一般为初学者。克服这种毛病的最佳方法除了加强基本功(技巧)的训练以外,恐怕别无他法。后者往往是可遇不可求的。比如王羲之创作出《兰亭集序》后又复写了十几遍而无一满意者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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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创作前(尤其是初学者)先进行一番构思,“预想字形大小、偃仰、平直、振动”,考虑“所书一纸之中是何词句,言语多少,及纸色目,相称以何等书令与书体相合,或真或行或草,与纸相当”,若碰上“难书之字”,也要“预于心中布置,然后下笔”,这是很有必要的。如此“运用尽于精熟,规矩闇于胸襟,自然容与徘徊”,令“意先笔后”,就不难创作出“潇洒流落,翰逸神飞”的佳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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