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抹光透过窗帘打在脸上。
迷糊着不愿意醒来,周边的环境很是嘈杂,吵闹的声音让人有种刺穿耳膜的错觉。
直到乘务来敲平桌才不情不愿的睁眼坐起来,简陋的车厢不方便洗漱,手指揉蹙会儿眼睛后用毛巾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丢去一边。
那种半耳鸣产生的饱胀感并没有因此被缓解,情绪有些暴躁,但很快压了下去。
小小的车厢算得上挤满了人,清明的高峰期能搞到卧铺的票就算不错,也不挑三拣四了。
站在狭隘的过道里整理好自己的衣物,转身去看隔壁床的人。
我拿了干净的湿帕子走到他床位前,蹲下,低头拂开因为睡觉不安慰而乱动弄到脸上的发丝,温柔的给他擦拭脸颊,粉嫩嫩的脸蛋着实好看诱人,没忍住在他额间亲了一口。
“乖,该起来了。”
乘务员来叫自己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再过半小时左右就会到目的地。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我笑了笑,只是心间满是苦涩。不再自说自话回去收拾要带走的东西,将物品尽数塞进背包里面,借着坐在床沿的位置看着他。
“不知道还能看见你多久......”
随身携带的速写本子在这一刻发挥作用,半小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正好给他画个画吧。
毕竟他好久没看见自己的画了。
时间很快过去,在最后的两三分钟画完了最后一笔,微微举起板子和他并排一起看。
嗯,很像,几乎一模一样。
我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扶着他下了火车。行李丢给了早就在车站待命的管家,我背着他出了火车站,将他放在寄在站台的轮椅上。
其实他的状态已经很差了。
钟爱旅行游历的他,早在大半年前,就无法独立站起来了。
我记得他没有哭,就算行走的自由被剥夺,他也没有露出难过的模样。
他似乎永远都是一个样子,温润如玉,不喜不悲。
最后的时间,本来所有人都决定让他就呆在北平了。
但我不想,我坚持带他回了南京。
温柔的他,适合温柔的南方,不适合北平。
他是在刚出火车站那一刻走的。
“阿哲...画的很好...”
出站的路上,趁着他还清醒,我边走边给他看刚刚给他画的画像,他笑起来如画里一样,眉眼间都是温柔,如果忽略脸上越来越苍白的神色的话。
我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听他说话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这六个字,对我来说,是天籁之音,也是救赎。
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好听,但总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直到出站口,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突然松了下去。
我才发现我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我努力过了,我带他回家了,没有让他走在冰冷的北平。
南方温柔的风啊,愿你带着他好好过,不要再像这一世受病痛折磨。
火车的鸣笛声在这一刻突然不吵了,很清晰的声音,轰隆的声音带走了我许多思绪,像在同我过去的生活做告别。
我又蹲下了,在他椅子面前,继而单膝跪了下去,我笑着拿起他的手,在他手背落下一吻。
“猜猜看,我们下一站会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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